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舞意走了几步,又回头,透过纸窗看向房内模糊的轮廓,眼神又变得狠厉起来,他,到底懂了多少,又不知道哪些……
方才,然幽濯对她说——
“收起你的小把戏,这次我懒得追究,如若再有,别怪我没提醒你。”
欧阳舞意不明白,他所说的,是她与黑市有交易,还是他一直高烧不退,还是说刚才门内门外的事情?还是说,更多更多呢?
又或者……
他什么都不知道。
欧阳舞意倒不如装傻,之后再做隐秘些好了。
欧阳舞意走出客栈,却才发现,竹昔琴只在客栈门口站着,像是在等着她一样。
其实竹昔琴真的是在这里等着她的,竹昔琴朝她招了招手,笑容甜美:“祝你们百年好合。”
欧阳舞意理了理表情,露出羞赧的笑容:“竹小姐一定是误会什么了。”
竹昔琴睨她一眼,笑意减了些,露出讥讽“哦?我误会了什么?我是不是误会了欧阳小姐给某个自以为是的皇子下了些什么东西,导致他高烧不退呢?”
欧阳舞意顿了顿,她怎么知道!
这就巧了,若这种事放在何尛身上,何尛定是不会知道的,但竹昔琴不同,她遇到何尛之前,大街小巷逛多了,这种奇异的药粉在街头也有得卖的,碰巧以竹昔琴的性子,不要命的去碰过药粉,导致十天高烧不退,还差点死了。
然幽濯从水沟里起来的时候,是欧阳舞意搀扶的,竹昔琴看得很清楚。
看欧阳舞意此时愣住的表情,竹昔琴瞟了一眼手中的药水,学着何尛那副不可一世的妖娆样子昂首撩发,“所以说你们真是天生一对啊。”
竹昔琴将药水一口饮尽,漂亮的轻启——
“一个阴险,一个恶煞。”说罢,竹昔琴将碗放在欧阳舞意的手上,转身离去。
其实她本来是想说一个牛头,一个马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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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奢望什么
欧阳舞意回神之后,竹昔琴已经不在了,她看着手中的碗,忍不住将它狠狠的摔了出去!
竹昔琴猜得根本没错,那药是她下的,但她根本没有要害然幽濯的意思,那点剂量真的不会死人,顶多就是多发几天烧,她也不过想趁这几天多多照顾然幽濯,拉近他们的关系。
但她被耍了!
竹昔琴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她不仅知道一切,甚至有解药!
甩了欧阳舞意几条街的竹昔琴,无限郁闷。
真的不是因为然幽濯,绝对不是因为然幽濯。
若不是因为师傅,她早就走了,宜都也就那么点地方,她在哪等师傅都可以,何必还用和然幽濯在一起看他和别人恩爱!
等等……
怎么又扯到然幽濯的事情上了!
竹昔琴乱,然幽濯更乱。
游颢丰给他弄来了一碗乌黑的药水,光是闻着那味道,就足够呛的了,如今,他还要将这碗药喝下去。
出其不意的,那个药水——难喝得要死!
然幽濯苦着脸喝完,但至少头脑清醒了许多,好多了,他揉了揉眉心,抬眼看着游颢丰:“这药不是前几日的药?”
“嗯。”游颢丰也只是点头应了一声,算是解释。
“哪来的?”然幽濯很好奇,这单单一碗,就足以让他的病将至痊愈,前几日的大夫简直就是庸医了。
游颢丰坐到一旁,“竹昔琴小姐弄来的单子。”
然幽濯顿了顿,“她?”
随即冷笑,她居然还懂得他的存在,他生病之后,全都是欧阳舞意在他面前晃悠,他所期盼的人却一直不来,如今连药都要游颢丰送,她就真的那么讨厌他?
其实竹昔琴真的是太冤枉了,然幽濯发烧之后,她就一直在找药单,找到之后就熬了,连忙赶到然幽濯房前,还不巧撞到然幽濯和欧阳舞意温情的样子,若不是游颢丰碰巧看到竹昔琴下楼,他还不知道这些个事情呢。
竹昔琴拿着碗阴沉下楼,游颢丰正巧要上楼,见竹昔琴拿着碗阴沉沉的样子,不由得怀疑的打量了她一眼,竹昔琴逮着一个出气筒,抓着他就骂:“看什么看啊,还怕我谋害你家主子不成?”然后她盯着药,冷笑了一句:“我把这药喝了,让他没解药自生自灭去!”
游颢丰抓住敏感词,正想问个究竟,竹昔琴就已经下了楼了。
游颢丰连忙追上去,问清楚了之后,才去煎药的。
竹昔琴说的都是气话,然幽濯的身体健康是开不得玩笑的,当然将药方给游颢丰了。
事情是那么个事情,误会却是然幽濯和竹昔琴自己的事了。
游颢丰将事情简短的说了一遍,然幽濯的面色才缓和一些,算了,她能帮他找药方,就已经很好了。
他还奢望什么?
***
太阳已经夕下,竹昔琴才回客栈,进了客栈,然幽濯他们早早就坐在平日坐的桌子上用膳了,除了然幽濯、游颢丰和欧阳舞意,那两个陪同然夕言的侍卫也在,他们人还不错,和竹昔琴聊过几次天,对竹昔琴颇有好感。
侍卫甲朝竹昔琴挥了挥手:“竹小姐去哪了,这时候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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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佳懒,这两个贴身侍卫本身就是出来打酱油的,所以称侍卫甲、侍卫乙了……【太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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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与偏见(上)
“随便逛了逛。”竹昔琴朝他露出笑容来。本想绕道而行,侍卫乙却开口拦住了她,“竹小姐逛了一天也累了吧,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欧阳舞意掩藏了妒意,也对竹昔琴笑道,“是啊,和我们一起吃吧,不用客气的。”
众人都愣了一下,欧阳舞意明明就是把自己当女主人了!竹昔琴下意识看向然幽濯,他却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静静吃菜,竹昔琴也不知为什么,心里就忍不住的一沉了,她袖下的手握成拳,然后露出微笑,对欧阳舞意道:“不必了。”然后转身欲走。
欧阳舞意还没来得及心里窃喜,然幽濯却又开口了,“站住。”
竹昔琴很好的耐着性子转身,看着然幽濯面瘫的表情,心里冷笑了一下,怎么她不吃饭也碍着他了?何必露出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回来,吃饭。”然幽濯这已经算是命令了。
竹昔琴气不打一处来,合着他是皇子,是贵族,他就能命令她了?是不是因为她只是个孤儿,就一定要被然幽濯和欧阳舞意耍得团团转啊!
见竹昔琴快要爆发了,侍卫甲在然幽濯身后朝竹昔琴连连摇头,用口型说,“别惹事,记得王爷说的吗?”
竹昔琴愣,才跟泄了气一样,有气无力说:“好,我吃。”大有一种壮士参加鸿门宴的气概。
回忆到树林时,马车上的师傅突然不见了,就连遗约也不知去向,正当她手足无措的时候,候然夕言就带着然幽濯一行人如救星一般出现了,然夕言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的对她说:“我能保你师傅无事,不过……”
依然夕言的要求,就有了竹昔琴不得不和然幽濯同行的剧情。
竹昔琴坐在然幽濯的对面,她像极了赌气,低头猛吃菜,过程都没抬过头,更别说看然幽濯一眼了,竹昔琴右手边的侍卫甲忧心忡忡的说:“竹小姐,别吃那么急,容易呛到。”
此话一出,竹昔琴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真的细嚼慢咽起来了,然幽濯灼人的视线扫向侍卫甲,心里疑惑重重,凭什么一个侍卫的话她就听,他的话,她就听不得呢?
侍卫甲也很无辜啊,被然幽濯审视的目光扫过之后,他都不敢要菜了,默默扒饭。
其实这件事还真的跟是谁说的无关,主要是竹昔琴有阴影……想起之前她和师傅抢红枣糕,结果差点呛死那一次,她就乖顺多了,因为无论如何……她都不愿再来一次啊……
磨磨蹭蹭终于吃完饭了,竹昔琴懒得再搭理然幽濯和欧阳舞意,敷衍几句就上了楼,进入自己的房间。
把今天她去街上淘到的小玩意从袖中拿出来,是一支极为普通的竹箫,挺贵,是竹昔琴仰望了许久的东西。
小时候她哪里懂那么多,只隐隐知道自己与很多人不一样,无家无依,只有爷爷……
那时候街上也不伐有一群天真无忧的孩子,一次偶然,竹昔琴在一片旷地上看到一个与她年纪相邻的女孩,站在人群中间,吹着动听的箫,她羡慕不已,希望能和那个女孩交个朋友,最后换来一阵鄙夷和毒打,那时她才知道,她除了无家无依,还有很多,与寻常家孩子不同的东西……
她对箫可谓是一见钟情,爱得不得了,爷爷最后只能找来一只竹子,帮她做了一个,样子简陋,吹出来的音色也很怪异,但她欣喜若狂,特意拿到前日打她的女孩面前说,“我和你是一样的……”
女孩却觉得很是羞辱,将竹昔琴的箫一把夺过,轻易的将箫折成两段,然后揣着胜利者的姿态,傲然走出。
若说上次竹昔琴是知道她与寻常家孩子的不同,那这次她是明白了。有钱家的孩子,哪里会将感情这种东西好好捧着的?——双手用来捧高贵了,感情只好搁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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