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经纶神色中的尴尬一闪而过,说道:“我原本的确——”他戛然而止,他不需要向她解释,转而道:“我建议你去林家等着。”他走到桌前,拿起茶杯,一连饮了三口茶水,这才浇熄了心中的焦躁。
何欢只当没听懂他的逐客之意,接着说道:“据林家的下人说,这回十有*是纵火……”
“何大小姐,你期望我怎么回答?向你保证,你的姨母和表弟不会受牵连?”
“我只是不明白。”何欢轻轻摇头,“我猜想,您留在城内,是因为何大旭等人的死。事实上,冯骥阳明明可以把何大旭等人灭口,随后再死在谢捕头的刀下,可是他没有。事到如今,无论是黑巾人,还是何大旭等人遇害,都需要一个幕后真凶,此人不可能是三叔父,也不是林二老爷。另外,三年前那桩海盗打劫林家商船的案子,几乎牵扯了蓟州城所有的富户,除了表姐夫。最后,这几年,您和冯骥阳陆陆续续有过往来,您与他在京城时就认识……”
“在京城的时候,我并不认识冯骥阳。”
何欢愣了一下,反问:“可是你认识唐安啊。”
“我见过唐安,不代表我认识先太子府上的每一个人,我只是在先太子府上,陪皇长孙读书而已。”
何欢转念一想,马上明白过来。以沈经纶的谨慎,若是一早知道冯骥阳与十年前的事有关,是绝不可能与他扯上关系的。谢三所有的怀疑都建立在冯骥阳与沈经纶熟识这个基础上,如果他的假设是错的,那么结论怎么可能正确?她得把这事告诉他。
何欢才想到这,就听沈经纶说:“麻烦何大小姐把这事告之谢三爷。”
何欢微微一怔,片刻,她赶忙解释:“谢三爷是我的救命恩人,仅此而已。”
沈经纶背过身,低声说:“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但是我想提醒你,你刚刚暗示我,有人意图陷害我,你有没有想过,整个蓟州,谁有能力陷害我……”
“不是谢三爷。”何欢肯定地摇头,“他对表姐夫的确有所误会,但他不会陷害别人,特别是这种大是大非的事情。”
“这么肯定?”沈经纶回头打量何欢,“因为他救过你的性命?”
“不是。”何欢摇头,“谢三爷或许称不上翩翩君子,在小事上,他可能……”她想了想,隐晦地形容:“对一些小事,他可能不拘小节,但在大事上,他光明磊落。”
“好一个不拘小节又光明磊落!”沈经纶眼神微暗,“这么说来,你相信他对你说的话?又或者,你知道他是谁?”
何欢能明显感觉到,沈经纶生气了,她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回答:“我不需要知道,他在京城是什么身份……”
“他不是你可以高攀的。”沈经纶脱口而出,立马又后悔了,急巴巴掩饰:“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很快就会回京。京城对你我而言都是遥不可及的地方……”
何欢垂眸掩饰眼中的受伤,低着头说:“我明白表姐夫的意思,不管谢三爷为何来到蓟州,他都不属于这里,我只是不明白,您和他为何宁愿互相猜忌,互相防备,也不愿面对面把话摊开来说?”
“说到底,你还是宁愿相信他……”
“不是。”何欢摇头,“我相信谢三爷,同样也相信表姐夫。其实,在此刻之前,我本来已经决定,不在表姐夫面前提及谢三爷,也不在他的面前提及您,因为我坚信,你们之间的误会迟早都能澄清……”
“他来到蓟州不足一个月时间,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容易轻信他人。”
何欢看着沈经纶晦暗不明的眼神,不解地问:“表姐夫,您为什么生气,因为我相信谢三爷的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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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8章 决定
何欢的一句:我相信谢三爷,也相信表姐夫,让沈经纶憋了一口气;她的一声反问,更让他的胸口犹如堵了一团绵花。就像他说的,谢三来到蓟州不足一个月,何欢与他的接触屈指可数,可她相信他,而他只落得一个“也”字。
何欢见沈经纶不说话,只当他对谢三的偏见颇深。当下,她不知如何说服他,只能转而道:“表姐夫,林二老爷家昨夜的那场火,无论是失火,还是纵火,他都是受害人吧?再说,火灾现场那么混乱,如果多了什么东西,或者少了什么东西……”
“你在暗示什么?”沈经纶胸口的那团郁气,已然化成了一丝丝苦涩。他看着何欢,只见她熠熠生辉的眼眸,早已不复先前因为他的失言,染上的那抹黯然。他喜欢林曦言,或许就是因为她的乐观向上。她总是能在最坏的环境中,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她好似从来没有负面情绪。又或者,她才是“无心”之人,她真正在乎的唯有她的家人。
想着林曦言,沈经纶的神情愈加黯然,看着何欢的眼睛更加深邃,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何欢被他看得莫名,心中一阵紧张。她喃喃:“表姐夫,林二老爷已经回林家了吗?”
“林家的事,不是你能插手的。我还是以前那句话,曦言永远是我的妻子,我会照顾岳母和诺言,不劳你费心。另外,你可以信任谢三,但是你没有立场左右我的想法。”说完这话,沈经纶扬声命萱草送客,仿佛再不愿多看何欢一眼。
何欢措手不及。她还想说什么,萱草已经进屋。挡在她与沈经纶之间,对着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何欢不死心,越过萱草的肩膀朝沈经纶看去。就见他早就背过身,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她。
“表小姐。请!”萱草催促。
何欢无奈,只能随萱草离开。她前脚刚跨出屋子,沈经纶迫不及待回头,看着她的身影映射在窗户上,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闭上眼睛轻揉太阳穴。
他一直提醒自己,不要爱上林曦言。可是直到她死了,他才意识到,对她的爱早已深入骨髓。或许,在他决意迎娶她的那刻。他就输了,输给了自己。
沈经纶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就在他满脑子都是林曦言的笑脸,怎么都挥之不去的时候,袁鹏站在了他面前。“怎么样?”他声音干涩,轻咳一声后重复:“打听到那块玉是什么模样吗?”
袁鹏从未见主子如此失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又急忙掩饰过去,恭声说:“回大爷,正如林捕头所言,那块玉现在谢三爷手中。在下去火龙队打听了一下。听捡到玉佩的人描述,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花纹不是牡丹就是芍药……”
“或许,我早就该快刀斩乱麻。”沈经纶低声嘟哝。
袁鹏没有听清主子的话,赶忙收声,却见主子不再说话,只是一味无奈地轻笑,似自嘲,又似懊恼。片刻,他拿出一块玉佩,置于桌上,低声吩咐:“你让沈强把它拿去给谢三看,就说我想请问他,他一直寻找的东西,是否这块玉佩。”
袁鹏瞥一眼玉佩,待他看清上面的花纹,惊呼一声:“大爷,这玉佩……”
“这块玉佩是假的,你交给他就是。”
袁鹏不敢多问。沈经纶复又交代了他几句,他一一记下,领命而去。
另一厢,林谷青早已等得不耐烦,他思来想去都不明白玉佩是怎么回事。看到袁鹏朝这边走来,他迎上前问:“袁管事,沈大爷有没有说,到底是什么玉佩?”
袁鹏笑了笑,回道:“林二老爷放心,大爷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只要您什么都没做过,不会有事的。”
袁鹏的后半句话,听得林谷青小心肝“嘭嘭”直跳。先前沈经纶教唆他,把纵火之事推给白总管的家人。当时他没能反应过来,可这会儿仔细想想,若白总管的家人上了公堂,被吕大人审一审,说不定会爆出白总管并非畏罪自杀,连带的,他上公堂负荆请罪一事,也会翻出来重审。
想到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林谷青急道:“袁管事,我想到一件紧要的事,去衙门之前,我能不能见一见沈大爷?”
“这……”袁鹏一脸为难。经林谷青诸番恳求,袁鹏勉为其难找了一个丫鬟替他通禀。待林谷青去见沈经纶,他叫来沈强,低声与他说了好一会儿。沈强一边听,一边点头,从他手中接过一个锦盒,急匆匆走了。
沈家大门外的酒楼内,谢三看着小二送上的一道道精致小菜,只觉得索然无味。他在不久前看到,何欢离开沈家,往林家去了。他从手下口中得知,何欢一早就去了沈家,呆了大约一个半时辰。她与沈经纶真的有那么多话说吗?
谢三匆匆用了午膳,正欲回去县衙,长安回报,沈家管事沈强求见。闻言,谢三下意识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沈家大门。他猜想,沈经纶早就知道他在监视沈家,一直假装不知道罢了。这会儿他突然派管事前来,是他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谢三按下心中的紧张与兴奋,沉声吩咐长安,把沈强带进来。
沈强看到谢三,笑着上前,恭顺地行礼,说道:“谢三爷,小的奉我家大爷之命,送一样东西给您过目。”说罢,他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弯腰进献谢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