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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妆行/军妆 (西岭千秋)


  二哥,我好想你。
  马车突然停住。剧烈地颠簸将南烛从梦中拉扯了回来。在惊醒的那一刹那,南烛真不想醒来。囚笼的布罩再次被掀起。眼前不是别人,是锦绣。
  锦绣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四周却没了别人。
  “早啊,小烛儿。”锦绣道。语调刻薄,十足的嘲讽。
  原来,是早上。她究竟是睡了一会还是睡了一天?
  “早。”南烛道。不卑不亢不露颜色。
  “我是来告诉你,昨晚他要了我。”锦绣弯下腰低声说。声音不大,足够让南烛听得很清楚。
  南烛闻言身子一抖。头晕晕地,锦绣后来说了什么她都听不太见。什么封赏……什么妃嫔……。
  陌生而遥远。
  南烛紧紧地抱紧了膝盖。心,好痛。是天气太冷了吗?
  “可恶。来人,给我浇她一盆冷水!”锦绣道。她是来炫耀的。可是木木的南烛很无趣。
  她是得到了二皇子的临幸。可是二皇子并没要她。在冲破屏障的刹那,二皇子住了手。
  二皇子在想什么她不会知道。她只觉得这是对她的莫大侮辱。她本以为,自己可以看到南烛的竭斯底里,找回一点平衡。谁知,南烛却一句话不说。
  “来人,取水!”锦绣朝着负责关押的北七风士兵叫嚷。
  士兵们打来了水,水里还混着冰块。
  “她寒毒太盛,又经落胎之药。冷水下去,恐怕会出人命!”北七风相劝。
  锦绣哪里会听。举起一盆水就要倒下去。谁知南烛突然丢了一个东西过来——囚车边缘的积雪块——雪球儿打在锦绣的胳膊肘上。一盆冷水尽数泼在锦绣的头发上。北七风等人顿时直了眼。
  却见嘴唇还苍白着的南烛,吐了吐舌头,笑得淘气。
  这才是南烛。
  北七风几个离得近的面面相觑。这两个女子“打架”,不占优势的南烛反倒惹人喜欢些。
  可是南烛虽然在笑,心却几乎结成了冰。比这冰雪还冷。笑着笑着便想哭。
  “可恶,你戏弄我!”锦绣道,“再拿水来。越多越好!”
  “来人抓住她的手脚!”
  几个女官忙不迭跑过来压住了南烛的手脚。南烛手腕上的伤口,不经拉扯,又开始冒血。
  “唰!”一盆冷水浇在南烛头上。冻彻心扉。“唰!”又是一盆。“哗啦啦!”不知多少冷水泼在南烛身上。
  南烛却觉得正好,这样就没人看得见她流泪了。原来心太痛时,连冷水都不会觉得冷。
  北七风等人看着都觉得冷,南烛却没吱声。
  “你在做什么?”一个声音道。
  熟悉的声音。温和的声音。
  似乎来了许多人。
  南烛抬起了头。正对上他的眼睛。明黄龙纹的斗篷,站在雪中。他的脸色不好气色却似乎些许有了好转。
  四目相对。南烛看到的是疏离淡漠。
  木盆哗啦掉在地上,在雪地上转了一个并不流畅的圆圈。锦绣跪下。
  众目睽睽之下,他拉起了锦绣。这样在众人面前的怜爱让锦绣受宠若惊。
  “你,有没有话要说。”他突然问南烛。
  “我说我什么都没做错,我好想回家你信吗?”南烛问。压抑住自己的哽咽。
  二皇子不答。
  他既然不答,应该仍是不信吧。
  “那么,恭喜……二哥。”南烛道。
  恭喜。
  二哥看了她一眼,拂袖而走。
  布罩再次罩上。南烛哭了一个天昏地暗。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见一个温和慵懒的声音在说:“呆子。”
  一声呆子。南烛又惊醒过来。
  四周是冰冷的黑暗,只有车马声,没有人。
  “怎么又哭了。不许哭,真没用。”南烛对自己说,“他俩知道了一定会笑话你的。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专程来找二哥的吗?”
  南烛艰难地举手拭泪。
  “等找到二哥,我们一起回去,找他,找杜若,一起去紫苑花地过一辈子。”南烛自语。
  冷得厉害。
  钻骨的冷。
  这么冷,是不是会冻死在这?
  南烛摸黑翻出随身包裹。布袋里的常用药丸竟然已经没了。南烛苦笑一下,不知不觉间已经吃掉这么多了吗?还是洒了?只有杜若千叮万嘱的最后七颗,放在竹筒里。
  南烛摸索着,打开了竹筒。手抖得厉害,药丸竟然有些抓不住。“死兽医,小气,药做这么小——可恶,等我回来啊。”
  等我回来。一起去紫苑花地。
  南烛将药吞进了肚子里。
  还不能死,她要找回二哥。不能死,因为还有人在等她。
  湿冷冻骨。
  南烛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车什么时候停了,南烛浑然不觉。
  囚笼的一角被掀开。明黄色的衣袍驻足于前。囚笼里的她蜷缩得像一只无助的刺猬。
  “搬到篝火边去。”一个声音冷冷地说,“别让她冻死了。”
  囚笼被无声地放在火边。火的温暖让南烛的手指动了动。
  “二哥。”一声梦呓。
  明黄袍子的脚步为之一滞,随即离去。

☆、142,归来(上)

  成国皇宫。
  这是一间丹药房,通体雪白。像收集了天地间飘落的雪,凝固成一瞬,一眼看去素白、清冷,不似人间。既不似人间,也就没有一丝人情味。
  一身青衣,在房中显得很是扎眼。没有束发,南烛的头发长长地垂下。鸦青的头发在白璧青衣的映衬下犹如垂下的丝瀑。她开始像娘亲般出落成美人了,脸蛋上却没有母亲风华正茂时的桃花色。
  同样扎眼的还有一根厚重的长链。长链如蛇,一头缠绕着南烛的脚踝,另一头缠绕上房角精雕细镂的梁柱。漠不相干的一物一房,就这样冰冷地捆绑在一起。
  水雾氤氲,炉火微红,房似瑶台。却不是瑶台,虽美轮美奂,却不过是一个放大了囚笼。
  常来这丹药房的,只有来取血的医官北谷。因为大哥的渊源,北谷对南烛还算不错,经常给她带些东西来。
  “你很能折腾。没见过谁被关着还这么能折腾的。”北谷嘟囔。他说话有点像大哥。这让南烛觉得亲切。北谷递过一刀宣纸跟笔墨砚台,汉白玉的桌台上还应南烛要求多了一个花瓶。花瓶里的梅花正艳,越艳越说明这个冬天快要过去了。
  南烛一笑,道:“折腾才好,折腾起来便不会觉得自己在囚牢了。”
  “喔?那你觉得是什么?”北谷不由觉得好笑。他心里其实挺欣赏眼前的倔强小姑娘,不撒泼不自弃,衣衫整洁,举止洒脱,言语含笑。与她说话,如沐春风。若不是有一天丹药房火烛用尽,他与成皇来取药时恰好看见她无声地缩在狭小水房的黑暗里抱膝发抖,他根本不会知道她压根没表面上这么强大,她也会害怕。这一路上的关押颠簸给她留下了太大的阴影恐惧。她只是习惯把这一切隐藏在笑容后面。
  从那天后,北谷有意在丹药房里多备了些炭。成皇当做不知道。
  “说呀,不是坐牢,又是什么?”北谷饶有兴趣地问。
  “会觉得自己是在小时候的家里,不能出门,只好等着二哥醒来,然后一起读书写字弹琴画画。”南烛道。她说这话时,眼睛里笑意盈盈,很是醉人。
  却不知,这一次,二哥什么时候能醒来。
  “有一天,二哥会醒来的。”南烛自言自语说。
  笔落素宣,歪歪扭扭。南烛的手已被冻伤,医官北谷说再恢复成原来那样是不可能的,却可以多多活动。只是南烛也太爱写字了一点。
  “啧啧啧,过犹不及。你究竟在写什么?”医官北谷问。
  “写信。”南烛答,“以前,二哥最喜欢收信,收到大哥的一封信可以高兴好几天。”
  二哥喜欢收信,南烛给秦子敬写信。现在想来,每封信上都是满满的“二哥说……”
  岁月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能让人看清许多曾经看不清的事。
  “那这又是什么?也是字?”北谷问。
  “这,是青鸾印。”手指从宣纸上滑过。曾经有个傻瓜对她说,只要画上这个,无论身在哪里,相隔多远,对方都能听见。目光在宣纸上游走流连:“你,还好吗?为什么想起你总会难过得不能呼吸?你会不会懊恼我的欺骗跟不守信用?不许生气,因为你曾经答应过。
  对不起,我要找回我的二哥。找回那个陪了我十几年的温柔二哥。那是我的家。我想回家。
  可是,我不小心把他弄丢了。”
  “不知不觉,竟然画了这么多。我真是个猪头。”南烛道。厚厚一沓青鸾印,厚厚一沓猪头。她笑,眼中却有泪光。
  “这里是不是太潮湿了些?”北谷突然抬头左右看道。
  “嗯。”南烛趁他不注意擦掉了泪花。最近真是越来越爱哭了。是因为离二哥太近,一颗心变得软弱,还是因为硬撑到了极限?
  一天又一天,南烛继续写字:
  “二哥,展信无恙。今天窗外的花开了,粉粉的,像是桃,却不是桃花。你以后会告诉我这是什么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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