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公公点头肃然道:“所以皇上千万不能有事。解药已着了晋驸马去逼问,相信晋驸马不会辜负皇上的嘱托的。”
李天逍想起苏晋清冷的神色,忽然莞尔笑道:“晋公子也是可以值得信任的人。”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皱眉问道:“凤朝歌呢?”
常公公想了想,道:“也许还在营地中。”
李天逍皱眉问道:“他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常公公道:“凤将军这些日子一直在军营中替充王挑选精兵,准备组成精骑兵,将来战场上可以冲锋陷阵。”
李天逍心中一动,眸色深深,淡淡道:“他倒是真的一直专心军务。朕以为他不过是略有才华而已。没想到他吃得苦也带得了兵。的确是个人才。”
常公公沉默良久,道:“凤朝歌再怎么是个人才,也是一条不甘心困于浅滩的龙。皇上一定要多加小心。”
帐中灯火昏黄,照在李天逍深邃的面上,映出明明灭灭的阴影。他眸光隐动,道:“朕知道凤朝歌是一条龙,只是不知这条龙什么时候能一飞冲天,翻天覆地,行云布雨。”
他说着不禁.看向床榻上的窈窕身影,低声一叹:“如果朕有一天与凤朝歌兵戎相见,她不知道会不会恨朕。”
常公公眼底冷色掠过,比了个手势冷冷道:“皇上千万不可有妇人之仁。凤朝歌留着始终是个祸害。他一心要复仇,将来不管怎么样,皇上一定不可以让他有机会战场上相见。若是皇上不忍心,由奴婢派人去结果了他,一了百了,对皇上,对淑妃娘娘都是好。”
李天逍听得最后一句,忽地盯着常公公,问道:“常公公为何这么说?难道你也察觉到了云罗她……”
常公公俯身跪地,道:“奴婢是个阉人,但是阉人并不是不知男女之情。淑妃娘娘从前是凤朝歌的未婚之妻。当时凤朝歌走投无路投靠皇上,献妻求荣。他心中肯定以复仇为最重。但是他可以无情无义,淑妃娘娘却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奴婢总觉得淑妃娘娘心中有人,那个人却……不是皇上!”
“哗啦”一声,李天逍手一抖,打翻了案几上的茶盏。
灯下,他原本苍白的脸色越发灰败。他定定看着眼前的常公公,怔怔问道:“你也看出来了?”
常公公只是不语。
他挤出一抹苦笑,自语道:“是,朕也瞧出来了。她有心事却一直不肯对朕说。朕送给她的东西她一件都没带在身边,那根凤簪……她也是为了讨朕的欢心才戴着。”
“朕以为她是个生性凉薄的女人,又以为她心里怨恨的是朕从前对她不好。朕以为她终究会回心转意,可是,朕等了这么久,她还是如此……”
她是他的枕边人,一颦一笑是不是出自真心他不需多问一句便能知道。这一次他中剧毒在身,晋国岌岌可危。他最后思来想去,孤注一掷只信了她一人。可没料到她却真的出乎意料力挽狂澜,竭尽心力对他如此。
这让他知道原来她也是有血有肉,能哭能笑的女人。她也是能让他托付信任的人。只要他信她,大是大非上她一定不会辜负她。他心中动容,感激在心中。
可是如今想起来,如果这才是真的她,那从前那温顺乖巧的华云罗是不是假?
帐中铜鹤嘴上叼着的精致宫灯泛出光来,有寒风吹进金帐中,烛火被秋风吹得摇曳不堪。帐中明明灭灭,晦暗不定。他看着背对着熟睡中的云罗,眸色变幻不定。
“所以,杀了凤朝歌才能一了百了。淑妃娘娘心中断了不该有的念想,将来就能更效忠皇上!”常公公道:“何不趁此时机,将这事……”
“不!”李天逍猛地回过神来,苍白的脸猛地涨红:“这事怎么能这样扯在了他的身上……”他说得急了,忍不住咳嗽起来。
常公公见他这么激动不敢再说,急忙为他抚背。床榻上那人影动了动,似乎被咳嗽声惊醒。
李天逍对着常公公比了个手势,示意这事不许再提。历经风雨的老内侍心中暗自叹了一声,悄悄点头应下。
云罗起身看见李天逍还在,披了外衣忧心忡忡地问道:“阿晋还未有消息吗?”
仿佛为了回应她的话,帐外传来脚步声,苏晋不经通传走了进来。他眸光微微泛着红光,手中拿着一个瓷瓶,看了一眼李天逍,道:“这是解药!”
帐中的众人一听,眼中猛地一亮。
云罗上前,看着那瓷瓶问道:“阿晋怎么拿的?”
苏晋道:“那阿木嘴硬得很,怎么逼供都不肯说。我又不能真的杀了他。于是,我用了摄魂。”
云罗一听,不由得一惊。原来他是运了魔功才令那阿木说出解药所在。
常公公拿了瓷瓶,小心谨慎地闻了闻,道:“气味平和中正,应该不是毒药。奴婢让太医们再看看。皇上稍等片刻!”他说完拿了解药匆匆去寻太医。
云罗心中一颗石头放下,面上露出笑容对李天逍道:“皇上身上的毒有救了!”
李天逍深深看着她,也笑了:“是的!云罗,朕不会死。”
帐中紧绷许久的气氛一扫而空。苏晋忽然道:“我回去了。”
他说着匆匆走出了金帐。
李天逍见他匆忙离去的身影,不禁疑惑问道:“晋驸马的脸色不太好。”
云罗笑道:“他用了摄魂,恐怕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不管怎么说,阿晋立下了大功。”
李天逍握住了她的手,深深看着她道:“云罗也立下了大功。”
云罗对上他深沉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只觉得他的眼中有异样神采却看不出是什么。她撇去心中疑虑,问出搁在心中已久的话:“皇上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李天逍看着深沉的夜幕,缓缓道:“该是找出罪魁祸首之人的时候了。”
云罗心中一颤,远远的天际似乎传来一阵隐约的雷声,深秋最后一场雨似乎要下来了。
……
帐外,苏晋疾走了几步,忍不住踉跄一步,跪地呕出了一口鲜血。他喘息了很久这才直起身子。寒风簌簌,他看着手心一点殷红血迹,手掌忍不住微微颤抖。
这是他第一次用了摄魂。可是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不应该是这样……
胸腹间的真气四面八方飞速游走,一股阴寒之气从丹田缓缓升起。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是毒!
他不是受了摄魂的反噬,而是中了剧毒!只是这毒是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下的?这毒又是谁下的?……一个个疑问。在脑海中飞快掠过。
终于,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张俏丽的面庞。
她娇羞地端着一碗汤,轻叹似地问:“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他一皱眉,端起汤喝了一口还给她。
她的脸上显出幸福的光彩,轻快地说:“以后我天天给你煲汤喝好吗?”
原来……竟然是她!苏晋眼中戾气升起,狠狠一掌打在了草地上。草地上被劲风吹过,彻底枯萎了一大片。
他提气一纵迅速在黑暗中消失。身后,那沾染了鲜血的草地上,草渐渐变成了墨蓝色,在黑夜中泛出诡异的光泽……
……
第二日一早,营地中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那阿木杀了岐国几个使臣,逃出玉林草场,一路向岐国逃去。等侍卫到了岐国使臣们的营帐中才发现遍地的尸首,惨不忍睹。
这个消息令圣上震惊,立刻修国书送往岐国,说明那阿木的狼子野心,命岐国如果擒获那阿木一定要严惩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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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虚虚实实
更新时间:2014-9-2 11:11:59 本章字数:3145
玉林草场中发生了如此惨案,顷刻间令众位皇亲贵戚们游玩打猎的心情都彻底不见。皇上一直在金帐中不出,诸位大臣们想要见他一面都难。忽然又圣旨下,言明御驾要即刻启程回京。
如此形色匆匆令人不得不怀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营地中一片混乱,人人闹哄哄地收拾行囊,听着东一条,西一条的流言,心中没有一点底。
有的人说那阿木王子杀人行凶,破坏邦交,所以晋国与岐国要打仗了。
有的人又说那阿木王子阴谋反岐国,牵连了晋国与岐国,将来两国还不知是和还是战。
有的又说,那阿木王子先是暗中行刺了皇上,而后又杀了来使,皇上身受毒伤,所以要赶紧回京…榍…
一条条流言四起,一向喜欢亲自带领侍卫四处巡查军务的李天逍如今却一直在金帐中不出,只这一点就使得各种谣言有无限遐想的余地。而连皇后想要求见皇上都被拒在了金帐外。
在那帐中唯有那一位宠冠六宫的倾城女子亲自陪伴圣驾。
圣驾启程,有人看着华云罗扶着战场上千军万马中来回都不曾皱一下眉头,年轻力强的皇帝慢慢上了龙辇。甚至有的人看见皇帝脚步踉跄了一下,似无力踏上这小小的几阶御凳痘。
皇上……当真中毒了?!
这个消息如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营地,以看不见的速度飞入各个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