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想要躲避男人的攻击,奈何沈经纶紧紧抱着她,她压根动弹不得。就在她试图避开要害之际,沈经纶用身体挡在她身前,她眼睁睁看着匕首扎入他的肩膀。
“住手!”何欢惊恐地大叫,忽觉脚下一滑,两人立时重心不稳。她下意识往下看去,只见海水拍打着岩石,溅起朵朵水花。她挥舞双手欲抓住些什么,却止不住两人的身体直直往山崖下坠落。
“主上!”男人疾呼一声,扔下匕首,毫不犹豫跳下悬崖。
何欢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上一秒她才听到沈经纶对她说:“别怕。”下一秒她已经被海水淹没。略带苦涩的咸水劈头盖脸涌入她的嘴巴,她的鼻子。她睁不开眼睛,只能使劲扑腾双手。“救命——”她还来不及求救,已经“咕咚咕咚”一连喝了几口海水。她手臂的伤口突然遇到咸水,更是一阵锥心的疼痛,令她更加慌张。
“别怕!”沈经纶一边安抚何欢,一边试图制止她的无谓挣扎。以他的水性,完全可以救起何欢,偏偏他肩膀的那一刀插得极深,鲜血几乎染红了他周围的海水。
“救命!”何欢胡乱叫喊,身体渐渐往下沉。
追着沈经纶跳崖的男人许久才从水中冒头,他的额头带着明显的伤痕,显然是跳下水的时候磕到了头。他顾不得自己的伤,对着沈经纶疾呼:“大爷,她会连累你的。”
沈经纶没有理会他,只是奋力营救何欢。待他们合力把何欢拖出海面,她已经陷入昏迷。
沈经纶一声不吭扶着何欢,一下又一下拍打她的背,仿佛她若是无法醒来,他也活不下去了。
“咳咳!”何欢终于咳出了喉咙中的海水。
沈经纶从她身后抱住她,任由她枕着自己,一起仰天躺在砂石上。他目不转睛看着蓝天,似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沈经纶转头看了看因筋疲力竭,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男人。他轻轻把何欢的头从自己身上挪开,慢慢爬至男人身旁。
渺无人烟的海滩上,海水有规律地冲刷着砂石。沈经纶脸色微沉,确认何欢紧紧闭着眼睛,他悄悄握住男人的头,往旁边用力一拧。随着轻微的“咔嚓”声,男人立时没了呼吸。
【第三卷完】
ps:
第三卷结束了,看到这里,喜欢沈经纶的人,是不是准备抛弃我了呢?
正文 第215章 粉饰太平
迷迷糊糊间,何欢觉得嗓子眼一阵阵难受,她努力睁开眼睛,就见自己躺在客房的床上,记忆像潮水一般涌向她。
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想杀她,她以为那人认错人了,结果沈经纶不止认识他,还与他很熟悉。那人指责她是“红颜祸水”……
何欢挣扎着欲坐起身,手臂传来一阵刺痛,她轻呼一声,不得不躺回床上。
“小姐,您醒了。”白芍慌忙来到床边,急切地问:“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奴婢去请肖大夫。”
“不用了。”何欢摇头,“表姐夫呢?”她清楚地记得,男人的匕首差点割破她的喉咙,是沈经纶用身体护着她,她才幸免,至于那把匕首,它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肩膀。从他们坠崖之后,直至她失去意识,沈经纶一直在努力营救她。
白芍摸了摸何欢的额头,确认她没有发烧,这才回道:“小姐,您睡了一整天了,沈大爷上午的时候探望过您,这会儿有急事,已经回城去了。”
何欢转头看去,果然见窗户上映射着夕阳的影子。她担心地问:“表姐夫的伤,怎么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小姐,沈大爷让奴婢转告您,他的伤没有大碍,已经包扎过了。另外,想杀你的人原本是他的家仆,因为早几年得了疯病,所以让他回家了,没想到他竟然找来庄子上。他在坠崖的时候摔了头,大爷把他救上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气了。”
何欢闻言,微微皱眉。在她看来,那人说话行事都不像得了疯病,可转念再想想,他若不是得了疯病,又怎么会指责她是红颜祸水?
恍惚间,何欢突然想到沈经纶对那个男人说话的神情。那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她睁开眼睛凝视床顶。
早上的沈经纶让她觉得很陌生。其实不止那一刻,就是昨晚的他,也让她害怕。可害怕之余,她又隐约觉得。他就像受了伤,急于寻求慰藉的小动物。当她曾是林曦言的时候,从不知道他有这样的一面。
“小姐?”白芍轻唤。
“表姐夫临走有没有说什么?”
白芍愣了一下,好似很惊讶何欢会这么问。
“怎么了?”何欢侧目。
白芍摇头道:“沈大爷说,若是小姐问起,就让奴婢对您说,昨晚的事,他很抱歉,是他喝多了,丝竹才会找您去劝他。”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小姐,沈大爷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有些奇怪,他还叮嘱奴婢,若是您没有问起。就不用说了。还有,沈大爷回来之后,没来得及喝药,就带着丝竹去找林大太太了,后来林大太太过来探望了您两次,还吩咐奴婢,您若是醒了。马上通知她。”
见何欢没有反应,白芍抬头朝她看去,小心翼翼地说:“奴婢这么说,好像没什么不对劲,可是……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您没醒的时候。沈大爷好似很生气。奴婢听说,不止是丝竹,好些人都受了罚……”
“我知道了。”何欢打断了白芍,命她扶自己起身,再倒温水给她。
白芍依言倒了水。又至门外吩咐小丫鬟准备白粥与汤药。
何欢一小口一小口抿着温水,心中五味陈杂。如果不是沈经纶坚称,他不信鬼神之说,一再强调她不是林曦言,她几乎觉得,他爱着她,因为他知道,她就是林曦言。
何欢低头看着杯中的清水,久久无语。接下去她应该怎么做?如果生活也能像清水这般纯净,她就无需纠结彷徨了。
何欢呆呆地握着茶杯,动也不动。
俗话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沈经纶两次救她,他怎么可能不感动。再来就是,他对林曦言很好,她一直觉得,他们称得上恩爱夫妻。认真计较起来,沈经纶不知道她是林曦言,但她却很清楚,她是他的妻子。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是她变心了,也是她不顾他的立场,坚持想要正妻的名分。
站在沈经纶的立场,谢敏珺与他有婚约在先,他想要迎回她,合情合理合法。他娶林曦言,是在他不知道谢敏珺还活着的前提下,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至于他们的儿子,她是他的母亲,她也是他的父亲,他又怎么可能委屈了自己的儿子?
渐渐的,何欢的思绪变得清明,却怎么都止不住心中的悲伤。她只能告诉自己,人生在世总有很多无奈,每个人都只能在现实中,做出对自己更有利的选择。世上从没有两全其美。
退一万步,就算沈经纶愿意让她带着儿子嫁给谢三,谢三也愿意接受,她也不会幸福,因为她欠了沈经纶,愧疚会陪伴她一辈子。
何欢慢慢勾起嘴角,苦涩地笑了。她把杯子递还白芍,问道:“表姐夫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白芍摇摇头,问道:“小姐,要不奴婢去问一问丝竹?”
“表小姐,您有事问奴婢吗?”丝竹在门外敲了敲门,得到允许才进屋,对着何欢行过礼,她低头道歉:“表小姐,昨夜是奴婢莽撞,冒然请您去规劝大爷……”
“与你无关,事情过去了就算了。”何欢笑了笑,转而询问:“对了,早上表姐夫怎么会一个人去山崖那边?”
丝竹不慌不忙地回答:“昨日,靖少爷和舅少爷没有下人陪着,就去了海边玩耍,奴婢怕他们遇上危险,遂吩咐门子,不要让他们随意出门。门子误会了奴婢的意思,就把表小姐独自出门的事告之了奴婢。当时奴婢正替大爷整理回城的随行物品,大爷就说,他正巧也想去海边走走,命奴婢继续整理。大爷也是肖大夫替表小姐诊治之后,才知道您和亲家太太起了误会。”
听闻这话,何欢猜想,沈经纶独自找她,是想说明前一晚的事,可转念间她又觉得,丝竹的陈述太过流利,像是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她追问:“那我们是怎么回来的?”
“回表小姐,奴婢见回城的时辰到了,大爷仍没有回来,就去山崖那边找了找,这才发现您和大爷都晕了过去,而吴亮已经断气了。肖大夫说,一定是吴亮坠海的时候,他的额头磕在了石头上,大爷费力救他的时候,他大概就没气了。说起吴家,真是可怜。听庄子上的老人说,他的疯病随他的母亲,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也只有大爷心善,才会让他们一家帮着打理农庄。说起来,他爹娘也算识趣的,已经有三四年没往大爷跟前凑了……”她絮絮叨叨说着吴家的琐碎。
何欢本来还觉得奇怪,想杀她的男人既是沈家的家仆,为什么林曦言从没见过他?这会儿听过丝竹的解释,她又觉得,是自己太多心了。
丝竹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又不断向何欢认错,直至何欢一再表示,她并没有怪她,她才离开。
丝竹前脚刚走,大韩氏来了,一进屋就遣走了白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