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陀瞧了北阑闫一眼,又再瞧了慕绾棠一眼,见后者的眼神示意,便道:“狐狸,你也出去吧。别在这儿打扰我,对你家小娘子可不好。”
最后这一句话让慕绾棠心中又是一阵恼恨,咬着牙不说话。北阑闫皱了皱眉头,也只能对苏陀道:“你好好瞧瞧,定是得给我治好了人。”
苏陀不耐烦地点点头,朝身后的女子道:“重离。把药箱放下,你也可以出去了。”
那名唤重离的女子将药箱放下之后便也跟着出去了。
慕夫人将胡太医领置僻静处,低声道:“皇后那边,太医只需照实回话,绾丫头身边的人。还烦太医切勿妄言。”
胡太医忙应到:“老臣受殿下恩惠,这点定是不敢怠慢。”
慕夫人欣慰地点了点头:“有劳太医了。”然后压低了声音:“皇后的身子如何?”
胡太医也同样压低了声音:“皇后身子情况甚好,但皇上的身子状况却日渐不好,身边的太医都不敢多说什么,太医院又是充斥着各宫的主子,能近的皇上身边的不外乎是老臣和张太医,可这张太医……是太后的人……”胡太医说着,已经不敢再说下去。
慕夫人神色也不轻松,皱着眉头思虑了半日,才道:“那依你看,圣上的身子怎么样?即便是不好,有没有法子可以挽救?”
胡太医皱着眉头:“老臣不敢妄言,但老臣定是竭尽所能,照料好陛下的身子。”
慕夫人叹气,这几年,圣上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此前还是能遮掩一番,也只有她知道,如今连胡太医都能感觉到了,可见是撑不下去了。只是奇怪,圣上的身子想来好好的,为何会开始急剧下滑?
慕夫人皱着眉头,心里头乱糟糟的。当年的布捷之乱虽说已经砍杀了一众叛贼,但或许就有什么漏网之鱼残留在宫中!
慕夫人瞧着里头的人,若是苏陀这次能将自个儿的女儿治好,那么她定是无论如何也要找机会,让苏陀去瞧瞧皇上的身子。
慕绾棠伸出手来让苏陀把脉,苏陀却并未开始,搬了张杌子坐到她的床边:“你有什么要交代我的,趁我把脉之前交代了吧。不管是什么毒,没有我不能医好的,但你也是要与我统一口径不是?”
慕绾棠惊讶地看着他,嘟囔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什么都知道了……”
苏陀扬了扬嘴角:“我无意间知道了有人给你下毒啊,而且我还知道那就是幺芋,啧啧……这东西可是毒物啊,你即便吃了不过两三日,用量也少,旁人瞧不出来,但我是神医呀,只瞧你的眼神与气态便知道了。方才我一进来便看了你的眼睛,眼神依旧清亮透彻,眉宇间有细微的中毒症状,但并非是灰败神色,我便判定这里头有蹊跷,就顺道帮你一把。”
苏陀悠哉地说完,慕绾棠听的简直目瞪口呆;她知道这医术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这苏陀不过是进来望了她一眼,便已经能猜测这许多,可算得上是不简单的了。心里头便没了纠结,直接开口道:“我此前服了一些赤味。加之后来有服用了一颗寒丸。”
苏陀听罢,点点头:“事儿倒是不难,赤味本就算不得什么毒药,而寒丸却是压制了赤味的热性。在你体内发不出去,这才出现了体热的症状,且三五日都不见得能消下去。只你想我怎么同外头的人交代?”
慕绾棠想了想,道:“就说我是中了幺芋吧,药方子的话开两份,一份让母亲她们过目,另一份你交给我的这个丫鬟便好。”
苏陀听罢,便开始忙活起来,替慕绾棠用了针。针下去没多久,慕绾棠便感到浑身燥热起来。身上渐渐有汗发出来,苏陀解释道:“不急,我这是在将赤味的热给放出来,往后我来你府上给你再用上两次的针脚便可无碍了。至于药方嘛,你母亲那里我给她一份。你便不需要药方子了,我给你用上三次的针,定保你无虞。”
慕绾棠只能是道谢,身上愈发热的厉害,元锦拿着巾帕替慕绾棠擦着额上的汗滴,心里头焦急的很,却知道是在为慕绾棠将药性散去。因此不敢多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苏陀才将针都给撤去,让外头的人都进来。北阑闫一直守在门口,听得苏陀的一声叫唤便立即破门而入,俊朗的眉宇间满是焦急:“怎么样了?”
苏陀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然后朝着身后着急地进来的慕夫人拱了手,道:“方才情况有些危机。小生未曾给殿下行礼,还望殿下恕罪。”
慕夫人心里头顿时松了些,忙又是皱紧了眉头:“绾丫头的病如何了?”
苏陀一改方才桀骜无礼的模样,恭顺谦和了起来:“四姑娘的病无大碍,一会儿我开个方子。日日临睡前服上一碗,小生再过来替姑娘用针,不出五日定是能痊愈了。”
慕夫人忙点头称好,又是过来让胡太医给慕绾棠把了脉,又是搂着慕绾棠在怀里关怀问候,喜的简直是喜不自禁。苏陀见状,悄悄地扯了北阑闫衣袖,示意他跟着出来一下。北阑闫担忧地望了床上脸色绯红的人儿,又是见慕夫人喜不自禁地同慕绾棠说话,心里终于也安了一些,同苏陀一道走了出去。
才刚出门,苏陀看着那一步三回头的北二爷,打趣道:“怎么?还担心?你可放心吧,你家的小娘子可没那么粗苯。”说着,换上了严肃的神情:“这幺芋,有的人不多,懂的人更是不多,你可知道为什么她会中毒?”
北阑闫神色一暗:“这事儿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来:“也是我不好,让她平白遭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苏陀本想打趣儿他,可事态的严重性却让他没心思再打趣北阑闫,只道:“半个月前,睿亲王的女儿平儿郡主来问我讨要过一些幺芋,我因着这是毒物她拿捏不住便没有给她;过了几日,睿亲王却亲自问我讨要这东西,我再是不羁,也总不能对他无力,表面上我还是为他办事的,便给了他一些。但我做了些手脚,我的幺芋掺了一些白术,药力微弱。我替四姑娘扎针的空档查看了一下那些吃食,用的便是我那掺了白术的幺芋不错。”
一牵扯到睿亲王,这事儿便变得严重的多了。按理说,夜平儿若是想对慕绾棠下手,倒是可以说得通,但睿亲王怎么会纵容自个儿的女儿做这样的事儿?北阑闫想了想,道:“瑞亲王来问你要白术的时候,你可有告诉他夜平儿也要了?”
苏陀摇了摇头:“没有。我也奇怪,若是睿亲王为女儿来讨要的,定是会说明;可他却并未说明,且拿走的分量并不少,而四姑娘的吃食里头,若是每日按剂量计算起来,用量也是极少的。”
睿亲王。北阑闫眼睛眯了起来,苏陀却不能再与他多说,将药箱子交给了身后的重离,道:“我先走了。若是有什么消息,你尽可来寻我便是。”
北阑闫点了点头,又踏步走进了慕绾棠的屋子。
第一百四十五章 前世今生
慕夫人见北阑闫进来了,心中一动,道:“那苏陀呢?”
北阑闫心中再是挂念着慕绾棠的身子,也得拱手做礼,声线平稳地道:“已经出府了。”
慕夫人心头暗叫一声不好,这苏陀若是出府了,她可如何与他说?但当着慕绾棠与北阑闫的面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得笑着抚了抚慕绾棠的脸颊,道:“你们俩先说会儿话,二郎留下来用饭吧。”
北阑闫笑着又是拱手:“多谢夫人。”
慕夫人笑着点了头,自个儿便出了去。
慕夫人一走,屋子里头呆着的人大多都是有眼力见儿的,见着自个儿家的姑娘同未来姑爷站在一块儿,替慕绾棠理了理衣裳床铺便都退了下去。这是姑娘将来的夫君,两个人在一块儿的时候自然是要说些体己话的。
慕绾棠见连元锦都退了出去,心中暗叫这些丫鬟都太伶俐了一些。北阑闫坐到她的身边,拧干了那方巾帕,替慕绾棠擦了擦额头,心疼地问:“可是觉着好些了?”
慕绾棠虽说想躲着他的手,但身上的确是不爽快,苏陀的针虽说有效,但他也说了,得要五日才能好的完全呢,便任由他替自己擦了额头,无力地点了点头。
北阑闫叹气:“这会儿你遭罪,我已经罚了陆挺,并让他快些给你个交代了,你不要太过放在心上。”
慕绾棠听的这话,心里头有些愧疚起来,嘟囔道:“你没事罚他做什么,我用他用着可好了……”也是她没想到,北阑闫撞破这事儿还会罚陆挺,倒是她连累了好好的一个人了。
北阑闫温和地对她道:“犯了错便要受罚。我让他护着你,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你却中毒,自然是他办事不当心。”言罢,换了语气。有些低沉地道:“这次的事儿,你得应了我,不往深处去追究,行吗?”
慕绾棠感到奇怪。为什么突然与她说这些?往深处追究,这个深处到底是个什么深处?有多深?还是说……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所以特意这般叮嘱她的?
慕绾棠抬头看着北阑闫,他轮廓分明的脸庞此刻就在她身边,眼里原是深不见底的幽黑,此刻却是清澈的很,所有北狐狸的狡黠聪慧都不见了,留下的只有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情义,渐渐柔柔地包裹住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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