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念兰和曾念薇知道这般分家后,姐妹俩都沉默了半响。
父亲向来对钱财没有太多的概念,加上在他心里,他不愿看见兄弟之间为了这些身外之物而撕破了脸,念着自己身为兄长,便一再地退步。
曾念兰对父亲对退让颇有微词。
父亲虽然不在意,可这侯府,以后是要交到远哥儿手里的。叔叔婶婶各怀心思、各自谋算,父亲却还念着手足之情,这般下来,难道以后要交一个空壳子给远哥儿?
奈何木已成舟,曾念兰就算是心有不嘛,也没有办法。
定国公府云家。云老太爷和云老太太知道曾家分家了之后,倒是极为赞同这一行径。
“分了好,分了好。这家啊,早就该分了。”云老太太就道。
三舅母程氏笑着接道:“就是。这分了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哪,还有那些不省心的事儿,眼不见为净。这以后。也省得有些人拿捏着长辈的架子,阴阳怪气。”
“说是这般说,可这一分哪,整个定安侯府都被瓜分了一大半。”二舅母林氏有些可惜。
云老太太淡淡瞥了儿媳妇儿一眼,道:“日子过得舒坦才是最值得的,钱财终究乃是身外之物。我看远哥儿以后也是个有出息的,这男儿嘛,家里好是一回事,可自个儿也要争气不是?”至于两个姐儿,有定国公府这个外家在。又怎会让两个姐儿受了委屈?云老太太向来疼爱两个外孙女,早年起便悄悄地为两个外孙女备好了添妆,定然会要让外孙女风光大嫁。
云老太爷和云老太太膝下四个儿女,大女儿早逝,幺女早早地也嫁人了。只余二儿子和三儿。
兄弟俩感情向来好,之后各自成家立业,两个媳妇儿倒也不错。虽然二媳妇儿林氏有些小意,可却也是明白事理之人,因此云家并没有一般世家里那些勾心斗角的糟心事。
程氏向来比林氏要通透些,此刻听云老太太这么一讲,顿时就明白了云老太太的想法。她当即便笑道:“母亲说的对。有咱们在一旁看着,兰姑和梅姑她们定然受不了委屈。不就是些钱财嘛,千金散尽还复来。大不了等两个姑娘出嫁时,咱们添上厚厚的添妆,为姑娘们撑撑腰!”
程氏就打趣林氏道:“兰姑和梅姑向来孝顺,总是叨念着二嫂。等她们出嫁时,二嫂可别小气,定要添上厚厚一笔才是。”
林氏正有些尴尬,很是感激程氏给了她个台阶,林氏就接着笑:“这自然不用弟妹说的。我向来拿她们姐妹当女儿疼,她们的事儿,我自然也放在心上!”林氏出自山东林家,家底向来殷厚,她说这话很是财大气粗。
云老太太望向林氏的目光才透出赞同。
曾念兰和曾念薇不知道云老太太和两个舅母已经将她们的嫁妆都想到的了,此时姐妹俩险些被杜氏的无赖行径给气笑了。
物件儿分配好了、铺子田产交接好了,协议好的财产钱粮都分割好了。二房和三房的人只要搬出去就行了。
三房倒是早早地就搬了出去。二老爷曾启言将几桩重要的事件接手打理清楚便回了任上,余下些杂事便交给了杜氏去处理。杜氏倒是不慌不慢,慢慢悠悠地过了大半个月都没有要搬家的动静。
到底是一家人,二房的人还没来得及搬走,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儿。这血脉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也不过是多添了几双筷子的事儿。
这边留情,可杜氏倒好,越发地得寸进尺。
今日偶伤了神,要了尽数的人参鹿茸、燕窝鱼翅补神;明日却是吹了风,卧榻在床,哪些药材越是名贵便张了嘴就赶要。一两次还好,下面的人看在曾老太太的面子上不敢说杜氏什么,可次数多了,下面就顶不住了,报到了曾念兰这儿来。
分了家,大房这边自然是长女曾念兰掌事,曾念兰不是那等小气之人,不会计较这些银钱。
可这如今不是小气和大度的问题,杜氏这明显是拿大房当冤大头的,捏了由头就狮子大开口。
曾念兰向来就不是个任由他人拿捏的。
等管事娘子又苦着脸到曾念兰这儿来说天气寒,二夫人让针线房这几日给赶制几身皮袄子出来,还点名了她和曾念琪的要用上等的狐狸毛皮,曾博安和曾博宗的要豹皮子或者是熊皮子也行。
如今早就开了春,天气一日日地暖和起来。针线房里虽然还剩下了些皮子没用完,可却远远不够做二夫人要的那些东西。加上这分了家,二夫人虽仍住在府上,可却成了客,这府上谁当家谁做主,下人们还是有些眼色的。
曾念兰问清了情况,将管事娘子打发了下去。
过了几天,杜氏见想要的东西没送过来,心里便有些不悦,她先是到针线房发作了一回。然后就闹到曾老太太跟前。
曾启贤是嫡长子,自然也有责任赡养双亲,因此曾老太爷和曾老太太仍在住在和乐院里,伺候的人员也没有变动。
这分了家。以后想要见儿子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曾老太太连带着儿媳妇儿和一众孙子孙女们也更加宽容不少。
曾老太太知道杜氏有些小心思,可眼瞅着不久杜氏就要搬走了,杜氏这些小心思也就不足为道了。听完杜氏添油加醋的一番说辞,曾老太太面色就不是很好看。
曾念兰过来的时候,曾老太太不闻不问地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曾念兰过来后想给曾老太太和杜氏请了安,曾老太太就端着脸,愣是将她瞥到了一面,视若无睹。
平常人家,为了显示亲厚,在家中请安问好时。小姑娘多是行福礼,小子们则拱手致意即可。可曾老太太向来重规矩,一众孙子孙女都行的跪礼。
曾念兰膝下并没有铺团垫,地上虽然铺了一层绒地毯,可跪得久了。整个膝盖渐渐地就麻了。
曾念兰知道曾老太太有意发作她,她也不开口。
约莫过了半支香的时间,一直与杜氏说笑的曾老太太转过头来,似是这才发现曾念兰的存在。
“唉哟!瞧我这性子,人老了,记性就不管用了。”曾老太太笑了笑,颔首让曾念兰起身。“你二婶婶就要搬出府去了,我这心里惦记着,这说着话呀,就顾及不到旁处儿去了。你这孩子也是,跪了这么就也不吭声,祖母还以为你早就走了呢。”
曾念兰就不说话。跪得太久,两条腿都麻了,酸涩不已。她站起身来时腿下微僵,差点就摔了踉跄。
一旁的曾念琪幸灾乐祸地眯着眼瞧着曾念兰出丑,暗自解气。
曾念兰稳了稳身子。面不改色。
“祖母说的是,是孙女不是。孙女瞧着祖母与二婶婶说得高兴,一时就没开口,不想拂了祖母的兴致。”
杜氏就瞥了曾念兰一眼,意得志满。
曾念兰接着曾老太太的话由就道:“ 二婶婶和五妹妹是客,孙女却时时都在府中,祖母着重与二婶婶说话,这也无可厚非,且,这亦是待客之仪。”
曾念兰一番话,口口声声地指明了她是侯府主人,杜氏和曾念琪是客人,并且说曾老太太重客乃是礼仪之规。一边说主人知礼,另一边则是暗示杜氏作为客人也要有该有的礼节!
如此登堂入室、如此贪心无度又挑拨离间,何来为客之道?!
杜氏面皮是厚,可被一个小辈这么明朝暗讽,她面色也不是很好看。
曾念兰似是想起了什么,望着曾老太太和杜氏道:“有一事,差点忘了与祖母说。针线房的人来回我,说是二婶婶做四身皮大氅,可针线房一时之间哪里拿得出这些?祖母也是知道的,前不久二叔和三叔走时,公中给二叔和三叔都拨了一大笔款子。后来三婶婶搬出去,公中又分别给二婶婶和三婶婶都走了一笔账,管事娘子来与我说,如今账面紧巴着。”
曾念兰顿了顿,余光瞥了一眼杜氏,道:“也不敢瞒祖母,账上除了公例,本也是留了些银子,可二婶婶之前伤了神花了不少银钱买补品,后来吹了风,又是一笔大支出,如今的账面......”
曾念兰这么一说,杜氏心里一突,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曾念兰说的这些出项,曾老太太知道,杜氏心中更是清楚。也正是因为如此,两人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曾念兰就笑了笑:“二婶婶是长辈,这长辈有需求,我作为小辈的,身为侄女的,自然得想方设法地满足二婶婶需求。二婶婶且再等等,如今公中虽然出不了银钱,可侄女还有些首饰物件儿值不少钱,等下侄女让婆子拿去当了换些皮子回来,就让针线房给二婶婶做大氅。”
杜氏听到这么一番话,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来!
曾念兰这么一说,不就指明地说她以长辈之威逼压未出阁的侄女典当首饰,去给她这个婶婶做衣裳?!
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莫说她没脸,就是她的夫君二老爷曾启言、她的儿子和女儿以后也没脸在人前立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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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巧遇
190章 巧遇
杜氏心中一凝,忙赔笑道:“兰姐儿这是作甚?快快收回这话,不过几件皮袄子而已,那用兰姑这般典了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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