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卉点点头,没在多说什么,让了水仙带丹葵去糕点房取两盒点心带回去给大伙儿吃。
醉仙楼的糕点名满京城,价格也不低,院里那些婆子丫鬟多要养家糊口,一家安平的话那点月钱也经不住左切右割,更何况谁家能没点事,自是省则省,哪舍得去买糕点……
丹葵当即欢喜替大伙儿跟苏静卉道谢,才跟了水仙说说笑笑着下楼。
稍晚一些,苏静卉那迟到了两天的姨妈大人悄悄然驾到了。水仙可逮着机会理直气壮的拦轩辕彻在屋外,让他到别的房去睡。
两人叽里呱啦在门口一阵理论,最后是轩辕彻直接动手获胜——点了水仙的穴。
苏静卉软绵绵的躺床上闭目养神,全程只当听众,轩辕彻一意孤行的进来她也没说什么。
轩辕彻在床边坐下,摸了摸苏静卉的额,问了几句情况,才道:“二十太后做寿,老头指定提前赶回,估摸着也就是这几天的功夫。”
苏静卉睁开了眼,表明她在听。
“到时就是他不开口让我们回去,宫里的那些也会借着太后做寿做个和事老……我们终归是要回王府去住的。”轩辕彻低头叹气,余光却斜着苏静卉的小脸。
虽然脸色差了些,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
苏静卉直接便问:“相公想要妾身怎么做?”
轩辕彻反倒怔住了。
苏静卉勾了勾唇:“那孩子虽不是相公的,却确实是恭亲王府的血脉吧,所以相公才没拦着她们母子进门。”
轩辕彻也笑了:“这么快就知道了?”
苏静卉笑,又闭上了眼:“妾身虽早早没了生母教导,却是有个好外祖父疼惜着。”
林鸿运给她找的人,可个个都不是充数的……
轩辕彻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问:“怨我吗?这么大的事也不跟你说清楚。”
“相公不说自有不说的道理。”
没说怨,也没说不怨,小脸上也如平常一样恬静……
轩辕彻看了她半天,伸手进被子里去握住她的小手,无力道:“卉儿,正常情况下一般人遇上这种事,就算不冲回府去闹腾一番,也会回娘家哭闹求助,或者破骂几天,没谁会像你这样……”
苏静卉故作惊讶:“所以,妾身做错了?其实相公更希望妾身回府闹腾,或者回娘家……嗯~,不知现在改还来不来得及。”
轩辕彻一阵“……”之后,垂头丧气:“卉儿,我错了,你要打要骂都成,别这么排揎我了。”这种软刀子,比硬刀子更让人难消受。
苏静卉睁眼,笑弯了眉:“所以,妾身这次的反应,相公还满意吗?”
“满意,但也不满意……”轩辕彻说着,就自个儿嘀嘀咕咕了几句。
苏静卉隐约听到是“冷静是好事,可太冷静了又怎么看着都不是好事”之类的,艳丽至极的脸搭着吃到苍蝇似得的别扭表情,说不出的滑稽……
忍俊不禁的笑了两声,苏静卉干脆挪脑袋枕上他腿去,舒舒服服的闭上眼:“相公若想看看妾身能力如何的话,这事儿就干脆全权交给妾身处理吧。”
轩辕彻挑眉。
苏静卉又道:“当然,相公若是信不过,妾身也可以闭上眼捂紧耳,完全置身事外。”
“卉儿果真乖巧贤惠,不过,我怎么觉着其实我就一个选择……”轻轻一句信不过完全压死他了有木有?
“相公多心了。”苏静卉脸不红气不喘道。
轩辕彻挑眉:“是吗?”
苏静卉斩钉截铁:“绝对是的。”
“卉儿,睁开眼睛看着我。”
“妾身累了。”
“……你不睁开眼睛看着我,我可就不答应事情全权让你办哦。”
“出嫁从夫,相公说什么便是什么,妾身绝不敢有异议。”
你这还叫不敢?都直接威胁了好么……
轩辕彻哭笑不得,弯指狠狠刮了记她鼻梁:“小坏蛋,你赢了,这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不过,可小心些别闹出什么人命来。”
“好。”
苏静卉咧嘴笑应,还弓起身在他嘴角亲了口,算是褒奖他的信任和放权。
轩辕彻怔了一怔后,摇又枕回腿上的人:“再亲一下。”
“妾身真累了。”
“就一下。”
“……”
“我好想把你屁股翻过来打一顿。”
苏静卉一滚,埋脸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腰,好似在撒娇让他别打,可那头屁屁却是亮了出来,又好像让他打……
轩辕彻一阵无语,但没一会儿便勾唇笑了,替她拉了拉被子盖好屁屁,才意思性的隔着被子拍了两下:“撒娇照打。”
苏静卉没动,好像睡着了。
轩辕彻勾了勾唇,大手揉上她的头,许久许久……
——分——
恭亲王回来前,菜屋子先盖好了。
轩辕彻立马忙碌起来,又是播种子又是捂蘑菇,不亲力亲为也在场监督。
苏静卉抽着空隙,洋洋洒洒写了大叠单子,命水仙去了一趟天香茶楼。
不多久,单子又如数转到了轩辕彻手里。
看罢拧眉半天,轩辕彻还是道:“照她的意思办。”
稍晚一些,太子轩辕擎天来了。
“不知是谁多事,跟太后提了三堂弟妹的琴技和凤吟,太后就有了做寿那日让三堂弟妹抚琴的打算……”
☆、【66】算,上门等宰
轩辕彻微微勾唇:“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去为太后贺寿。”
太子轩辕擎天点头:“那是自然,不过……”凝眉顿了顿,才道:“若真是要让三堂弟妹抚琴的话,最好还是让她不要抚那日的曲子。当然,这并不是说那曲子不好,而是……三堂弟是个精明人,自是该明白本太子的意思。”
虽然并没有跟苏静卉确认过那曲子的名字,但当日在场的,谁都听得出来那是名副其实的《凤临天下》,尤其那一声宛若凤鸣的琴吟,可,这世上有资格称为凤的,是当今皇后!
轩辕彻定定看了太子轩辕擎天好一会儿,愣是看得太子轩辕擎都忍不住被看得有些发虚时,才叹气道:“太子殿下一番苦心我懂,也感激不尽,可那日在场听曲的却不是一个两个人,光是二皇子殿下的人就不少,倘若太后的意思是要听那曲子而卉儿却弹了其他的,只怕……更落人口舌让人疑心。”
太子轩辕擎天道:“本太子会想办法封住那些人的嘴,三堂弟直管……”
“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而谣言止于智者……”轩辕彻打断太子的话,笑道:“不过是一首曲子而已,只要没有歪门心思,又谁能落我们什么罪名?”
太子轩辕擎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气的改了劝说,道:“三堂弟的话也不无道理……”
又东拉西扯的闲聊了半个时辰,顺势在雅间里用了午饭,太子轩辕擎天才起身告辞。
轩辕彻送到门口,太子轩辕擎天也不好多留,命了人各种点心包上一份带回宫给太子妃,便离开了。
等马车走远,轩辕彻才折身回了后面。
苏静卉的姨妈大人刚走,正闲着没事坐火盆旁刺绣,轩辕彻直接把太子轩辕擎天的话和自己的意思都告诉了苏静卉。
苏静卉一如既往的表示没意见:“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妾身觉得相公的话有理。”
“最可能拿这事做文章的,一是二皇子极其生母玉贵妃,二就是史家……”轩辕彻说到这,顿了一顿,默默的看着苏静卉。
苏静卉浅笑,接口问道:“相公说的那史家,可是史母侧妃的娘家?”也就是,已故恭亲王妃的娘家!
轩辕彻点头。
苏静卉看了俊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轩辕彻一眼,便低头继续飞针走线,但唇边的笑明显深了几分:“确实,唯有死人才不会威胁到人……”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早在出嫁前,苏静卉便让容嬷嬷在外面给她画一份上至王侯贵族下至守城门将间的关系图,当中还含盖了各大家近几年的进展史,当中自然少不了史家……
虽然恭亲王妃使了手段保住了自己的地位和世子的宝座,却,也难以阻止娘家史家的迅速败落,尤其在她去世之后,史家更是一落千丈,如今也不过是轩辕修还是亲王世子而保得几分体面,自是不能让轩辕修做不成世子,如此一来,除了跟轩辕修一母所出的轩辕斌外,另两个庶出的亲王子一个是长子一个背后靠山坚实,自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岂能不千方百计除之后快!
苏静卉那话直白得难听,轩辕彻却听着抿唇笑了,拿走她手里的绣件扔了一边,拉她在腿上坐下,从背后圈着她的腰将下颚垫在她头顶:“害怕的话,记得告诉我。”
他说的自然是以后,以后……
谁也无法预料,以后会发生什么!
苏静卉却问:“相公害怕过吗?”
轩辕彻怔了一下,笑道:“这问题问得可真深奥……”转脸枕在她头顶,看着窗外稀稀落落的飘雪,好一会儿才道:“害怕过,然后发现那个人说的都是对的……”
那个人?
苏静卉挑眉,却没动,也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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