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聂深。”
云若辰笑容灿烂,把扇子小心地抱在怀里向他道谢。
她没有叫他“聂管事”,真是少见。
聂深凝视着她绝美的笑颜,按捺下自己躁动不安的思绪,突然问她:“公主,你找到那只箱子的钥匙了吗?”
“啊……没有。”
云若辰摇摇头。
她知道聂深问的是什么东西——母亲留给她的那只箱子的钥匙,这些年过去了,她还是没有找到。
当时,就在这座望星楼上,聂深将母亲的遗物交给了她。
那是一只神秘的箱子。乌木打造,熟铜为锁,以她如今的修为,也推算不出里头装了什么东西。
这箱子原来被她放在靖王府里。好在京城从没被叛军攻占过,所以当她历劫归来,箱子还完好无损地留在她的闺房里,现在被她郑重地收藏在重华宫,平时由纪嘉凝看管。
母亲只留下一句话,箱子的钥匙在靖王府里。
几年来,靖王府被她像用筛子筛过似的翻了个遍,也还是找不到那枚钥匙。
她已经预定将靖王府作为自己未来的公主府。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钥匙,打开这口奇怪的箱子?
她有种奇异的预感,这箱子里的东西,或许与她的前途命运,息息相关!
第一百八十五章 离散之秋
永嘉二年的秋天来得比往年早,才八月末,却是兔早添黄,草已迎霜。
顾澈跟着队伍离开京城那天,是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
刚组建起来的北疆新军军容说不上整齐吧,战士们都很年轻,所以同样年轻的顾澈作为军官就毫不显眼了,起码不如他的爱马小毛显眼。
皇帝为了表示自己对军队的重视,亲自将队伍送出城外三十里,文武百官自然一路相随。
作为公主,云若辰并不需要去送别战士,没有这项祖制。
然而她还是去了。
管他们说什么呢,反正言官们是不攻击她不舒服斯基,她早已习惯。
车辚辚,马萧萧,尘埃不见咸阳桥。经过了城外爷娘亲人哭喊相送的场面,大军变得异样的沉默,只是在前进,前进,前进。
三十里长亭终于到了,皇帝的车驾在此停驻,大军也终于稍稍止步。
教坊司的乐师歌妓唱起了哀哀的离别曲,以永嘉帝为首的君臣们,为奔赴边疆的战士们送上了美酒。
美酒不是用杯子装,也不是用大碗盛,而是一坛坛地送到战士们的手中,一个人喝一口,送到下一个人手中。
如是喝干一坛美酒后,最后举坛的兵士会将那坛子狠狠摔个粉碎。
乒乓铿锵声不绝于耳,与歌妓们的唱曲呼应着,在辽远的郊野天空下响起。
顾澈刚将一个空坛摔碎,来不及抹去唇边的酒痕,又顺手从部下手中拿过另一坛残酒。
“阿澈。”
他无须抬头,已可知来者是谁。
她来送他。
他早知道她只为了送他而来。
一壶清冽芳香的美酒,从云若辰掌心传到他手中时,还带着淡淡的余温。
这暖意伴随着烈酒一线灌入心喉,顾澈觉得他好像醉了。
“阿澈,好男儿志在四方。”
云若辰又奉上一壶酒,轻笑道:“此去北疆,我们又要有好几年不能相见了。有机会,我会去看你的。”
“阿澈,你要多保重。”
顾澈大笑起来,摇摇头,她现在哪里还能自在走动?但她的心意,他明白。
“别担心,若辰。等到你大婚那日,我一定会回来为你送嫁的……”
他将第二壶酒也一口饮尽,没有再说什么,飞身上马归队,枣红披风扬起微微的尘埃,在午后秋阳下竟有几分萧索的味道。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鼓乐声再起,隆隆隆隆,却很快被大军的马蹄声掩盖了。
顾澈的身影淹没在无数的骑士中,逐渐远离了云若辰的视线。
他一手牵着缰绳,一手紧握着某件温润的物事。良久,他才缓缓打开手掌。
一枚红绳细编的平安结卧在他结满厚茧的掌心。长长的流苏尾端被挽成漂亮的绳扣,紧紧扣着一方莹绿圆润的玉璧。
顾澈只看了一眼,便将玉璧再次紧握。片刻后,才小心地揣进怀里。
按着胸口上硬邦邦的地方,顾澈觉得心里暖暖的。
这是云若辰在劝酒时送进他手心的,然后说,你多保重。
他清楚若辰的能力,这方玉璧,应该是很厉害的法器,可以保人平安的吧。
也许是错觉?队伍已经离开长亭很远了,他耳边好像总是隐隐约约地,听见若辰若有似无的歌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扶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在海岛上的时候,她常常给他们唱这首古怪但又很动听的曲子。她说,这首曲子,叫《送别》。
长亭古道,无情芳草,远走天涯的故人,被留下的知己。
尽管已离长亭十多里,顾澈依然确定,是云若辰在为自己唱歌送行。
这是他与她之间最后的告别仪式,由她来唱,他来听。
若辰……
我一定会在北疆建功立业,更重要的是,会平平安安回来见你的!
纪嘉凝坐在不住颠簸的马车里,看云若辰靠在车窗上,向着大军离开的方向无声地唱着歌。
她的嘴唇轻轻地上下开合,却没有一丝声音传出来。但纪嘉凝知道,公主师父是在用元气将歌声传到远方的顾澈耳中。
这是一门高深的功夫,公主师父以前常笑称这“千里传音”其实又费力气又没什么大作用,就是用来唬人的。现在她没有用来唬人……只是用来送人。
纪嘉凝低下头,惊觉自己眼角的泪水差点滑落下来,忙又抬头侧过脸,举袖偷偷抹去眼泪。好在云若辰沉浸在离愁别绪之中,竟没注意到自己徒弟的情绪大大不对头。
她也想为顾澈献酒,她也想对他说“你要多多保重”。可她最后连靠近他的勇气都没有,只能隔着人群,贪婪地多看他几眼。
在她贴身荷包里,也有一个精心编织的平安结,虽然并没有缀着有法力的玉璧。她终究还是没有送出去。
公主师父对她说过,嘉凝,术士注定是孤独的。
术士的命格本来就多是三弊五缺。三弊者,钱,权,命。五缺者,鳏、寡、孤、独、残。术士泄露天机过多,命中该遭天罚,是以人生总不能圆满。
所以云若辰前生无父无母,今生也是生母早丧,情爱上总不能如意。纪嘉凝六亲断绝,而她的爱情……
大概,还没有萌芽,就已经夭折了吧。
她自嘲地想,这样也不错。专心修行,追求术法至道,才是她应有的生活目标啊。
在送别的人群中,没有赵玄。
赵玄原本预定了要来,却在几日前突然病倒了。秋气主杀,他虽然一直辛苦修炼,但内功依然不够深厚,每到秋天时心疾就会发作。
云若辰从城外回来,特意去宋国公府看望了赵玄。
其实宋国公府就有很好的大夫,赵玄的毛病也不是一两帖药剂能养好的。
这些年里,赵玄的身体处在一个很矛盾的状况。
聂深为他选择的这门功法很适合他,他也将内功和暗器苦练到了相当不错的程度。但他的心疾,一直都没有好转。
在那年奔波行军的秋冬里,他的心疾甚至更严重了。最严重的一次,是京城外决战,他在云若辰赶来时昏阙了过去。
“玄哥哥,你还好吧。”
下人们都在门外,云若辰也没避讳什么,直接把着他的脉门,真气沿着经脉便输了进去。
赵玄苦笑了下,还没说话,便看到云若辰皱起了秀美的双眉。
“玄哥哥,我记得前些日子,你的病情缓和许多了,怎么如今又成了这个样子?”
真气在他体内奇经八脉走了三圈,云若辰才收回手,神色复杂地看着赵玄,等他回答。
赵玄没吭声,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幸好这时下人来报,楚青波来了。
楚青波在外头就被人告知华容公主先他一步到访,见到云若辰自然不会惊讶,规规矩矩行了礼。
仔细算起来,她也有一两月没见到这位楚翰林了。
听说他近来越来越风光呐,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在翰林院里很有人缘,院里那些原来想针对他的老头子们也被他迷惑了,对他态度大有好转。
云若辰很喜欢这样的合作伙伴,聪明,省心,只要不算计到她头上就好。
楚青波并不知道赵玄病得奇怪,因为从他认识赵玄以来,就知道赵玄有先天心疾,时不时发作很正常。
有楚青波在,赵玄和云若辰不好聊什么,几人寒暄一阵,她便告辞离开。
“公主?您不舒服?”
从宫外回来到卸妆准备就寝,公主的脸色就没好过,和平常的和蔼可亲简直是判若两人。
夏虹都不敢多嘴,后来推了纪嘉凝来问,公主是不是在生气啊?
难道是……顾公子走了,公主很失落?
这个有可能哦!
别看夏虹表面上总是精明干练很懂事的样子,其实她的内心也总是燃烧着一把八卦的小火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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