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呢,先生说了,现在还不能给无愁公子治。”小丫头嘟嘴道。眼睛瞄上鲁冰花。这个卷卷头发的大哥哥长得真好看。而且他还叫自己小美人。
听到鬼医已经为无愁准备了药,却不动手治,老王爷便按耐不住了。
“拜见王爷。”小丫头见到突然从杜若身后现身的王爷,连忙跪下——显然这丫头片子还是认得王爷的。
“起来。不知鬼医圣手现在在何处。为何不出来一见?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提。若是有难处,也尽管说。”老王爷道。
“启禀王爷,鬼医说,如果要治疗无愁公子的话,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王爷您答应一件事。”白絮这个时候徐徐而出。华美沉静得像一朵牡丹花。
“什么事?”老王爷问。
“自由。”白絮朱唇轻启。
众人都是不解,尤其是杜若。“莫非鬼医是个罪人不成?咱捅了山贼窝子了?”鲁冰花问。
杜若轻轻摇头。
“应了。”老王爷心中的算盘拨动了一下,几番权衡之下,还是觉得无愁的腿最重要。他已经老了,能为无愁做点什么就做吧。若非对方真是十恶不赦之人,也不会在乎这自由两字。
“谢王爷恩典。小女子感激不尽。”老王爷一语既出,船室内帘幕之后便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
众人看见帘幕后走出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竟是个年轻的少妇。盘着一个只有寡妇才盘的断相思圆髻,穿一身乌压压地寡妇穿的白边黑衣,头上插着一根素色银簪子。
鬼医者,不但是名女子,而且还是位寡妇。
“四嫂子?”一起赶到的侍卫统领左康突然出声。
少妇闻言站起转过身来,圆脸杏眼,观之可亲,脸上却淡淡地,没有喜怒。
“真的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左康很有些愤怒。
☆、90
年轻的寡妇微微抬起头,道“我来这,”她说,“要回我失去的东西。”
眼神无比坚定。
“什么东西?”左康的反应有点慢半拍。
鲁冰花不由自主地鄙视了左康一眼。这哥们智商不太够用啊。
“自由。”年轻寡妇说。声音不大,却落字如铁。船舱窗户里的光照进房间,淡淡的光柱在房间渐渐碎成满室华光,年轻寡妇不由自主地用手捧一掬金黄。这个动作让人感觉到,她已经被关了很久很久,连不会拐弯的光都会比她自有。
“我要离开左家。”她说。
船室里的人都感觉到一种决心,破釜沉舟的决心。
她是一个寡妇。她的自由,便意味着不再为左家守寡。
对以忠烈闻名并以之为荣的左家来说,这毫无疑问是一件羞耻的事。
“你开什么玩笑!”左康彻底愤怒了,不顾王爷,红了眼,两三步要冲上来,“跟我回去!”
“别动。”她冷冷地说。
“就是,别乱动,碰着瓶子你就完蛋了!”小丫头赏心道。
“这里面不是药吗?”鲁冰花反应快,立刻问小丫头。
赏心对鲁冰花这种类型的大哥哥特别有好感,立刻乖乖地甜甜地回答道:“对啊,是药,可是不全是治病的药。还有好多火药。”
“火药!”鲁冰花一愣。她们在南岩风身边挂了无数火药!鲁冰花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对,火药,不太稳定。碰到的话,很容易炸伤。南公子刚才弄爆一个就是想提醒你们,很可惜却把你们全招了过来。火药不长眼,左统领你好自为之。奉劝你不要强行入内。”年轻寡妇冷冷淡淡地道。
“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贱人!我现在就杀了你!”左康怒道。长剑出鞘。
“我活着跟死了,早已经没了区别。如果你愿意进来,我不在乎跟你一块死。只可惜了这位南公子。其他人还能跑,他怕是一时跑不了。”年轻寡妇说。
南烛确实一时半会跑不了。于是南烛点头点得像是小鸡啄米。
左康被一双手按住肩头。一是鲁冰花一是杜若。
“不要乱来哟。”鲁冰花阴森森地对左康说。
左康对鲁冰花杜若这两人很有几分忌惮。
“可恶的贱人。我左家有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肮脏事。”左康收住了脚,对着年轻寡妇怒目而视。
“喂,嘴里积点德,离开你们家而已,又不是跳粪坑。别一口一个贱人地喊。这两个字会伤人的,除了真正的贱人,一般女儿家谁能当得起。是男人就该学学我,怜香惜玉一点。”鲁冰花阴森森地道。
赏心小丫头不由眼睛汪汪地看着鲁冰花。这个大哥哥真是又好看又厉害又温柔呢。
鲁冰花却对着南烛微微一笑。刚才他从南烛眼中读出了南烛的愤怒。真正最怜香惜玉的恐怕是南烛。鲁冰花他这几句话,只是帮南烛而说。至于鲁冰花,在青楼长大的他,自己都已经不早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怜香惜玉的那份闲心。
南烛闻言,不能说话,眉眼却是一弯。
鲁冰花眨了下眼,嘴角微微上翘。有时候,一个笑,竟抵得过千言万语。
“王爷,请您收回刚才的话!”左康转过方向,朝着老王爷噗通跪下,“左家一门忠烈,怎可有未亡人不守妇道!”
守了多年的寡妇突然不守了,这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在这个国家,左家这样的“道德”楷模往往宁可弄死一个女的,也不愿放过一个女子。对于这样的人家来说,颜面是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
而左家的这位年轻寡妇,敢做出这种决定,光胆量便已经算得上是奇女子。更何况她还有个身份是鬼医。
“够了小郎,你可不可以不要变得像你家人这般自私!”年轻女子道,“你明明知道,我还未嫁,夫君就死在沙场。是你们家欺负我不过是一个小太医家的庶出女儿,强行将我接到了维郡。要我守了这么多年莫名其妙的寡。我守着寡,成全了你们家的脸面,成全了你们家一堆怪女人的阴暗心理。如今热孝早已经过了,我已经很对得住你家。我不想一辈子呆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我想自己活上一把,难道不行吗?”女子道。
谁会想到鬼医的消失是因为小丫头被抓去夫家守了寡?人生之事真是诡异难料。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去的舞台。有的人去试了,不一定成功,却不会后悔。
她的话,触动了南烛心里的一些地方,南烛不由听得入了神。
只可叹鬼医还有争取出去的机会,而自己却迟早要离开眼前的所有。
原来眼前这位女子也觉得只要痛痛快快地活过,好过行尸走肉般走过。
“除非你死。”左康固执而且毫不留情。左康这个人的脾性,真是执拗。这个时候做个顺水人情多好呢?成全了王爷也成全了鬼医。偏生他不,他已经是左家唯一的男丁,他的话在左家极其有份量。他都如此执拗,可以想见左家的上一辈该是如何地视名节如生命。鬼医的这些年,恐怕用生不如死四个字来概括最为恰当。
小时候的左康并不是这样。那时的左康,是暮气沉沉的左家里难得可以听她说话的人儿之一。但是人总会长大的。
“你活着是左家的人,死了也是左家的鬼。”左康继续道,“我不会放你走的。”
没有他这个家主的应允,鬼医便没有自由之身。
“如果你能轻松答应,我今日也不会来这求王爷了。可笑到头来,你还是如此固执啊。”鬼医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话一落,就听见白絮一声惊叫:“楚风荷,不可以!”
原来鬼医闺名叫做风荷。
只见她已经取下了一个瓷瓶。
左康也吓了一跳。
风荷想干吗?引爆?
鲁冰花跟杜若一起道:“别啊!”鲁冰花连连招手道:“大姐!我亲亲的大姐!有事好商量!您别想不开啊!小弟给您作揖了!”
鲁冰花立刻作揖。自己作揖不算,还拉着书呆杜若一起。
形态颇有可爱之处。暗地里却朝飞雪楼的人丢了一个眼色。这方是鲁冰花本色。
小丫头被鲁冰花的模样逗得呵呵直笑。一点没注意到满屋子的剑拔弩张。
终于,一只缠满纱布的手柔和地按住了楚风荷的手:“楚姐姐,你刚不是还夸我被箭穿了手还沉得住气吗?怎么自己倒想不开来?”
原来是南烛,南烛终于死命拽掉了嘴里的纱布跟一只手上的吊绳,适时侧过身按住了楚风荷的手。
只不过她的手从楚风荷身后伸过来又跟楚风荷的手搭在一块,怎么看都像是南烛在占楚风荷的便宜。再加上南烛温和的语气,气氛顿时有些风流缱绻的暧昧。左康的眼中一下又火在燃烧。
沐王的眼睛也落在了那两手交叠之处。
南岩风从纱布里露出的几根手指细细白白,很好看。
“南家小子。你能说话最好。你看这事如何处理吧。”维郡王立刻顺水推舟,这位老王爷真是推得一手好球。不过也不怪老王爷不亲力解决。现在的老王爷,脑袋里恐怕比谁都乱,哪里还有精力去处理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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