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云若辰头脑好使,也被那一张张礼单绕得头晕。幸亏曾嬷嬷替她把条理都说得清清楚楚。雪鹃送来拟好的礼单给云若辰敲定,曾嬷嬷一下子就能看出礼单做得是否周全,哪样该增哪样该减,都是张嘴就来的。
一两天下来,黄侧妃屋里那些丫鬟媳妇看向曾嬷嬷的眼神简直就像脑残粉看着本命偶像一样,闪啊闪啊闪啊……
“黎叔说得对,缺的就是人才啊。”
云若辰对自己将曾嬷嬷保下来这件事再满意没有了。这么难得的高级管理人才,打着灯笼没处找!
黄侧妃在旁看了两天,也对曾嬷嬷彻底放了心,终于能安心保胎了。她已经怀孕七月,渐渐进入危险期,不小心保养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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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曾嬷嬷替云若辰拟好两份礼单,云若辰让雪鹃吩咐下人去库房取礼品的时候,下人却来报说这几样库房都取完了。
“这些人,非要等库存用完才报上来,偷懒耍滑。”
雪鹃有些尴尬,这些事是归她管的,黄侧妃的钥匙倒有一大半在她身上。
云若辰不去管她的推脱之词,只淡淡地交代她快让下人出去采购,否则明儿送礼的时候就麻烦了。
雪鹃忙不迭领了对牌出去。到下午的时候,雪鹃却讪讪地来向她报告,说下人手脚慢,那几样东西都还没买到,可不可以换另外的礼品上去。
“怎么回事?”
曾嬷嬷板下脸来,露出几分她在宫里做女官的气势来,一屋子下人登时噤若寒蝉。
雪鹃涨红了脸,期期艾艾地说:御街上堵了路,那几个出去采购的下人绕了远路去买,结果去到的时候礼品铺子里的货恰好卖完了。
“御街堵了?为什么?”
云若辰以眼神止住曾嬷嬷的训斥,她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奴婢也不大清楚,听回来的人说,好像是有好多勋贵人家带着家人去礼部那边吵闹……马车轿子太多,路就不通了。”
嗯哼?
宗室勋贵围堵礼部?
这种事,内宅女子未必会重视,云若辰却紧紧皱起了眉头。
“嬷嬷,请你和雪鹃商量着办吧。我要去外院一趟。”
她丢下那堆内务,匆忙往外院赶去。
马上就要过年,宗室却聚集到礼部外闹事,这只能让她有一种联想。那就是——
削减宗室待遇。
皇上这回来真的啊!这事都说了快一年,没什么影子,偏偏在年前发“过年福利”的时候来这一出……
如果她的猜测属实,宗室反应激烈也很正常。但,发展到集体上街闹事?是不是太过了?
这背后,有没有人在蓄意推动呢?
被害妄想症患者云若辰又开始阴谋论了。而且,她不认为是自己想太多……
无论如何,先跟父王商议再做打算!
第四十七章:有人搞鬼
出乎云若辰意外,往日常在家宅着的靖王竟出门去了。
“父王不会卷到这事里去吧?”
云若辰暗暗为父亲着急,偏又无计可施。问靖王的长随,只说王爷一早就出去了,却不知其行踪。
云若辰只得回屋等待靖王回府再议,谁知道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辰儿,你怎么的还没睡?”
靖王刚进屋除下外袍,还没来得及净脸,就看见云若辰匆忙赶至。
靖王府和其他大宅门一样,男女主人独居一院,侧室们则各有各的院子。
有些人家的男主人因为公事繁忙的缘故,也常在外院居住,不过靖王却不属于这个类型——他倒是想有公务,可惜皇帝老爹暂时没给他这个机会啊。
由于正妃梁氏早逝,正院一直都是靖王自己在住着,平时一到晚上就清净得很。突然见到女儿跑来,靖王还以为家里又出了什么大事,精神顿时一紧。
听得云若辰是来问今儿宗室们围堵礼部闹事的事,靖王才稍微松了口气。
“哦,是这样的……”
经过这小半年来的“潜移默化”,靖王对于女儿热衷掺和“正事”的爱好已经免疫了。
下意识里,他其实是把这个女儿当成了半个儿子来看待,只觉得女儿贴心又聪明,往往还能从巧妙的角度来分析事情,和她讨论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
事情说起来并不复杂,只是牵扯得比较广。无非还是空虚的国库与庞大的开支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国库没钱了,然而马上就要过年了。
元启帝终于下定决心,要把拖了一整年的削减宗室开支立刻提上日程。
过去,腊月二十三小年的时候,礼部就要给在京的宗室发放俸禄年货。今年宗室们等啊等啊,小年过去好几天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有人按捺不住去打听,礼部的官员只说内阁没有条子下来,他们做不了主。
内阁那几位阁老开始装死,但凡有人在他们面前提起这件事,他们就开始间歇性失聪,听不见啊听不见!不要来问我!
说实话,宗室勋贵们家里都是有老本的,谁都不至于没了这点钱和东西就过不了年。
但是这种事,是不能有开头的!
一旦这回不闻不问让人胡混过去,以后就成定例了。先是逢年过节该有的东西都没有了,紧接着就是各家应得的年俸、福利会被进一步削减……
这怎么能忍?
于是京城里的宗室们开始互相串门子,纷纷对内阁——其实谁也知道是皇上的意思——这回的做法大大不满。
“其实他们也不是从今天才开始闹了,”靖王苦笑说:“之前是断断续续有人到礼部闹。今天从早上起,不知谁家先倡议的,好几十家一起堵了过去,礼部那边人仰马翻的,真是……”
靖王是个温和的人,说不出什么重话,但表情上分明是对这些宗室颇不以为然的。
他虽然是亲王,从小却爹不亲娘不疼地长大,半辈子也没享受过多好的待遇,所以对拿不到宗俸就要死要活的亲戚们理解不能。
云若辰早就知道亲爹的政治敏感度超低。但是她却深明大庆的宗室人口俸禄问题有多严重,远不是靖王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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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就是历史系高材生,来到大庆后也没有坐井观天,而是努力从各种能接触到的渠道了解整个大庆朝的历史与政治生态——她倒也不想那么累呀,谁让她有个太单纯的王爷老爹呢?
本朝太祖立国之后,即承袭前代旧制分封诸王,而且赋予他们很大的政治、军事权力。不仅如此,还特别给予他们丰厚的物质待遇,目的在于依靠宗室实行对全天下的有效统治。
太祖的想法很单纯,自己人才靠得住嘛。
他肯定数学不好,没把人口繁衍增长的因素考虑进去……
云若辰记得自己曾看过一个古老的寓言。
某个国王爱上了围棋。他与一名高明的棋士对弈,声明若棋士赢了就可以提出一个愿望,无论多么不合理都会得到满足。
棋士果然赢了,然后他提出了一个奇怪的愿望。
“我希望陛下赏我一粒米。”
“只是一粒米?”国王深感惊讶。
“是的,只要在棋盘的第一格放上一粒米,”发明者说,“在第二格加倍至两粒,在第三格加倍至四粒……依次类推,每一格都是前一格的双倍,直到放满整个棋盘为止。这就是我的愿望。”
听起来数目并不多啊,只不过一次次加倍,难道整个王国的粮食还不够填满整个棋盘吗?
答案是,真的不够,远远不够。数目不停递增的结果,是一个全人类都无法承受的数字……
大庆的宗室们就是如此。
在大庆朝初期,宗室们曾拥有过巨大的地方势力,但随着几代皇帝锲而不舍的削藩与防范,诸王子孙慢慢变成了一群只知道领取丰厚俸禄,无所事事的寄生虫。
地方上,他们兼并土地,染指商业,然而这些隐患朝廷虽然看得到却也无力去制止。
元启帝老了,懒得折腾,他这回削减宗俸的目的还是蛮明确的,就是想赖账。
“朕就是没钱,你们看着办吧”……这态度倒也光棍,很符合元启帝一贯的作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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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云若辰想了想,问道:“您可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在今儿闹得特别凶?”
“唉。因为今日户部开始给官员们发年俸了。”
靖王一摊手,叹气道。
原来如此!
云若辰简直要冷笑了。
一帮子蠹虫,家里吃香喝辣的还不事生产,看到官员们能领过年福利自己领不到就不平衡?
“可是父王,辰儿总觉得这事里透着古怪。”
“古怪?”
靖王怔了怔,不太跟得上女儿的思路。那些人当惯了大爷,得不到就闹事呗,虽然太不体面,但……古怪在何处啊?
“辰儿在想,这那么人同时一窝蜂跑上街去,也太齐整了吧。听说把整条御街都堵住了呢。”
“父王,您说……他们会不会是约好的啊?还是说,有人在背后搞鬼?”
第四十八章:好甜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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