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晚宴结束,禇芷聆留人在御花园里守着,自己亲自带人去往歌舞楼,此时已经夜深,这些舞女尚未换装,统统呆在歌舞楼的大堂内,禇芷聆一进去,主事的嬷嬷带着她们下跪行礼。
禇芷聆坐下,不待废话,直接询问了情况。
受伤的舞女上来,她的脚确实是崴到了,但并不是意外,上台的时候她都还好好的,本来这转圈是转不到台子边缘,是转到中间让别的舞女围着她,像花瓣一样绽放开来,可她转圈到一半,忽然脚下一滑,像是踩到了什么,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要滑到,这才有了台上那一幕。
“你说像是踩到了珠子一样的东西。”禇芷聆重复她说过的,舞女点点头,“平日里奴婢们的衣服上有坠珠,但奴婢踩到的那个,似乎还要大许多。”不像是从衣服上掉下来的。
禇芷聆看着其余跪着的九个舞女,冷声道“本宫只问一遍,是谁扔的珠子。”
十个人跪在那儿皆不做声。
一旁她们的主事嬷嬷跪着说道,“娘娘,别的奴婢不敢保证,但这十个丫头情同姐妹,怎么都不会做出害了对方的事。”
这哪里是要害一个舞女出洋相,明明就是要砸她皇后安排的晚宴。
禇芷聆看了一眼这主事嬷嬷,似笑非笑,“田嬷嬷,上台前台子上可没有这样的东西,总不是台下的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往台子上扔东西,本宫也不冤枉人,来人,把她们带去司教所,孰是孰非,明日一早就知分晓。”...
☆、010.谁的心里有鬼(修)
十个舞女,包括所有相关的人都带去了司教所,这是宫中专门关押审问宫人的地方,要想拷问出一些东西,这里的手段并不比刑部那里的少。
褚芷聆从歌舞楼出来,回到凤阳宫已经很晚,路上安安静静,只清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玉茵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两颗珠子,是在御花园台子附近找到的。
褚芷聆换了一身衣服坐下,伸手拿起端详,珠子呈圆形,手感圆润,质地看起来结实,量很轻。
放手把珠子往地上一扔,不太重的响声,珠子弹跳了一下朝着门口那边滚了过去,撞在门槛上停了下来。
一旁的宫女正要过去捡起,一道黑影笼罩住了珠子,褚芷聆抬起头,发现进来的是皇上,起身行礼,“皇上您来了。”
舒季清看着滚在脚边的珠子,抬脚踩了上去,轻轻一动,这脚就顺着珠子滚动的方向滑了开去,松开了脚,这珠子又悠悠的滚了两圈,到桌子旁边靠着才不动。
侍奉的太监把珠子捡起来清洗后又送回来,舒季清在褚芷聆旁边坐下,“查的如何了?”
“去过歌舞楼了,明日司教所那儿应当会有些消息。”褚芷聆刚刚看皇上踩那一下,还是稳稳站着的情况下,这珠子打磨的不是一般的光滑。
正说着,贺嬷嬷领着宫女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得知皇上来了,贺嬷嬷进来之前早有准备,打开盒子取出瓮和两副碗碟,把粥盛出来送到皇上和褚芷聆面前。
“不知皇上前来,只准备了这清粥。”已经是过了就寝的时辰,禇芷聆本以为他不会过来了。
“无碍,朕不饿。”舒季清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清粥的味道很香浓,里面放了些切细的葱段,还伴着些鸡丝,捞起来有切丁的蘑菇,如此一小碗,做的十分精致,是她平日里吃食的习惯。
舒季清尝了一口,放下勺子看着对面的褚芷聆小口吃着清粥,眼底一抹宠溺,就是这样简单的画面,舒季清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褚芷聆被他瞧着有些不自在了,轻咳了一声,舒季清嘴角微扬,不经意的笑着...
夜已深,洗漱毕就寝入睡。
褚芷聆先躺下,侧身靠在内,直到舒季清躺下,屋子里的灯一暗,周围那一股包围靠近,那热意漫上了她的脸颊。
坦白之后两个人从两床被子变成了一床被子,但并没有圆房。
两个人虽然谁都不曾说,但褚芷聆介意自己顶着这样的面容去迎接,舒季清同样对不属于她的容颜有些却步。
黑暗中听到微微的叹息声,舒季清很清楚她介意什么,只是伸手环绕住了她,把她搂在了自己怀里。
褚芷聆身子微僵了一下,舒季清一手握住她放在胸口的双手,低声道,“昨夜听到你做噩梦了。”
“梦见什么都不要紧,转个身,就能看得到朕。”舒季清靠着她安慰。
褚芷聆吸了一口气,“季清,我梦见思远了。”她不止一次梦见弟弟,在辽北那样的荒芜之地,她都想象不到他要受什么样的苦,他才十三岁。
“朕已经派人去辽北找他,找到之后先安置下来。”
褚芷聆转过身来,仰了仰头看他,舒季清借势抱紧了几分,柔软的身躯在他怀里,时刻挑战着他的克制力。
“不要动。”舒季清低哑着声音说道,下巴在她脸颊上轻轻的蹭了蹭,褚芷聆怔在那儿,双眸里闪过一抹无措。
下一秒,他低头虏获了她的嘴唇。
在这之前,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举动,不过拥抱罢了。
一股从心中蔓延开来的战栗,褚芷聆身子一颤,下意识的想要后仰,微一张口,却被快一步的他撬开了贝齿。
“唔。”褚芷聆低低的呢喃了一声,嘴唇传递的酥麻,身子自然的恭迎,还有两个人之间靠的无比接近的内心。
砰...砰...砰
她听到了他快速的心跳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才松开了她,挪开的依依不舍。
舒季清看着她饱含氤氲的双眼,微肿的嘴唇,叹了一声,抱住她把她压在自己怀里,哑着声道,“睡吧。”...
第二天一早皇上去早朝,禇芷聆也起的早,起身梳妆时看着铜镜中面颊绯红的自己,无端的又红了几分。
梳妆后在妃嫔到来前去了一趟司教所。
经历了一夜的审问,里面关着的那十个舞女都很憔悴,从外表看不出司教所有动用什么私刑,但到底用的什么法子审问,看她们惊慌失措的样子便知道是承受不住。
禇芷聆坐下,人带了上来,审了一夜,审出了两个凡人,其中一个扔了珠子,其中一个还没来得及扔珠子,这人已经摔了。
而这一个扔的,一个要扔未扔的,还不是串通一气做这件事,双方都还不知别人也要做这件事,让她们相互指认,并不清楚。
这当属于是歌舞楼的内部争斗,一次登台表演,也有分主角配角,主角跳主要的,在前面,在中间,被人推举摆姿势,总之是显眼的那个,就是连衣服都和别人的有区别。
所以每一个上台的都想要跳这主角,能够多吸引别人的注意,就意味着有更大的机会脱离这舞女的身份,运气好的,说不准让皇上看中了,这就是一夜之间飞上枝头的好事。
每个人都想跳,自然会有争斗,摔倒的舞女就是跳主角的那个,而先下手扔的,就是妒忌她跳主角,想害她出洋相,让她当众出了丑,将来再没有机会跳主角。
另外一个来不及下手的,背后的线索则有意思多了。
这个舞女脸色苍白的跪在那儿,解释说是有人嫉恨这个跳主角的,和这个跳主角的舞女有死人恩怨,想让她出丑,给了她银子又给了她珠子,让她直接找机会在跳的时候扔下去,让她踩到摔跤了就行。
而她之所以迟迟没下手,还让另一个抢先做了这件事,是因为不是她和这舞女有仇,她还抱了一丝善念,跳的过程中下手的机会少,又怕扔不准害了别的姐妹,这才犹豫不决。
到底是不是真有仇,有什么仇,要害谁出洋相,歌舞楼里的这些都不要紧,禇芷聆要知道的是两个人的银子和珠子,到底从哪里来。
派人继续查,禇芷聆回去凤阳宫,还没到宫门口,齐昭仪她们已经等候有一会儿了,见皇后还没来,几个人聊了起来,其中就有人提起昨晚这事,“听说歌舞楼的歌舞女都被抓起来了。”
何嫔是一脸好奇的问,昨晚台上的人惊现那一幕都看在眼里,说是刻意如此,怎么听都牵强的很,难道不是自己没站稳摔倒的么。
“何姐姐怎么知道。”秦德姬转过身来疑惑地看她,“不说是刻意安排的么,怎么还抓了人。”
“也就你才觉得是刻意安排的。”一旁范容华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那就是自己摔的,要不是齐姐姐的哥哥扶的快,真不晓得会如何,你想啊,中秋晚宴这么多人,好好热闹着忽然摔了,那多丢人。”
“练了这么多回,怎么会自己摔的。”秦德姬之前也跟着皇后去看过一回,都是跳的稳妥,不可能上了场出问题。
“谁知道呢,所以才被抓去审问了,说不定是故意摔的,要出丑呢,让齐大人正好给圆回了场。”范容华的声音不重不轻,这么判断听着也没有错。
秦德姬点点头,看了齐昭仪一眼,声音低了几分,“皇后娘娘还没来,是不是去了司教所里。”
“何妹妹怎么知道那些舞女被带去司教所了。” 齐昭仪自然听见她们提起自己的兄长,没多理会,反而是笑呵呵看着何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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