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翁之意不在酒,曾念薇瞧着走在前头那颀长挺拔的身影,不可否认,这两年来,萧逸更出众了。他形容本就出色,一袭天竹青苏绣暗纹月华锦袍,外罩同色的织锦狐狸毛嵌金边大氅,端得是一派风流,清隽无双。
这样的一个男子,若无意外,怕是无人不喜吧。就连她自己,不曾也是被这么一副皮囊给蒙了双眼?
曾念薇垂了垂眸,将视线从萧逸身上收了回来。
倒是萧逸,似是察觉了她打量的目光,有意落了几步,这么一来,两人便是并肩而走。
“曾四姑娘。”
温润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曾念薇一抬头,入目的便是那张出色的脸,清俊温润,连眼里都噙了三分笑意。
曾念薇还没开口便觉得背后如芒在刺,曾念薇根本不用考虑就知道那是谁的目光。
曾念薇不动声色地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几步,笑容无懈可击:“许久不见萧世子,萧世子仍若从前。”仍若从前那般虚伪,令人生厌!
各自出自世家,论礼数,谁人不会?
萧逸见她神色疏离,笑容客套,心中闪过一丝复杂。他忽然一笑。如三月春风拂面,曾念薇却不自觉地,汗毛都竖了起来。
果然,萧逸温柔一笑。道:“四妹妹真是特别。”
他悄然压低了嗓音,用两个人才听得见的话语道:“原来,四妹妹一直惦记着某,这,也不枉某一番心意。”
曾念薇额上青筋微蓦然一跳,掩在衣裳下的手不自觉地攥了起来。
她想吐!
她蓦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落在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上,恨不得狠狠地挠几爪子。
曾念薇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她忽然展颜一笑,秀丽生俏。扬了声音:“萧世子说什么?什么心意?我方才没听清楚。”
曾念薇吐字清晰,落声清脆,众人不自觉地朝这边望过来。
萧逸完全没料到曾念薇竟然这般不知廉耻,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就这样将话说了出来。
他又羞又怒。若非他涵养好,他早就出手给这没有眼色的女人好看了!萧逸忍了又忍,想起父亲万般的叮咛,这才将怒气忍了下来。
曾念薇深知此人口蜜腹剑的本事。虽然此人面不改色,可曾念薇却清楚,他此时已是怒不可遏,看着他有火却无处可出的模样。曾念薇心中升起莫名的快感。
人在做,天在看,因果循环,自有报应。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傻乎乎的曾念薇了,自然不会再上他的当!
曾念薇犹自想着,前面的人却停下来脚步。
一行人之中。苏明年岁最大,他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对顾家兄妹、云家以及曾家的人道:“时辰差不多了,烟火会将至。某在聚缘阁里定了包厢,不如。我们这就过去吧?”
正月十五,元宵灯会是一大盛事,而后头的烟火会更是重头。
既然都来了,那必然是要看完烟火会才回去。
看是要看,只不过也要跟谁看。
顾子弦首先就道:“不劳烦苏兄了,某亦在聚缘阁定了包厢,正要带弟弟妹妹们一同过去。”笑话,让媳妇儿与那么一大好情敌一起看烟火,他疯了吗?
顾子弦向苏明和萧逸拱手,道:“偶遇苏兄和萧兄已是大幸,相谈一场,收益颇多,不过,若是再叨扰也说不过去了。烟火会,我们就不一道了罢。”
苏明和萧逸相视一眼,虚言几句,并没有多留。
众人便在聚缘阁分开了,各寻各处。
萧逸走前,一双凤眼似有若无地在曾家几位姑娘中扫过,将几人看得面红心跳。
他视线落在曾念薇身上,正好迎上对方平静如水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萧逸觉得,对方早已看透了他的内心,他心下忍不住动了动,收了视线,大步离去。
萧逸一走,曾家几个姑娘就围在了曾念薇身边。
“四姐姐,方才萧世子同你说了什么呀?什么心意的?”曾念芳忍不住道。
曾念芳的话一落,曾念秀和曾念琪的目光也望了过来。
曾念视线缓缓扫了一圈,似笑非笑:“什么心意?十妹妹该不是听错了?萧世子明明说的是琴艺,萧世子说,他尤为欣赏琴艺好的女子。”
“琴艺?”曾念芳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曾念薇不欲多提萧逸,挑了他由头便将这事儿掀过了。
顾子弦定的包厢极好,容下他们一众人等绰绰有余,最值得一提的是,从这个位置,刚好将整个长安街收归眼底,又能全然观赏烟火会。
每至元宵,聚缘阁便变得尤其抢手,从来客无虚座。不过,今日却是有些例外。
聚缘阁斥重金打造,越往上越是尊贵,更是难得一定。这般盛日,聚缘阁的所有包厢自然早早地就被定了下来。
定是定了,只是来与不来,却是另一回事了。
曾博远远远地盯着最顶端上、唯一的那扇漆黑的屋子,心下叹了一口气,道:“要是小三在,肯定更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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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相诱
170
曾博远口中的小三,俨然与这份热闹无缘。
承国公府被毁得面目全非,短时间内是无法修复回来了。许老太爷带着儿孙们暂时住进了皇帝赐下的府邸。
这估计是许天一过得最清冷的一个年了。自年前至十五,他都是趴在榻上度过的。他背后伤感染发炎,好医好药地养了许久,才渐渐地好起来。
原本高大俊朗的少年,消瘦得只剩下个骨架子,原本的张扬热烈只余下一汪沉寂。
一夜之间,许天一就似是完全变了个人。
原本自热闹的许天一缄默不言,许天柏性子清冷,话本来就不多,这么一来,屋子里安静极了。
六进的宅子,所住的主子寥寥可数,清清冷冷的,气压低迷凝重,寂静的可怕。
许天一抿了抿唇,开口打破沉默:“哥,祖父可歇下了?”
许天柏淡淡地嗯了一声:“已经劝下歇息了。”
他望了一眼幼弟,问:“伤口可还疼?”
“好多了。”他说着,半只手撑着床沿,挪着身体半坐起来,不料手臂手里过猛,拉扯到背后的伤口,痛得他暗自吸了口气。
许天一挤出一抹笑意,道:“看,我都能动了。”
许天柏望着他因忍痛而苍白的脸色,没揭穿他。
许天一从小顽皮,大祸小祸不断,因此没少受长兄教训。许天一从前多少有些怵他这位大哥,总觉得他太冷淡,难以亲近。可如今,他才知道,这世上,再没几人能像他大哥对他这般好了。
许天一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沉甸甸地似座山,压得他呼吸不过来。
十五的月,盈满如愿。清亮的月光似水,清蒙如霜,覆满天地万物。月光无尘,透过窗柩的缝隙悄悄地闯了进来。散落窗台,轻染安案桌,一缕一缕,支离破碎。
屋子里静悄悄地,院子里亦是一片寂静。
偶有孩童天真无尘的笑闹声和丫鬟婆子的惊呼声,从内院里传出,一层一层地穿墙破壁,饶是许天一所在的蔷薇园也听得分明。
那是小堂弟许天令的声音,他们二叔唯一剩下的孩子。整个许家,也只有他能笑得如此天真懵懂了。
“阿清最是喜爱月圆。每年的元宵。她都会跑来让我偷偷带她去看花灯。母亲素来严厉,一旦发现都会狠狠地训我一顿,然后将阿清关起来。”许天一开口道,“阿清房里有个窗,早早地就坏了。母亲并不知。每次阿清被关起来。她都会偷偷地从那爬出来,我们就会到后山放烟火。”
“那时我和阿清都觉得,我们做得神不知鬼”许天一道,“哥,其实母亲一早就知晓了吧?”
“有一次,你们将后山的桃树给烧了,母亲让我重新栽过了。”
“也不知。那边的月亮,是否一样的圆。”许天一哽咽道。
想起葬身火海的幼妹,许天一眼眶一热,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哽咽,他睁着一双猩红的眼,愣是不曾哭出来。
许天柏心里亦是一酸。悄悄地别过头去。
有些伤痛,锥心刺肺,哪怕时间再久,岁月再漫长也摸不平。
一时,一片哀默。
良久。许天一情绪上才恢复过来。
“方才许力来与哥哥汇报时,我隐约听了一耳朵。”许天一道,“听说,兰姐姐定亲了?”
许力自小跟在许天柏身边,尤为擅长打探消息。许家大火时,他刚好在外,由此才躲过一劫。许家经此一难,剩下的子孙不多,无论是许老太爷还是许天柏,都有意地开始培养许天一,因此议事之事并未避开他。
许天柏颔首。
“曾大姑娘定的是阿弦。”
许天柏顿了顿,补充道:“总算如了阿弦的愿。”
许天一抽了抽鼻子,犹自带着些瓮音,道:“哥,你让阿弦哥好好对兰姐姐。她是阿远的嫡亲姐姐。”
“而且,四姐姐还救了我一命。”
“好。”
许天柏安抚好幼弟,才到牡丹园走了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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