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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嫁/阖欢 [封推] (花裙子)


  何欢不置可否,心中却是一片敞亮。想来上次沈经纶亲自帮魏氏读信,让魏氏觉得此法可以亲近他。
  张伯见主子不语,接着说道:“大小姐,小的本想向林大太太磕头问安,但观里的人说,林大太太和表少爷住的小院由沈家的下人打理,就连饮食茶水也都是沈家准备的。”
  何欢点点头,又问了一些青松观内的琐事,正要命张伯退下,张伯突然说:“大小姐,还有一件事,小的不知道是否重要。”

  第20章 小鞋

  何欢听到张伯说,张婶隐约看到邹氏身边的兰妈妈去青松观见了魏氏,不由地心中奇怪。
  她自然记得兰妈妈,她是邹氏的陪嫁,更是她的心腹智囊。当初,真正的何欢没有少吃她的暗亏,就算是小韩氏,也几次被兰妈妈气得在屋子里抹眼泪。她为何去青松观见魏氏?
  想到何柏海书房中的那两幅画,何欢更加不安,奈何无论她怎么回忆,都无法找到兰妈妈和魏氏之间的交集,她只能问张伯:“张伯,三年前分家的时候,只是让三叔父分出去单过,还是大房、二房、三房彻底分开了?”按照曹氏所言,二房什么都没分到,可三房却有两个十分赚钱的铺子,还有一部分田产。
  张伯摇头道:“回大小姐,那时候大老爷刚走,小的忙着丧事,分家的经过如何,小的不清楚,只是听姨老太太说,大小姐体恤三少爷年幼,大太太身体不好,除了白芍和已故二太太留下的东西,其他的东西都给三少爷。”
  闻言,何欢微微皱眉,低头思量。她的记忆中确有真正的何欢趴着生母的嫁妆,哭喊着不让旁人搬走,也是她跪求魏氏不要卖了白芍,可她并不记得她说过,把原本属于二房的财产全部送给大房。甚至,她压根不知道何家有哪些产业,有多少田地,变卖之后换了多少银子。
  何欢暗恼真正何欢的不争气,又问张伯:“难道大伯母就没问过姨奶奶,为何把家里唯一赚钱的两家铺子分给三叔父?”
  “回大小姐,大爷过世之后,大太太就病倒了,足足卧床半年有余。倒是曹姨娘,一开始很是不服,找姨老太太理论过。”
  张伯这话让何欢更是不解。当日,她和曹氏去找何柏海,听曹氏的语气,她并不知道分家的内情,对三房得了那么多好处很是不满。三年前,魏氏是如何让曹氏闭嘴的?曹氏可不是真正的何欢,吃了亏也不敢出声。除此之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何柏海并非魏氏亲生,她一直排挤三房,为何在分家的时候反而那么“慷慨”?
  何欢几乎可以肯定,所谓的“分家”一定暗藏猫腻。如果她没有在何柏海的书房看到那两幅画,她一定马上请魏氏回家,大家面对面把分家的细节说个清楚明白。如今,她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楚那两幅画的来历。
  依着何欢的脾气,她很想去何柏海家兴师问罪,毕竟唐安是反贼,弄得不好何家上下都会被连累。不过沈经纶教过她,无论什么事,务必弄清楚原委之后,再想办法一击即中。上次在何柏海家,她已经打草惊蛇,这次切不可冲动。
  何欢坐在桌前思量近期发生的大事小事。她在冲动之下把谢三送入大牢,结果换来捕快的监视。虽说谢三勒索她们是事实,她也准备了证据,可林捕头的态度,让她对事件的结果不敢报以奢望。
  谢三到底是什么人?
  何欢揣摩谢三身份的同时,谢三正在蓟州县衙的后院与县令月下浅酌。吕县令手持酒杯,暗暗瞪了一眼立在自己身后的林捕头,对着谢三笑道:“谢捕头,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差点误了您的大事,我自罚三杯!”说罢,他一口闷下杯中白酒,又伸手去拿酒壶。
  “吕大人。”谢三摁住吕县令的手背,拿起酒壶替他把杯子满上,正色道:“林捕头只是尽忠职守,何错之有?倒是我,应该早些向吕大人汇报案情……”
  “谢捕头,您快别这么说。”吕县令一脸惶恐。林谢二人他虽然都称呼他们一声“捕头”,但捕头也分三六九等。在谢三这种六扇门金牌捕快面前,林捕头屁都不是,就是他,堂堂朝廷命官,正正经经的读书人,还不得巴结他,更何况他还姓谢。
  一想到永安侯谢家,吕县令脸上的笑愈加谄媚。他曾隐约听人说过,永安侯世子为了某件事,举荐过三四名家仆入六扇门。这事儿还是先皇默许的。
  谢三见怪不怪,主动开口:“吕大人,实不相瞒,在下未在何家向林捕头表明身份,全因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吕县令虽不知道谢三是否与永安侯府有关,但见他收了地痞**的匪气,举手投足间满满是上位者的姿态,他不敢怠慢,忙不迭点头,郑重承诺一定尽力而为。
  谢三没有客气,直言道:“不瞒吕大人,我循着线索追踪到此,怎么都没想到,反贼唐安的手下居然进了姑爷的府邸。”
  谢三的一声“姑爷”吓得吕县令脸色发白,比“反贼唐安”四字更令他震惊。有资格称呼沈经纶“姑爷”的人,除了蓟州林家的人,只剩下京城的永安侯谢家。
  十年前先太子被废,永安侯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吕县令不得而知,他只知道,永安侯的嫡幼女是新帝的贵妃,刚刚为皇室诞下皇长子,而她的长姐是沈经纶的发妻谢敏珺。
  谢三瞥了一眼吕县令,摇头感慨:“我家虽世代都在侯府当差,在世子爷面前也算说得上话,但我年纪轻,在京城时未能有幸在姑爷跟前当差。不过据世子爷说,姑爷不止学问好,为人更是方正,对朝廷亦是十分忠心。我想,姑爷断然不可能窝藏反贼,因此我只想悄悄地将反贼捉拿归案,并不想打扰姑爷的清净。”
  吕县令好歹在官场打滚多年,立马听明白了,谢三的话里有三层意思,一,他们一家都是永安侯世子跟前的人,十分得脸。二,沈经纶并不认识他。至于第三点,谢三在告诫他,未有确凿证据前,他不希望沈经纶知道他的存在。
  吕县令唯唯称是,信誓旦旦地说,若是谢三有什么需要,蓟州县衙上上下下任由他差遣。
  谢三豪气地拍了拍吕县令的肩膀,高兴地说,以后他一定有不少事劳烦吕县令,今日先在这里谢过他云云。
  吕县令连称不敢,接连不断劝酒。两人你来我往,不觉酒过三巡,他们的脸上皆泛起红晕。
  一旁,林捕头见两人皆有醉意,心中暗急。他并不了解何欢,可光看何家今日的架势,她们是有备而来的。明日何欢若是拿着“证据”上堂鸣冤,案子应该如何了结?
  犹豫许久,林捕头走到吕县令身边低语:“大人,何家那边……”
  “我差点忘了这茬!”吕县令会错了林捕头的意,打了一个酒嗝,对着谢三说,“谢捕头,何家那几个无知妇孺竟敢诬陷你,明日我就把她们全都抓回来,板子伺候,让她们好好长长记性!”
  “大人!”林捕头低唤一声,压着声音对他耳语:“白天的事,何家是原告,再说……”他抬头瞥一眼谢三,眼神仿佛在说,即便曹氏的话是诬陷,但你掐着人家大姑娘的脖子,强迫人家给你银子,这可是我亲眼所见!
  谢三拿起桌上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他小麦色的脸颊已经布满红晕,但两只眼睛分外清明。
  “咚!”,他放下酒杯,口齿不清地说:“算了,何家那边就算了,我有公务在身,不想节外生枝……”
  “怎么能算了!”吕县令义愤填膺地狠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指着林捕头说:“去,你现在就去把何家的人全都抓回来……”
  “吕大人。”谢三抓着吕县令的手臂,使劲把他按回椅子上,摇头道:“何家与姑爷怎么都算表亲,我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再说,若是大人真把她们抓回来,待到姑爷上门说情的时候,岂不是让大人为难?”
  “什么表亲,何家不过是破落户,就算是林家,也早就与何家没了往来,沈大爷怎么会替他们说情。”吕县令不屑地嗤笑,鄙夷地说:“现在全蓟州的人都知道,何大小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大人!”林捕头急忙打断了他。他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用这么刻薄的话非议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是一方县令应该做的。
  谢三“嘿嘿”一笑,不着痕迹地瞥一眼林捕头,含含糊糊地说:“我不过区区一个捕头,人家何家大小姐可是书香世家的大小姐,有勇有谋,被她羞辱一两次,又有什么关系呢!”
  饶是吕县令喝醉了,也听出谢三说的是反话。他抓着谢三的手腕,斩钉截铁地保证:“决不能算了,她们诬告朝廷命官,这可是重罪!林捕头,你把镣铐脚链带齐全,这就把他们一家全都锁上公堂,本官要连夜审理此案,必然还谢捕头一个公道!”
  谢三听到这话,微微一怔,又马上笑道:“既然吕大人一定要替在下讨回公道,在下却之不恭。不过,眼下你我都喝了酒,若是上了公堂,未免有失体统。我看,不如这样吧,等天亮之后,让林捕头借几个兄弟给我,我亲自上门抓人,再由吕大人秉公审理。到时他们一定能感受到大人的官威,以后再不敢诬陷他人,也让何大小姐明白,世上的事,并非事事都能如她的意,有时害人反会累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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