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被什么唤醒了一般,少女涣散的眼神开始重新聚焦,因为捆绑和惊吓而麻木冰冷的四肢也开始在那火色阳炎的热度侵染之下慢慢回温,弥漫在四周围的血腥味因为温度上升的缘故而变得更加的浓重起来。
……不是错觉……
周防尊——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就在夏目绫愣愣地消化这一事实的时候,摧毁了仓库一侧整面墙体的红发男人迅速靠近。
与其说他是融入了那大片的红色阳炎之中,还不如说正是因为他、这夺目的阳炎才会存在。
动用了火焰之力的男人眼中透着耀眼夺目的猩红,和上次在七釜户的研究中心时夏目绫看到的他不一样的是……上回他的眼神是彻底放开压抑、肆意释放着力量并尽情享受着战斗的愉悦,可这一次却狠狠地板着脸,眼睛里的那一片红光——更像是怒火。
怒火?……他生气了吗?可是……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被经历过的事情刺激到了的缘故,某少女下意识地拒绝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呆愣地看着男人走近,随后扬起手,用力一挥!
火红的阳炎在她眼前一晃而过,身上有着的……被不知什么人触碰着的恶心感觉突然消失,虽然不明所以,可是她却明显地松了口气。
她看着周防尊紧皱着眉靠了过来,手伸到她的背后一划,紧紧束缚着双腕的麻绳倏地断开,紧接着被解放的是她的双脚——直到四肢恢复自由,她都没能看清楚周防尊到底做了什么来解开她身上的束缚。
脑中一片混乱。
她该好好道谢——虽然知道这一点,但舌头却在此刻不知为何僵住了,喉咙处梗得厉害,一阵阵发紧,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了。
然而,周防尊可没有给她道谢的机会,脱了外套对着她兜头就是一罩。夏目绫只觉得身体一轻、腾空而起,就这么被打横抱了起来。
和刚刚令人惊悚不安的昏暗环境相比,这会儿被罩在衣服里那同样的一片黑却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罩住上半身的外套中有着周防尊的味道和体温,安心感伴随着倦意席卷而来,虽然她知道这会儿睡着一点也不像话,可最终还是敌不过浓浓的困倦感,靠着男人厚实的胸膛,听着对方规律而有节奏的心跳声,紧绷的神经一经松弛,意识就开始变得模糊。
“哇啊——尊哥!这……她死掉了??!”
她靠着的胸膛传来低沉的些微振动:“……说什么蠢话。”
“我说,尊,罩着头也太让人误解了。”
“……”
“解决掉了吗?”
“……没有。”
“要怎么办?”
“……你处理。”
听着熟悉的声音,她的意识越发地模糊了起来。
……就一下下……
她就休息一下下,马上就……
偷偷而得出的赦令让她意识一松,结果就那样睡着了。
……
再醒过来时无论是罩着头的外套抑或是周防尊都已经不见了,凑在某少女面前的时一张清丽白净的小脸,猫样的浅紫双眸紧紧地盯着她看。
见她睁眼,那眼睛里极淡的担忧立刻被惊喜取代,眼睛的主人立刻退开,吧嗒吧嗒地跑掉了。
那是……安娜?
她眨了眨眼,发现自己陷在沙发里,几乎是以半躺着的姿势靠在沙发上,之前兜头罩着她的外套这会儿搭在她的上半身上。
视线开始缓缓地在她所处的空间里四处游走——这像是某个……男人的房间。靠近墙的地方有一张床,房间一侧的角落里有个小型的冰箱,以及身下的沙发。房间里简单的几样东西都非常旧、身下的沙发边角处已经破烂,露出了内里有些暗沉的颜色。
这房间里有着鲜活的生活痕迹,因为主人的不在意而显得有些乱——角落里的冰箱甚至是歪着的。
此外,除了安娜刚刚跑出去的门以外,房间里还有另一扇门。
这是周防尊的房间……吧?
有他的味道。
因为睡了一觉的缘故,她的感官恢复得差不多了,仍有些混沌的大脑也开始运转。在房间里明亮却不刺眼的光照之中,她睁大了眼茫然地盯着前方,开始回想起先前发生过的事。
下一秒,在门板上的叩击声就打断了她的回忆。
夏目绫一惊,视线立刻挪到了门口——那里站着的青年微眯着眼,带着浅浅的微笑站着,一脸没有她的允许并不打算过来的表情。
是十束。
以及跟在十束后头的安娜——她刚刚跑走就是去叫人的吧。
“……十束君?”
她立刻觉得自己这一副瘫在沙发上的姿势太丢人,露出了尴尬的笑容之后立刻想要坐起身来,却遭到了十束的连声阻止。
“别起来千万别起来——咳,那个,绫小姐,还好吗?”十束看她并没有露出抗拒的神色,反而还因为觉得失礼而朝他笑了,似乎有些放下心来,朝她所在的沙发靠了过来:“小安娜说你身上没有伤口,你现在感觉如何?”
某少女摇了摇头——严格说来她受的伤应该都是来自精神攻击?
先前在废弃仓库里是真心被吓懵了,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王把你带回来的时候可是把我吓了一大跳啊。”十束看上去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他把手里捧着的东西放到了她身边的沙发上,然后指着房间内的另一扇门:“不用担心,这里是王的房间,这边的门是浴室,那头的把手拉开就是衣柜……今晚恐怕要让绫小姐在这里呆一晚上了。”
十束说着,拍了拍他放在沙发上的东西——她这才注意去看,那是叠得整齐的一条浴巾和……一盒女式内裤。
囧——!!!
十束交代完一切之后很快就溜了,走的时候他把安娜也牵走了。看着房门关上,某少女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十束的态度,好奇怪啊……
为什么她要坐起来他那么紧张……?
被十束说起浴室什么的她这才感觉到身上黏黏腻腻的感觉,既然有洗澡的地方那自然是最好的了,她刚坐起身来,身前围着的外套就顺势滑了下来——
被撕开的衬衫扣子几乎全数崩开,校服外套领口处的布料也裂开了,无论衬衣还是外套、甚至连胸衣上都沾着斑斑血迹,胸前的皮肤上也沾着不少已经干掉的血,看上去多少有些可怖。
……这么多血……都是……那个人的……
她立刻甩了甩头,把脑子里的想法清了出去。
怪不得十束让她不要坐起来,这尼玛坐起来的话他会很尴尬吧?这完全就是衣不蔽体了啊?
某少女很是羞愧地红了脸,把大敞的衣服紧紧一拉,抓着沙发上那叠毛巾和内裤就冲进了浴室。
这个澡洗了近半小时。
身上的血污几乎是热水一冲就没了,可是山本留在她身上的一些痕迹却洗不掉,譬如……双腕之间的瘀血。
看着双腕间的紫红的瘀痕,她所不愿意想起的、山本做出的事情被全数回忆了起来——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每一次触碰都在脑海之中巨细无遗……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做不到直接遗忘掉这件事,夏目绫有种直觉——如果刻意遗忘掉这件事的话,它就会变成心病,会影响到她今后的生活的心病。
光是整理自己的思绪,四肢百骸就蓦地涌起了一股冰凉的感觉。清洗身体的时间并不长,剩下的大多数时间都用以稳定情绪了。
淋在身上的热水有着烫人的温度,陪着她一点点将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直至混乱的思绪渐渐归位了,夏目绫这才察觉身上的皮肤被热水冲的红通通的,手指之间也起了细细的皱褶,她有些囧,立刻关了水拉过浴巾开始擦身。
浴巾显然也是新买的,这大半夜的也只有便利店了,那盒女用内裤应该也是一起买回来的。
很是难为情地拆了包装将小裤裤换上之后,夏目绫抹了把脸,看向被她脱下的胸衣——上头染了血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一整套衣服都是不能再穿了,虽说胸衣没坏可是她也不想要了。
所以、要怎么办……
刚刚因为被自己衣不蔽体的情况给刺激的,她连衣服都没拿就跑进来洗澡了,这会儿……替换的衣服……
墨迹着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她将大毛巾围在了身上,带着非常窘迫的心情开门出去——房间里没有人。
某少女松了口气,快步走到十束之前指着的地方——这是一个墙壁内置型的衣柜,柜门的把手也不怎么明显,所以她先前观察房间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夏目绫刚伸手准备把那把手拉开,门就“咔哒”一声被推开了!
她就这么维持着伸手扭头瞪大了眼的姿势和门口迈步进来的男人对视——他、他……他进来怎么能不敲门?!
某个死蠢慢一拍意识到、这里根本就是周防尊的房间,他进自己房间……自然是……不敲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