至少阿秀觉得,自家阿爹站在他身边,也不显得有多年轻。
“唉,当年我在医馆里学了好多年,才能慢慢开些小方子。”陈老有些感慨地说道,果然是学无止境啊,自己现在还是太满足于现状了。
陈老想到之前自己在阿秀面前卖弄那个药茶,顿时老脸一红,想必她是瞧不上眼的吧,难怪刚刚表情那么平淡。
只不过给自己留面子,所以才会说那么一句话。
只能说,有时候人的脑补实在是太可怕。
阿秀明明只是对这个不大感兴趣而已啊!
“陈老的医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阿秀也不认为现在的自己能和陈老相提并论,她觉得自己的医术还稚嫩的很呢!
陈老闻言,只觉得更加难过了。
有种被小姑娘安慰了的感觉。
阿秀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越说话,这陈老的表情就越萎靡。
再仔细联想一下自己说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对啊?
难道自己夸的不够直白吗?
“一直都听人说起陈老您的医术,镇上您可是第一家啊,好些人还千里迢迢专门找您来看病呢。”阿秀想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自己这么说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这陈老也真是的,平日里完全瞧不出来是一个这么爱听恭维话的人啊!
可是阿秀越是这么说,陈老的脸面就越发地挂不住了。
自己这么大把年纪了,竟然都做不到淡然,还不如阿秀一个小姑娘呢。
年纪小小的,医术不凡,但是对名利都看的很淡。
自己不光医术比不上这么一个小姑娘,就连心态上面也比不上。
一种浓浓的挫败感袭上陈老的心头。
“听竹,将门上的那个匾摘了。”陈老想了下便冲着屋外喊了一句,自己活了这么大把的年纪,竟然还看不透这些名利事。
现在还要被一个小姑娘来点醒。
“老爷,出什么事儿了吗?”听竹一听陈老要将门上面挂着的写着“悬壶济世”的牌匾摘下来,心中大惊。
要知道这个牌匾可是几年前陈老在疫病的时候救了上百口人,那些人联名送过来的,听说题字的还是当年很有名的才子,陈老平日里最是爱惜。
一旦刮风下雨,第二日必然是要他们踩着梯子将牌匾擦洗一遍的。
现在听竹听到陈老要将这么重视的牌匾摘下来,就有一种是不是天要塌了的感觉。
“没事,你把它快点摘下来,收屋里去。”陈老现在看到那牌匾只觉得脸上臊的慌。
自己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享受着那些虚名,真是,真是,唉……
听竹平日里最是听话,闻言虽然心中诧异,但是也不敢多问什么,搬了梯子就要去摘牌匾。
只是动静稍微大了些,将另外屋子里面的听梅听菊也吸引了出来。
“听竹你干什么呢,昨天也没有下雨,不用擦洗啊!”听梅问道,再看听竹的动作,竟然是在摘牌匾,顿时就惊了。
“哎,听竹,你这是不要命了啊,老爷最是爱惜这个牌匾,那可是几百人的心意啊,你怎么摘下来了啊!”听梅的声音很大,直接就传到了坐在屋子里面的阿秀他们耳中。
听菊也是在下面嚷嚷,让听竹不要摘,不然非挨揍不可。
陈老在里面听着,整张老脸都红了,心中将几个不会看脸色的下人骂了几句,眼睛都不好意思再往阿秀他们那边看去。
酒老爹听着动静,原本微闭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笑意,这老头子倒是蛮逗的。
阿秀看外面吵的很是热闹,有些茫然地看着陈老:“这好好的牌匾摘下来做什么?”刚刚她进屋的时候第一眼就注意到,这是一个医者的荣耀啊,为什么要摘下来呢!
“就觉得挂外面没意思。”陈老自然是不好意思将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不然真真要被笑话了。
外面闹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停歇了,听竹也终于将牌匾摘了下来,又擦拭了一番以后才拿进来问陈老放到哪里。
“你就放我的书房吧。”陈老瓮声说道。
原本这就是病人送给自己的心意,自己放书房一个人看看高兴高兴也就是了,但是他偏偏挂出来,还要挂在最醒目的大门上面,这不是在和世人炫耀又是什么!
做医者最重要的就是一颗平常心,自己这把年纪了还看不透,真是惭愧惭愧。
阿秀要是知道陈老现在心中所想,非笑喷不可。
这大夫也是普通人啊,拥有七情六欲是最为正常不过了。
而且只要是个人,哪里是不喜欢被夸奖的。
当年她的一个病人出院后送来一面锦旗,她可是自己找来钉子锤子,将锦旗挂在了办公室最醒目的地方。
这每天瞧着,心情也好上几分,而且多瞧瞧,工作起来也有动力不是!
☆、第六十六章 别凑上来
陈老急于转移阿秀的注意力,就问了几个医术上面的问题,阿秀回答很是顺口,作为一个熬过了应试教育的人,那么几本医书,她老早倒背如流,融会贯通了。
而且再阿秀看来,陈老大概是顾及她的年纪,问的都是一些比较浅表的问题,回答起来毫无压力。
但是在陈老心中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他问的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特别是那些外伤上面的。
他觉得女孩子应该都不会涉猎那一块儿,比较血腥,他哪里晓得,阿秀在那方面才是真正意义上面的擅长。
所以当阿秀说的比他懂的还要多的时候,陈老的脸再次无法抑制地红了起来。
果然是学无止境,圣人说的没有错。
“这止血真的这么容易?”陈老听到阿秀说的,心中还是有些怀疑。
这大出血一直是一个大问题,又没有什么药可以一下子将血止住的。
他记得有一个“神针”派系,擅长用银针快速止血,但是这穴位的把握很难掌控。
所以会的人很是稀少。
这个神针派,用的就是后世的针灸。
只不过这穴位难记,见效又没有用药快,学的人很少。
陈老游历了那么多年,也不过见过几位。
而现在阿秀说,要是手脚大出血,只要用布料将出血部位的上方扎紧即可,这未免。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阿秀说的这个就是后世常用的压迫止血。
现代的人基本上都知道这点,只要知道血流方向,在上面截住,就能暂时性快速止血。
但是这也有一个很大的弊端,即用时不能太久,不然会伤害到血管,导致血管的坏死。
多适用于一般的急救。
“是的。”阿秀点点头,又将其中需要注意的点一一说了下。她倒是没有什么藏私的想法。
陈老要不是顾念着自己现在是长辈,真是恨不得拿个本子将今天听到的都记下来,然后一一试验一番。
只是他还顾及着自己这张老脸,怕被阿秀笑话。
只能调动起自己的脑袋,将该记下的都记在脑子里,等人走了再写出来。
“沈公子来了。”听梅兴冲冲地跑进来,脸上带着明显的笑容。
“这么咋咋呼呼的,我平日里怎么和你说的。”陈老正想着再问些什么,好多记些下来。就被听梅的话打断了,他心中有些恼。
听梅吐了一下舌头,并不怕他。
“那你叫厨房可以上菜了。”陈老眼睛扫到阿秀。想到自己刚刚问了这么多问题。她虽然年纪小,态度确实不卑不亢的,那份气度便是在京城的贵女中也是少见,心中的喜爱又多了一层。
他不是一个爱占便宜的人,沉吟了一下,便说道:“将我放在地窖的‘相思忘’拿一坛子上来。”
他记得之前沈东篱说过。这酒老爹最爱酒,他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感谢阿秀的,那就用好酒招待酒老爹,也算是间接的感激了。
酒老爹一听“相思忘”这个名字,原本闭着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些。这个酒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说它的味道甘醇。后劲又极大,甚至可以将相思忘掉。
可惜产量极少,特别是有年份的。
这样的酒,酒老爹怎么会不眼馋。
“是。”听梅一听这个酒的名字,眼中一惊,将阿秀两父女细细打量了一番,要知道这个酒,之前那位大人来的时候,陈老都没有拿出来呢,现在竟然用来招待他们了。
听梅有些不明白,不就是一对很普通的父女吗,而且穿着打扮很是简单,根本就没有特别之处。
她哪里能体会一个医者在学得别的新的知识的时候的那种欣喜若狂。
“对了,这沈公子怎么还不进来?”陈老看了一眼门口,随口问了一句。
听梅往外面看了一眼,顿时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有个没脸没皮的女人正拖着沈公子不放呢!”
她刚刚远远地瞧见沈东篱过来就连忙跑进来说了,没有想到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多了一个女人。
就她那样的姿色,也敢这么没脸没皮地往上面凑!
要不是之前陈老还吩咐了她事情,她老早捋捋袖子冲出去了。
“你先去做事吧,我去看看。”陈老见听梅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外面,顿时有些好笑,这样的情况也轮不到她一个丫头这么往前面冲。
听梅心中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还是听话地到厨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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