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启贤便哈哈大笑。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为父老咯。”
曾启贤端起茶碗饮了一口茶,舒了一口气,道:“许世子的确是个人物,阿远要是能有他一半,为父也就放心了。"
曾念薇向来护短,闻言便道:“那许世子比阿远大,见识自然会比阿远广些。可以阿远这个年纪能做到这般已经很不错了。阿远心眼儿实诚,待人忠厚,论聪慧,也不比某人少,不过缺了些阅历罢了。"
曾启贤眯了眯眼睛,道:“这话说的,怎么,梅姑对阿柏有意见?”
曾念薇窒了窒,下意识地便反驳:“哪有?”
曾启贤便哈哈地笑了一声:“为父瞧着阿柏挺好,回头我跟他说声,让阿远跟在他身边历练历练,年轻人之间总是比较有话说。”
曾念薇挑挑眉,不可置否。
没过两天,曾启贤便与许天柏说了这件事儿。上司发话, 且又不是什么难事儿,许天柏当然没拒绝,于是曾博远便更加地忙碌起来,常常不见人影儿。
曾念薇最近在帮曾念兰绣嫁衣。说起绣嫁衣。虽然可以请绣衣坊动手,可民间流传着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出嫁女的嫁衣要自己亲手绣,以后的婚姻生活才会更加的幸福美满。绣嫁衣可是一件浩大的工程。准新娘多会邀请好姐妹们帮一把手。
以曾念薇的女工,只能在一旁递递针线,幸好曾念兰的嫁衣从早年便开始准备了, 到了今日也几乎要竣工了。
曾念兰便笑曾念薇:“看你这手艺,以后看你可怎么办?”
身旁都是亲近的丫鬟婆子,也都知道曾念薇的女工,闻言便皆笑。
绿菇便道:“大姑娘可有所不知,我们姑娘虽看着不动声色,可私底下早就急起来了。昨个儿婢子不小心瞧见了姑娘正拿着手帕在练习绣花儿呢!“
绿菇话一落,屋子里顿时笑成了一团。
许是亲事在即。大家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曾念兰并没有如从前那般拘束着丫鬟们,大家说话便有些随意。曾念兰也笑:“梅姑已经偷偷地练习了?不过现在才知晓补过儿,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女工看似简单,可却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
曾念薇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姐姐说什么呢!我只不过绣条帕子而已!“
曾念兰顿时笑得更欢了。
兰苑这边一片欢快的时候。和乐院里却是一片惨淡。
早已经搬出府的三夫人李氏早早地就到了和乐院。
一路上李氏好不容易绷着一张脸,一见到曾老太太顿时便红了眼睛,眼泪珠子似不要钱似地一串一串地往外掉。
”老太太,儿媳这回是真的活不下去了,老太太你一定要救救儿媳妇儿啊!“
李氏进门就这么一声哭嚎,顿时便将曾老太太吓住了。曾老太太大惊失色:”怎么了?可是老三出了什么事儿?"
"没,老爷他没事。好好地在任上呢。”李氏边抹着眼泪,好不容易将情绪稳下来,道,“是秀姐儿,秀姐儿出事了!”
见儿子没事,曾老太太先松了一口气。随即微微地皱了皱眉头:“秀姐儿又怎么了?”
李氏一提起女儿,眼泪又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还不是那庆宁侯府,简直欺人太甚!”李氏哭了一阵,将泪意敛了回去,提起庆宁侯府便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那庆宁侯夫人想人秀姐儿做二房!”
曾老太太面色一下子也拉了下来:“二房?秀姐儿怎么可能去做二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好好地将话说清楚。”
李氏便道:“老太太也知道的,上次因为湖心亭落水一事,秀姐儿一直都难以释怀。儿媳便想着,既然秀姐儿这般,那萧世子也是个极好的,言语里便将那庆宁侯夫人试探了一番。庆宁侯夫人对秀姐儿一直也极是赞赏有加,有好几次,都赏了秀姐儿好些珍贵稀罕的首饰,这件事便是如此了。眼看着秀姐儿年纪一天天地大了,可庆宁侯府那边却没有什么动静,儿媳便想着这事儿关系到秀姐儿的终身大事,就算豁了一张老脸,儿媳也是要替秀姐儿打算的,昨日儿媳便到庆宁侯府去了一趟。谁知,那庆宁侯夫人却说,秀姐儿想过门,可以,不过是要以二房的身份。庆宁侯夫人说了,若是秀姐儿愿意,他家自是准备厚礼,正正经经儿地将秀姐儿抬为二房。”
李氏说着说着便又哽咽了起来:“母亲,你说说,这是什么理儿,是不是欺人太甚了?儿媳捧在手心里养大的闺女,怎么可能去给他人做劳什子二房!?“
曾老太太面色亦是一片黑沉。
虽然分了家,可曾念秀到底是定安侯府的姑娘,堂堂吏部尚书的侄女,给人去做二房,实在是说不过去!庆宁侯府这一遭,也太打脸了!
曾念秀那点儿事儿,她不是不知的。当初,正是因为曾念秀的事儿,曾启贤将曾念薇与萧世子的亲事都给推了。
曾老太太便道:”当初论四丫头婚事时,你不是言之凿凿地说秀姐儿与萧世子的事儿能成?“
李氏闻言微噎。
她咬了咬牙,决定对曾老太太说真话:“母亲,当初秀姐儿因落水之事非要闹着出家当姑子,儿媳也是没了办法才说的那话呀!儿媳本想着,大哥会念在与老爷兄弟一场。秀姐儿和薇姐儿又是嫡嫡亲的堂姐妹,大哥会松口让她们姐们俩一同并嫡嫁过去。这儿女亲事,只要女方这边同意并嫡,秀姐儿又是个出挑儿的。难道萧家那头还会拒绝?满京都的少年公子,哪个不风流?哪个不稀罕花开并蒂?谁知,谁知大哥竟然丝毫不念手足之情,一狠心,竟然直接就将这门亲事给推了。”
曾老太太乍一听,顿时龇目欲裂。
她一手指着李氏,满目的震惊:“你,你,你......."
“当初你说的斩钉截铁,我等还当你早已庆宁侯府达成了同识。这些日子秀姐儿又是如此频繁地进进出出庆宁侯府,我还当好事将近了。谁知,谁知......”曾老太太恨铁不成钢,整个人都在颤抖,“是谁给你的这般胆子。竟然敢撂那样的话!秀姐儿有你这样的母亲,你叫她可怎么办!”
曾老太太气得很,说完便黑着脸瞪李氏。李氏低着头哭哭啼啼,半句都不敢应。
一时之间,厢房里只剩下曾老太太的喘气声和李氏的抽泣声。
良久,曾老太太才道:“天下之大,却并不是只有一个庆宁侯府。湖心亭一事。并无外知之人。”
李氏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母亲您不知道,秀姐儿她,她......她就是一根劲筋的不听劝啊!”
曾老太太极是不悦,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冷声道:“什么不听劝?她一个小姑娘家。还能有什么不听劝的?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个做母亲的说她几句,她有什么敢不听的!?”
李氏眼泪哗哗地往外掉:“母亲说的极是,原本儿媳也是这般想,说了好些狠话。又将她关了起来,就是想熄了她这念头。谁知,谁知......那孩子竟然犯了倔,她竟然、竟然就这么地将自己反锁在屋里,不吃不喝,这,这是要生生将自己饿死啊!母亲!”
曾老太太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这,这,你还有脸说?你这个做母亲的是怎么教导的!放狠话时你不与我说,事情闹到不可收拾了你才来告之我,你这是生生折腾我这老太婆啊!”
李氏跟着就哭了起来:“母亲,母亲,儿媳不孝,儿媳也不是故意要叨扰母亲清净 ,只是,儿媳真的是没办法了。秀姐儿她可是儿媳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母亲您嫡亲的孙女啊!”
李氏就道:“这事儿其实不难办,大哥如今是吏部尚书,权势大得很,只要他开口为秀姐儿说句话,那庆宁侯府也不敢如此不将秀姐儿放在眼里啊!”
到底是嫡亲孙女,曾老太太虽然恼儿媳和孙女不懂事,可最终还是松 了口,让人将曾启贤叫了过来。
曾启贤乍一听,都要气笑了。
“母亲想要儿子做什么?放狠话让萧世子八抬大轿地迎娶秀姐儿为妻?暂不提庆宁侯府不是那等软柿子,且,就算儿子身为吏部尚书,也不能强行逼迫他人娶秀姐儿!母亲,三弟妹,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庆宁侯府没那意思,那便好生劝劝秀姐儿便是了。‘
曾老太太闻言冷冷地笑了一声:“老大,秀姐儿虽然不是你亲生闺女,可也是血脉相连的嫡亲侄女,你这个做大伯的,难道就连为秀姐儿说句话还不愿意?“
李氏眼睛红红的在一旁点头附和。
曾启贤素知曾老太太有些蛮不讲理,却不知素来淡泊明理的李氏竟然也有如此犯浑的时候。
“母亲,三弟妹,儿女结的是亲事,不是仇家!秀姐儿是家里的掌珠,萧世子何尝不是庆宁侯夫妇的手中宝?将心比心,强新逼娶这种事怎么做得出来?就算成了,那亦是一堆儿怨偶!母亲和三弟妹口口声声说疼爱秀姐儿,难道就是这么地将她往火坑里逼的?秀姐儿年纪小不懂事, 母亲和三弟妹也跟着犯糊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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