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终得出的结论,和刚才一样,她一定是还没醒。分开睡?分房睡?!难为她想得出。
他坐起身来。
黑暗中想起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夹杂着顾云筝气急败坏地嘀咕:
“你要干什么?!”
“我要你跟我分开睡你没听到么?!”
“霍天北你住手!”
霍天北充耳未闻,根本不理她,末了把她拥倒,扯过被子,“再抱怨我就继续扒。”说着,还故意碰了碰她身上仅存的底衣。
顾云筝欲哭无泪。这叫什么?恶人自有恶人磨?方才是被热醒的,难受得厉害,脾气也就上来了,说话也就不够委婉,可他呢?……比她还恶劣。
霍天北摸了摸她额头,“没事,放心睡。伤后是这样,一时冷一时热,过两天就好了。”
顾云筝慢吞吞将双腿支起来,这样好过一点,很没底气地解释:“我也想得到,所谓夫妻之间……可我还不习惯呢……你别生气。”
“不生气。”霍天北双唇落到了她耳垂,带着点捉弄,反复吮咬。
顾云筝探出去推他的手,被他握住。躲不掉,无计可施之下,她索性转脸向他,吻了吻他唇角。
他顺势捕获,唇舌与之亲密交缠。
这真是至为甜美的一件事。
唇舌似要融化,心头似要酥掉,灵魂如在云端。
他的手游转到了她腰际,缓慢向上游移。
薄薄的衣料不能阻碍他掌心灼热传递到她肌肤,他的手离她心口越来越近。
顾云筝本能地侧转身形,依偎到他怀里。
霍天北的手便游转在她背部,滑过弧度优美的蝴蝶骨,掠过细致滑腻的肌肤。唇舌间的索取变得强势,呼吸变得愈发焦灼,甚至于,连掌心都变得愈发烫热。
顾云筝觉得背部痒痒的,他手所经之处都会带来奇异的感觉。不适应,却也不反感,只是隐隐觉得这是危险的征兆,想要逃脱。
“霍天北。”她模糊地唤他名字。
霍天北狠狠吸进一口气,手握住了她纤细的腰肢,越来越用力。
他极力克制着心魂的冲动,极力压抑着体内的情慾。
双唇游转到她脸颊,轻吻一下,“小病猫,快点儿好起来。”
顾云筝为之小小的动容,手臂轻轻搭在他身上,“嗯,等我好起来。”
☆、第027章
清晨。
顾云筝早早更衣洗漱,回到寝室时,霍天北刚醒。
她坐在床边问他:“祁连城什么时候过来?”
“你问徐默。”
顾云筝又问:“你不会还让徐默监视我吧?”
霍天北笑容无害,“怎么叫监视?他是保护你。”
“你看这样行不行,”顾云筝和他商量,“我在后花园见祁连城,徐默在不远处观望着。”
“你查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么?”霍天北打趣她,“就那么怕人知道?”
“就算是见得了光,我也不愿意你总派人看着我。”顾云筝语声温和,神色却郑重,“你这样分明是疑心我。”
“我要你留在我身边,和疑心你并不冲突。”霍天北的话说得直白,“就像你留在我身边,却还不能完全相信我。”
“可我已经在尽力去做,甚至是希望可以完全相信你。但你并没这心思。”
“我还需要多一点时日。”
顾云筝小脸儿垮了下来,“看起来,我也需要多一点时日,继续让你家宅不宁。”
霍天北的手抬起,落在她肩头,“你是在告诉我,昨日些微转变不过是你审时度势。”
顾云筝承认,如实道:“你我也不需遮遮掩掩,有些话还是说明白为好。现在这府邸你夺回了,不久之后,这方疆域也是你的天下。你强我弱,我跟你做对是自寻死路——我还不想死。你要我跟你安稳度日,我其实没得选择。你这种人,恐怕宁可将我囚禁,也不会放我离开。我说的可对?”
霍天北似笑非笑,“说下去。”
“我既然答应跟你安稳度日,就会尽本分。可你也该对我宽和一点,不要处处监视我。你觉得我防你像防贼一样,可你别忘了,你对我从来如此。”顾云筝给出选择,“你我要么就欢欢喜喜过日子,我不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要么就是难为彼此,你继续霸道下去,我继续做我的武痴。”语声微顿,她眨了眨眼睛,又补充道,“武痴做不得,就做傻瓜、哑巴。”
霍天北微笑,沉默片刻,对上她清澈的目光,问道:“心里话?”
顾云筝点头。
“我答应。”他的承诺也有条件,“你查什么事都可以,我不过问。做什么事之前,一定要告诉我。”
顾云筝毫不迟疑,“好。”
霍天北坐起来,手摩挲着她颈部肌肤,不无困惑地问她:“寻常夫妻也如此?”
“你指什么事?”
“动不动就讲条件。”霍天北蹙眉,“太烦太累,这种日子哪是人过的?”
顾云筝初时听了,有点懵。之后才想到,他并没真正融入过这尘世,懂事后忙的都是习文练武打仗,根本不知道寻常夫妻如何相处。心生同情的时候,又在想他后一句是什么意思,他却已将她揽入怀里,又道:
“往后什么事还是商量着来,别动不动就把话说绝。”
“嗯,我尽量。”顾云筝由衷道,“其实,你该找个体贴入微温柔善良的女子。”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跟我过日子是找罪受。”
霍天北轻笑,“你也一样,跟我一起受着吧。”
顾云筝想想,还真是这个理,忍不住弯了唇角。这大概就是命,眼下只能认了。
**
上午,一场秋雨降临。
顾云筝坐在后花园的凉亭中,望着斜雨潇潇,水雾迷茫。
春桃去过一件厚实的斗篷,给顾云筝披上,又斟了一杯热茶。
祁连城的身影由远及近。撑一把油纸伞,着一袭藏青锦袍,穿过雨幕,自在悠然。步入凉亭,随手将伞递给丫鬟。
徐默站在远处观望。鉴于上次的事,他自认不可能亲耳听到顾云筝的打算,今日更是得了霍天北的吩咐,乐得不去跟前怄火。
祁连城笑着一拱手,并不言语。
顾云筝摆手遣了下人,将一张字条推到石桌对面去。
祁连城展开来看,这次是三件事:
郁家惨案相关官宦;
云家惨案相关官宦;
云凝下落。
云凝,是顾云筝堂姐芳名,是在嫁给霍天北途中失踪的那一个堂姐。
祁连城看了,有些意外,不明白顾云筝真正想查的是云家还是郁家的事。这女子行事让人摸不透虚实,无从猜测。可这不是他该好奇的,为人办事、收人钱财即可。
“其余的好说,三日后便可为夫人解惑,只有这件事——”他指了指云凝二字,“难。”
“我知道。”顾云筝只关心答案,“能否让我如愿?”
祁连城沉默片刻,“容我思量几日。”
顾云筝费解地看着他。
祁连城歉然一笑。
“那么,今日只当你没来过。”顾云筝笑了笑,“上次该付你的银两,我命徐默给你。”
祁连城笑问:“能否问一句为何?”
顾云筝解释道:“你既然打开门做这种生意,就不该对任何一桩买卖生出犹豫。此时便生犹豫,思量几日后定会推掉。是以,我还是先与你把帐算清楚为好。来日有事再找你,也不会觉得欠了你人情。”
“夫人说的在理。只是,哪一种人也会有例外对待的人与事。”祁连城又点一点云凝二字,语声转低,“她身世令人嗟叹怜惜,我不知夫人本意是善是恶。”
“我并无恶意。”顾云筝斟酌着他的言语,“你同情云凝,不想人伤害她?”
祁连城不接话。
顾云筝环顾四下,见无人在近前,索性开诚布公,“你对侯府这两日发生的事可有耳闻?”
“已有耳闻。”祁连城道,“侯爷近日举措不少,整顿家宅,铲除敌对的重臣。”
顾云筝又道:“那么,你觉得侯爷想不想找到云凝?他一定想找到,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定知道云凝的下落,我能想到找你,侯爷为了省时省力,早晚也会找到你头上。”
先前,她料定霍天北不会借祁连城之手寻找云凝——事关一个覆灭的家族,又是与女子相关的事情,有权势的男人能绝对信任的只有心腹。况且,霍天北就是有这种打算,也是时机未到——在一天前,这霍府还是太夫人等人的天下,官场上还有官员挟制他,万一消息走漏,便是前途堪虞。日后却是不同。
祁连城笑道:“夫人是在委婉地告诉我,如果你今日不能如愿,来日便会出言提醒侯爷,让我说出云凝下落。”
顾云筝并不否认,“一个负伤的人,心情时而焦躁,说错话也在情理之中。”
“知道云凝下落之后,夫人意欲何为?”
“见她,可以的话,照顾她。”顾云筝表面平静,其实是心潮起伏。她此刻急于知晓云凝还在不在世,偏生急不得,只能旁敲侧击。
“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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