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北敛目看着杯中琥珀色酒液,脑海浮现一张清丽绝尘的容颜,记起了那道充斥着厌恶鄙弃的视线,亦记起了唇齿交错时的醉人感受。
为何要介意她如何看待自己,为何要怀念那一刻的迷失。
女人果然是最麻烦,不该走近。
他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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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姨娘把见到霍天北、得到答复的事情,即刻告之了太夫人与大夫人。大夫人悬着的心稍缓,莫名觉得顾云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她猜想,顾云筝是不是打着顾大局的名义劝说霍天北了?否则,霍天北的态度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差?单凭一个秦姨娘,可没办法说动霍天北。
顾云筝的确是起到了一定作用——霍天北是与她赌气,才给了秦姨娘一句答复,否则,已将秦姨娘禁足了。
随即,霍天北回了外院书房,大夫人又听说了他破旧例一并问斩十九名官员的事,心惊不已。既然说让秦阁老等他安排、稍安勿躁,为何又将与父亲过从甚密的人以这等方式问斩?
大夫人思忖多时,午后带上礼品,去找顾云筝打听消息。
顾云筝没在房里,百无聊赖之下,带着肥肥去了习武场,唤人搬来椅子,取来飞刀、飞镖练手。
肥肥居然很喜欢看她练习暗器,初时在她与靶子中间跑来跑去,后来跳上椅子,神采奕奕地坐在她身侧,毛茸茸的尾巴不时摇一摇。
大夫人找到了习武场,从丫鬟手里接过托盘,款步到了顾云筝身侧,语声轻柔:“四弟妹。”
顾云筝把玩着一柄柳叶飞刀,侧目相看,“何事?”
一点礼数也不讲,态度这么冷淡,是猜到她会前来么?大夫人忍下不悦,笑着将托盘上盖着的红绸布取下,“以往对四弟妹照顾不周,想来你房里缺欠的东西不少,我挑了些勉强上得了台面的东西,给你送来了,还望你不要嫌弃。”
托盘上有个纯金镯子,一套珍珠头面。金帛动人心,就算是顾云筝不看重钱财,当做是改善往日互不来往的局面也好。
顾云筝扫了一眼,摇了摇头,“我缺现银。”
大夫人惊讶,之后便笑了起来,将托盘交给丫鬟,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这里面有一张三百两的银票。”
顾云筝接过,取出银票看了看,大大方方收起来,“多谢。”说完回身,飞刀出手,正中靶心。
大夫人愕然,敢情她就是来送银子的?面上却并未流露心绪,和声道:“四弟妹,我们说说话可好?”
顾云筝看也不看她,“你说,我听着呢。”
大夫人问道:“上午秦姨娘对侯爷说的那番话,你也全听到了吧?”
顾云筝这才看了看大夫人,“听到了,你范家与秦家都与云家灭门有关。”
大夫人没有直面回应,婉言道,“与我娘家、秦家有关的事,不就等于与四弟、四弟妹有关么?大家族里,覆巢之下无完卵,便是四弟妹的双亲,也多少会被连累的。”
“哦。”顾云筝漫应一声。
大夫人头疼不已,和这人说话可真费劲,可也不能白来一趟,最重要的是,三百两银子不能就这么打了水漂,“那么,侯爷可曾与你提起我娘家的事?”
“没有。”
“……那么,你帮我问问侯爷可好?例如今日十九人问斩之事——四弟是怎么打算的?”
顾云筝很认真地告诉大夫人:“我跟他没话说。”
大夫人便是再能逢场作戏,此刻脸上也挂不住了,面色一冷,道:“四弟妹,我是怀着一番好意前来,是想着我们以后哪怕不能亲如姐妹,也在大面上和和气气,可你这是什么意思?何苦拒人于千里之外?”
“什么意思?”顾云筝冷冷的笑,“你娘家要大祸临头了,我理你做什么?”
“你!”大夫人面色一僵,险些被气昏过去,“你竟这般恶毒,好端端咒我家族!”
“多行不义必自毙。”顾云筝摆一摆手,“回房吧,别耽误我练功。”
大夫人僵立片刻,看着顾云筝手里的飞刀闪着寒光,再看看顾云筝布满阴霾的面容,忍着气走了。回到房里,终究是气不过,红着眼眶与长子霍锦安说了。
霍锦安听说后,自然要为母亲去出这口恶气,拔腿就走,“欺人太甚!我去给您教训那个傻子!”
“那怎么行?”大夫人慌忙阻拦,“犯不上跟她一般见识。”
“三百两银子就这么给了她?您对我都没这么大方!”霍锦安可忍不下这口气,“还咒我外祖父外祖母,岂能容她?便是四叔在,也不能由着她这么胡言乱语吧?”推开了大夫人,宽慰道,“娘,您放心,我有分寸。”
“可别跟她硬碰硬啊,她身手未见得比你差……”
大夫人在后面叮嘱着,霍锦安却是充耳未闻,满脑子想着将银子要回来之后,到哪里去吃喝玩乐。
春桃远远瞧见霍锦安步履匆匆走进练功场,慌忙跑到顾云筝面前,低声道:“大少爷来了,夫人,您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那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顾云筝嗯了一声,转头看向霍锦安。十四五岁的少年,高高的个子,样貌不俗,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霍锦安走上前来,不甘不愿地行礼,“四婶。”
顾云筝微微蹙眉,“何事?”
霍锦安笑了笑,道:“方才我娘将一张银票落在了这里,四婶婶可见到了?”
“没有。”
霍锦安讶然,“可是有人分明看到四婶将银票收了起来。”
“那是你娘以往没给我的月例。”顾云筝语调平静,“烦你回去告诉她,余下的过几日给我送来。”
霍锦安倒也不恼,“四婶可要讲道理,谁能证明你不曾收到例银?你拿走我娘三百两银子,却是有人证的。”
顾云筝懒得费口舌,“我的话就是道理。”
霍锦安因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恼火起来,“同在一屋檐下,你这是什么做派?与我娘说的那些话,也不怕我娘告诉四叔?”
“我说了什么?”顾云筝眉梢轻挑。
霍锦安冷冷一笑,现出与霍天赐一般无二的倨傲神色,“我看你才要大祸临头!咒我外祖父,分明就是有意偏帮云家那等乱臣贼子!你就等着被……”
语声未落,他膝盖被飞刀柄部狠狠敲中,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顾云筝缓声问道:“谁是乱臣贼子?”
霍锦安被气懵了,“竟敢出手伤人?”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有这种女人。
“谁是乱臣贼子?”
一柄飞刀没入地面,距霍锦安撑在地上的手不过分毫。他脸色变了,倨傲转为恐惧。
“谁是乱臣贼子?”
飞刀贴着霍锦安肩头飞过。
霍锦安身形不稳地站起来,拔腿就跑,“你这疯女人!你等我去告诉四叔……”腿部猛然被袭,他再度摔倒在地。
顾云筝走上前去,一脚踏在他心口,手里掂着一柄飞刀,“谁是乱臣贼子?”
霍锦安抖着声道:“你是名门贵妇,怎能动辄伤人?”
“名门贵妇?谁稀罕。”顾云筝凝住他,眼中现出杀机,再度逼问,“说,谁是乱臣贼子?”
春桃在一旁目睹全程,觉得顾云筝的确是不稀罕做名门贵妇,近日种种行径,分明是变着法子逼迫霍天北休妻。
霍锦安要疯了,高声嘶喊:“还不去请我四叔,难不成你们要看我死在这儿么?”眼下能管住顾云筝的,恐怕也只有他四叔了。
远远观望的家丁听了回过神来,撒脚如飞去前面通禀。
☆、第016章
霍天北慢悠悠到了习武场的时候,眼前一幕让他微微眯了眸子。
霍锦安被五花大绑在木桩上,面无人色,却在高声喊道:“我外祖父是、是乱臣贼子!”
“怎么连话都说不利索?”顾云筝说话之时,飞刀脱手,贴着霍天安的身形飞了过去,咄一声钉入后面的墙壁上。
墙壁上的飞刀,已经勾勒出一个人形。
霍锦安瞥见霍天北,慌忙呼救:“四叔!快来救我!”
春桃一见霍天北,慌忙将肥肥从顾云筝身边抱走,躲得远远的。
顾云筝站起身来,向他走来,“乱说话,我替你们教训一番。”
霍天北视线锁定顾云筝拿着飞刀的手——左手。
顾云筝扬长而去。
霍锦安则在气急败坏地道:“四叔,她颠倒黑白!她将我绑在这儿,用飞刀恫吓,我不得不照着她的意思说话……”
“闭嘴!”
霍天北在想的是:丢人哪,好歹也是霍家人,竟被个女子收拾成了这样。他冷着脸吩咐徐默,“把他关起来,面壁思过。”
徐默忍着笑称是,唤人先去给霍锦安松绑。
松绑之后的霍锦安瘫倒在地上。
没出息!霍天北在心里冷斥一声,唤了几名一直在练功场当差的家丁来问话。
顾云筝在回房的路上,遇到了闻讯要赶去练功场的太夫人。
众人簇拥下的太夫人面色焦虑,见到顾云筝便责问:“你将锦安怎么样了?”
“没怎样。”顾云筝笑意浅浅,“您去问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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