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鹤临忽然想到什么,“莫非,公子还执著于那个位置?”
程涉摇摇头,“并不是这样的,比起大哥,我知晓三弟更合适,但是如果我能作为润滑剂,让里面少一些杀戮,岂不更好。”不是他心善,似乎在娘亲那个时候离去时,他就明白了许多。
瞥向窗外的眼神变得悠远,很久之前,他只是一个浣衣局里不被重视的皇子,随便一个婢女或是太监都能把他羞辱一番。
他不怕被打,就是害怕娘亲被他们戏弄,他还清楚的记得那婢女在送来的饭菜里放死老鼠,在吃到那黑色的尾巴时候,心中的那种怒意和恐惧。
那个时候,他就默默的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娘亲跟宫里的妃子一样,受人尊重,过上繁荣的生活,渐渐的,他开始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懦弱,一步一步的退缩,即使百般侮辱,他也是咬咬牙硬挺过去。
可是就在他慢慢展露头角,让他父皇另眼相看的时候,他如同一顶红日冉冉升起的时候,娘亲她去了,临走前,死死抓住他的手。
他没有做错,却没能视线自己的愿望,那个占满他的心的人去了,一切的荣誉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忽然觉得人生的幻灭感,是什么支撑着他到了现在呢,他也在一路走一路找,记忆中似乎有这么一段画面,那个时候的他为了躲避四弟的白色豹子的追捕,满身是伤的爬到了树上。
对上树下那个娇嫩的小姑娘的时候,他忽然摔了下去,对上那双乌黑纯粹的眸子,他不能直视这种干净简单,心里产生一种排斥感,带着伤痕只想远远走开。
可是她拦住了他,吹着胳膊上的伤口,那种感觉,居然跟记忆中娘亲给他梳发的感觉重合了,恍然中,心头一跳。
“你在想些什么?”
俞鹤临的一句话把他从思虑中拉了出来,嘴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一段往事。”
无为大师忽然把茶杯放在了桌上,“我这一身看中的弟子只有两个,一个是当年的苏子言,一个是你,只可惜啊……苏子言最终还是死于非命,即使到了圆寂之时,我也不能忘怀啊。”深深感叹一声。
叹气苏子言此人时,俞鹤临眼底一亮,“大师说的苏子言,是否是当年被称为第一国手的苏子言,据说他曾经用一局棋打败了前来挑衅的邻国。”
无为大师点点头,“的确是他,不过自从他去了大漠以后,没了消息,后来又传出他落崖而死,他传奇的一生就结束了。”
一语作罢,几人喟叹不已。
***
安悦抿了抿唇,心里有些犹豫,拦住了在白云寺前扫地的小僧,“请问一下,俞鹤临先生在寺里吗?”
小僧疑惑的想了想,顿时咧嘴一笑,“你说俞先生啊,他每个月这个时候就会跟无为大师谈论佛理啊,当然在,不过施主是先生的什么人?我好通报一声。”
安悦暗自想了想,缓缓开口道,“我是俞先生的学生。”
“好,那我这就去通报。”
望着小僧赶着小跑进去,安悦这才松了一口气,抬眼望着高大宏伟的寺庙,闭上眼,心里虔诚的默念,小女子在佛庙前说了此等诳语,实属无奈,还请菩萨能够原谅信女。
“施主,跟着我一起进去吧。”
安悦点点头,轻轻抬起裙角,踏过高高的门槛,走过穿廊,可以闻见燃香的味道,让人心情顿时平静下来,似乎尘世的一切都已远去,只剩下虔诚的念佛声。
“到了。”小僧推开了门。
安悦不卑不亢的走近了门,望见屋里的三人,身子微微伏下,望向白胡子的无为大师,“无为大师。”
再转向俞鹤临,“俞先生。”视线慢慢一转,在对上那面如冠玉、俊朗无双的面孔时,心底微微一怔,可还是面不改色道:“这位公子是……”
程涉慢慢打量着她,眼底倏地有丝波动,有瞬间消散,“程涉。”缓缓道。
“程涉公子。”恭敬道,顿时明白此人便是那世人口中第一公子程涉。
俞鹤临带着一抹笑,疑惑道:“何时我曾多了你这个学生,我怎不知?”
安悦转过身,脸上的笑丝毫不减,“学生自小读着先生的作品,曾记得先生初期的那种肆意的诗文,鲜衣怒马年少时,一日看尽长安色,再到中期的理想受挫的不满,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以及到后来的,对神明的询问,似乎到了一个怀疑人生的阶段。”
俞鹤临听到这里,内心一怔,眼前这个年纪尚幼的女子居然对他的诗有如此深刻的理解,那种内心的共鸣感差点让他不淡定的表现出来,是啊,这个世上又有几个人懂他,脸上带着一抹欣赏的笑,“这么说,你还不是洛林书院的学生?”
安悦淡淡一笑,“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现在先生不能成为学生教导老师,是学生的遗憾也是先生的遗憾。”
听她她这番自信的言论,俞鹤临哈哈一笑,顿时对安悦更加产生了好感,“好好,坐下吧。”
安悦慌张的内心总算安定下来,在她手垂下轻轻覆上胸口时,程涉似乎瞥了她一眼,那眼中的神色,似乎早已看穿了她看似镇定实则慌张的内心,低下头坐在莲花垫上。
“对了,为何我会看你有些眼熟?”俞鹤临疑惑的开口。
安悦压着双腿上坐着,直起后背,带着淡淡的笑开口道,“那是因为在灵城安府时,先生曾经见过我,还记得那时梅花绽放指头,我曾告诉过先生一定要像梅花一样做一个不畏严寒努力奋斗的人,为了当年的誓言,所以,我来了。”绽放了一个堪比旭日光芒的自信的笑容。
第五十九章 尴尬撞见
安悦安静聆听无为大师的讲解,每每他讲道一处的时候,程涉总会提出一个点,点到即止,他的话虽然很短,却一句重地,安悦不禁暗自感叹,第一公子的头衔似乎也不是欺世盗名。
时间已经不早了,安悦递出了一个浅蓝色的本子,“俞先生,这里面是我平日里一些拙作,还希望能提点一二。”
“哦?”俞鹤临接过了本子,翻阅了一下,字如其人,清秀隽永,隐隐带着一股风姿英气之意,柔中带刚,眼底多了抹欣赏的光。
一一同他们告辞后,安悦向门口方向走去。
“先生,大师,时间不早,我也该离开了。”
听到这清洌的声音,安悦愣了一愣,还是不疾不徐的往前方走去。
听着那有力明晰的脚步声,安悦想了想,步子慢了下来,脸上带着笑打着招呼,“程公子。”
“哦?你认得我?”程涉左眉一挑。
安悦心里有些莫名,之前他不是自己介绍过吗,再说这第一公子的盛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其实打从心底,安悦下意识的想要同他减少接触,拉开关系的,毕竟他同茉莉姑娘的金童玉女的传说摆在那里,而且茉莉姑娘又是占有欲强烈之人,为了减少不必要的误会,还是避开些的好,心里有了这层想法后,安悦脚下的步子慢了下来,同他拉开了距离。
脸上带着笑意,“程公子乃天下第一公子,安悦此前不知,实属眼拙。”
这种官方疏离的话,让程涉实在感觉到无味,望去安悦的视线多了份淡漠,淡淡到了一声哦,继续往前走去。
安悦往前方清俊的身影,暗自思考着一些事情,等到除了白云寺一段路程后,恍然想到什么,“糟糕!”把自己的脑袋一拍。
被她这一声吸引的程涉回过头,只见安悦提着裙子,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连跑带跳的原路返回,忽然想到些什么,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就是因为赶着回家,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掉在白云寺了,这个东西不是其他,而是娘亲亲手给她绣的那个孔雀香囊,望了眼闭合的紧紧的大门,安悦摇摇下唇,眼底犹豫了一阵,往后退了一两步,猛的一个前冲,手立刻往上一抓,可惜下半身没能够上去,双手紧紧抓住墙,身子在下边吊着,心里一阵急切,斜着眼睛望望下面,这下好了,下也不敢下,上也上不去了。
“需要我推你一把吗?”
“好,谢谢。”感觉到一股力度把自己往上顶,安悦一个用了你,身子横着爬到墙上,终于上来了,松了一口气,忽然想到什么,往下面一看,顿时呆愣了,那个一脸似笑非笑表情的人,不就是程涉么,怎么会是他?安悦感觉此刻自己头嗡了一声,紧紧咬住下唇,“程、程公子……”
程涉好整以暇的望着她,“看来安姑娘的爬墙技术还不算太高啊。”
“我、我我我……”安悦顿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毕竟在一个这样的人面前,就觉得够自卑了,现在又被他目睹这样尴尬的一幕,真叫人抬不起头啊。
这件事还未解决,下一件已经摆在眼前了,面对这样高的墙,安悦低头望了一眼下面,只觉得脑袋发昏,这下子才真是上下两难了,瞥了眼眉眼含笑的程涉,心里又急又尴尬,一时间想法没从脑子里过,对着他就是翻了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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