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有,终日也不曾涉足书房院。
因着前车之鉴,霍天北回房去与她一同用饭。
顾云筝一切如常,只是在他每次谈及静宁公主的时候便岔开话题,打定主意不说的样子。
末了,霍天北起身去往书房之前道:“你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顾云筝无声一笑,“我在意与否从来无关紧要。该做的你都做了,我还能怎样?”
霍天北沉默片刻,不得不承认她的说法,“的确是。若是横生枝节的话,我只希望你能体谅。”
“这是云贵妃该费神的事,与我无关。”
“但愿你是真的这么想。”
“我也这么想。”顾云筝站起身来,“你去吧,我去与三嫂说说话。”
霍天北倒是想再与她深谈,却抵不过她冷淡的神色,加之又实在是诸事缠身,唯有离开。
也就是在这一日,顾云筝吩咐燕袭:“平日里只要你能想得到且留意的事,不论有何异常,都要及时告知于我。”
她只是明白了一件事——夫妻之间情之所至许下的诺言,对于她与霍天北而言,很多时候是派不上用场的,他有他的评判,她有她的计较,很多时候很多事都能做到心意相通,而一旦有例外,便是大事。
对于静宁公主的事,她真的在意那个人日后如何么?
她不在意。
她不能接受的是霍天北连事先知会她一声都不肯。
像是料定她会理解且赞同,可就算如此,他也不该如此行事。
反过来的话,对于她而言,就是不愿不能接受也要接受,要随着他的步调为人处世。
换做别的女子,兴许会觉得这样再好不过,但是她不能接受。
夫妻之间,总该有一些尊重,尤其是关乎对方的事,总该先一步让对方有个准备再下决断。
而她身边这男人,摆明了是没有这习惯,且不想形成这习惯。小事上总是由着她,可是那又有什么用?点滴累积的温暖、感动、生情之后,就要面对他的随心所欲么?
她不认为夫妻是这样的相处情形。
她记得父母屡屡为了一些大事小事争执不下、屡次争吵,可到最后,总是会有一个人先一步有认错的表示,从而慢慢说服对方,各退一步去面对一些事的决断。
可她与霍天北,细想起来,似乎都不曾真正的吵架、置气,大多时候是当日事当日毕,偶尔相互冷落是为着彼此打算,看似什么也没发生,其实隐患早已埋下。
他没能将她驯化成唯命是从的深宅夫人。
她也没能将他改变成凡事有商有量的夫君。
说到底,谁也不能从骨子里改变对方,不认为自己是属于谁。
她一个女子都不能,何况他了。
明白这情形该尽快改善,可她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在短时间内真正影响甚至改变他,他就算是有心也没这时间。既然如此,暂时也只能各忙各的,她求的无非一点:有什么事情发生之前,自己尽量能早一些知道,避免到时候对他生出超出预料的怨怼。
**
元熹帝给静宁公主的一道旨意,送出宫门之后就被拦下,原封不动地送回到了元熹手里。
元熹帝恼了,找霍天北到宫中质问。
霍天北冷静相告:此事还是该听从朝臣意见再做定论。
元熹帝火冒三丈,立刻召集众臣上朝议事。
文武百官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霍天北一直一言不发。
求和、休战的朝臣居多,由此多数人都认为借静宁公主已是蒋晨东发妻之事招安是最佳。
元熹帝听得喜上眉梢,最后胸有成竹地询问霍天北可有异议。他以为霍天北会提出异议,且已想好了辩驳之词,却不料,霍天北满口赞成。
元熹帝虽然有一点点失落,却是欣喜更盛,命内阁大臣重新拟旨,八百里加急送去漠北。
很快,蒋晨东的回信至。
元熹帝为了避免重蹈覆辙,看罢信件第二日便上朝,命百官斟酌此事。
此事关系重大——蒋晨东与静宁公主的回信中,指明蒋晨东除了是当朝驸马之外,还要将京城以北关□给他的将士镇守,最重要的是,他要的是兵部尚书及五军都督府总督的官职。朝廷若不应允,那么他只能忍痛割爱,将静宁公主斩杀在官兵面前。
说起来是蒋晨东忍痛割爱,实则是试探元熹帝能否忍痛割爱。
不为此,元熹帝也不会急急忙忙让朝臣议事。
朝堂上,与前一次大同小异,多少人都已过够了战乱、被霍天北踩在脚下的日子。
霍天北对朝臣求和、答应蒋晨东全部条件的态度并不否决,只是静立一旁,安然相看。
便是在此时,云凝跪在金銮殿外,称有十万火急之事要禀明皇上。
元熹帝一时云里雾里且心惊肉跳,生怕爱妃出什么闪失,慌忙让太监即刻将人请进殿内。
文武百官俱是带着沮丧、抵触或不屑地眼神垂下头去。
云凝神色惶恐地上殿来,行礼之后,吞吞吐吐地道:“臣妾、臣妾有一件要事要禀明皇上……只是、只是……只是事关重大,臣妾……”
霍天北遥遥看向殿外,凝眸一瞬,转身对元熹帝道:“臣奏请皇上,万万不可应允蒋晨东诸多痴心妄想的归顺皇朝的条件。”
元熹帝一愣,语声甚是不满:“此话怎讲?难不成诸位臣子的意见皆是空谈?”
“臣不敢。”
元熹帝看了一眼诸多跃跃欲试想要驳斥霍天北的官员,信心倍增,心道,即便是你一度将我逼至绝境,也架不住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说法,倒要看看你在此时能作何辩驳。
至于静宁公主的事,他不认为霍天北知晓,在上次召集群臣议事的时候,他最最担心的就是霍天北将静宁公主本非皇家血统之事当众拆穿,可是霍天北没有——最佳时机都没说出那桩事,自然是不知情。若是知情,霍天北除非傻了疯了,否则绝不会放弃最佳时机。
他的信心由此而来。至于他本心,是将静宁公主看做同母异父的妹妹——虽然静宁公主那个所谓的父亲是他一辈子都鄙视、千刀万剐都不解恨的,可是多年来的兄妹情是他无从忘却无从泯灭的。
所以当初得知这件事后震怒,让母亲独自承担这一切过错,不能狠下心来对待静宁,在那之后,因着静宁的依赖、无助,反而对她愈发宠溺。
谁也说不清那是怎样的一种心绪,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在此时,元熹帝笃定霍天北不能从耀觉也就是太后口中得知真相,厉声道:“那你倒是说说,朕因何不能接受漠北王归顺朝廷的条件?难不成是你惧怕分权给他人?!”
“臣不敢。”霍天北语声从容,意态更是从容。
这时候,祁连城出列:“臣附议。”
元熹帝瞠目结舌:“你!你们!……”缓了片刻才责问祁连城,“你附议什么?!”
祁连城慢悠悠道:“臣赞同定国公此时想法、随后的说辞。”
连这等事也要凑热闹!云凝不无鄙夷地看向祁连城,之后才又想起自己上殿是为何,慌忙垂下头去。
元熹帝不耐询问霍天北:“你到底想说什么?”
霍天北不急不缓地回道:“静宁公主并非先帝骨血,还请皇上明察。”
“……”元熹帝似是被人掐住了咽喉,半晌做不得声。
长久沉默之后,霍天北又道:“皇上若是需要人证物证……”
“你、你、你们二人随我去养心殿!”元熹帝拂袖而起,转身就走。
霍天北与祁连城相视一笑,俱是笑得意味深长,之后同时去往养心殿。只剩了满脸惶惑的众臣,或是呆若木鸡,或是窃窃私语。
天大的丑闻!
天大的皇族丑闻!
到底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怎么到此时才得知?
最尴尬的是云凝——元熹帝离开时竟忘了要她平身、回宫。跪的时间久了,索性顾自起身,不顾众臣非议,径自回宫。
巳时,霍天北步出养心殿,到了宫门外,凝眸看向一名素衣女子、一名太医。
“你回去吧。”女子吩咐太医。
太医如获大赦,连连道谢方离去。
霍天北走到女子面前,语声不温不火:“谁准你这么做的?”
女子微一挑眉,“谁说过我不许这么做了?”
“你坏了我的事,打破了我一局棋。”
女子微笑,“我从不想坏谁的好事,可别人一再自作主张,且那些事与我有关的话,我也只能打破一些人的棋局。”
霍天北闭了闭眼,“顾云筝,你是我夫人,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没错,素衣女子是顾云筝。
顾云筝不以为然地道:“霍天北,你是我夫君,你做什么事之前,可曾想过你夫人是谁?可曾想过你做完一些事之后,你的夫人该如何自处?”
“你是顾云筝。”
“你愿意只把我当做顾云筝也好,那是你的事。”顾云筝笑得冷漠,语声也越来越冷淡,“就是顾云筝坏了你的好事,你能怎样?就是顾云筝想让静宁公主死得慢一些,你又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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