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张口就道:“他在怕你。”说完,哈利再次回忆了一遍整个学期斑斑的表现,肯定地点头说,“他在怕你。自从开学时我们在霍格沃茨特快上相遇之后,斑斑就生病了,一步也不肯出寝室,他其实是怕你看见他把他认出来!”
卢平教授沉默了一瞬,接着道:“我猜测,他躲起来其实不是怕食死徒的报复。当年你的父母、小天狼星和他之间发生的事,一直都只是魔法部的推测。小天狼星是未经审讯入狱的,所谓的他追查到小天狼星,其实反过来也说得通。”
哈利呼吸滞了滞,他知道,接下来卢平教授将要说出的话,是他一直以来渴望而又不敢细想的——小天狼星布莱克当年入狱,真的另有隐情。
“哈利,据我所知当年赤胆忠心咒的保密人,确确实实是小天狼星,但是那之后,保密人到底有没有更改过,谁也不知道。”卢平教授说着,微微有些晃神,“临时更换保密人,那是小天狼星和詹姆会做的事。他们很可能觉得这样计划会更保险,大家都知道保密人是小天狼星,临时把保密人换成虫尾巴,这个计划听起来简直天衣无缝,谁也不会猜到。”
“但是秘密还是泄露了。”哈利喃喃道。
“如果,泄密的不是小天狼星,而是彼得,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通了。”卢平教授干涩地说,“当年小天狼星知道詹姆、莉莉的死讯,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所以事实上不是彼得第一个找到了小天狼星,而是小天狼星第一时间找到了彼得。他确实是想杀了彼得,不过彼得耍了诡计,骗过所有人逃跑了。像你说的,他之后一直躲在韦斯莱家,一躲就是十几年。一方面变成宠物可以方便他安定下来,同时躲在一个巫师家庭也方便他随时掌握魔法界的最新动向。直到最近,摄魂怪叛变、阿兹卡班大越狱,魔法界风云突变,也许是他联系到了食死徒,甚至可能是神秘人再次联系了他……总之他选择了离开霍格沃茨,但是却在离开的过程中出了意外。”
哈利从卢平教授的语气听到了太多的苦涩。他仔细地打量卢平教授,发现他的眼神里带着某种晦暗的酸楚和悲伤。
“可惜,时隔太久了,所有可能的证据,都已经被时间淹没了。小天狼星草草入狱,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卢平教授的声音带着一点嘶哑的哽咽,“我竟然没有去看过他一次。连你,哈利,连你知道这件事后,第一个反应都是去当面质问他。而我竟然没有,当面问过他一次……到底是不是他。”
“教授。”哈利难过地看着自责不已的卢平教授。
卢平教授迅速低了一下头,再抬头时,已经将悲伤的情绪统统压下去。“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虫尾巴确确实实地死了,小天狼星越狱,当年的事,再没有任何人能够说清楚了。”
“不,还有一个知情人,”哈利喃喃自语道,“伏地魔也知道。”
☆、75得到的和失去的
哈利失魂落魄地从卢平教授的办公室离开,卢平教授的话没能解开他中的疑团,反而让当年的真相越发扑朔迷离。
哈利的确希望小天狼星是无辜的,但是,为什么不能是伏地魔用强行破解了赤胆忠心咒?为什么不能是食死徒用夺魂咒控制他杀死了彼得?为什么当年的四个人里面一定要有一个背叛者?
哈利不想回寝室,虽然他知道罗恩一定在寝室等着他解释,关于斑斑的事,但是他现在一点思考的能力也没有,不知道该告诉罗恩什么。哈利干脆脚下一转,直往黑湖走去。
黑湖边冷飕飕的,十二月份快到了,没什么愿意来这儿吹冷风,倒成了想一个人静静时的好去处。
哈利沿着湖边慢慢走,太阳的光从湖面反射回来,有些刺眼睛。他想起了小惠金区旁边的那个人工湖,虽然那个湖很小,每当下午,起点微风,湖面也会这样波光粼粼。那时候他还和特瑞无忧无虑的计划未来,踢球踢累了还会去湖边种了野花的秘密基地浇浇水。如果他没有来到魔法界,如果他不是巫师,那现在他的境遇会是什么样呢?他会在石墙中学踢球吗?还是已经被某个俱乐部挑中,走上了成为职业橄榄球员的道路?肯定已经认识了新的朋友,就像他来这里,认识了罗恩和赫敏。
哈利又想起了来到魔法世界前,艾玛太太郑重其事的一番长谈,他也开始有些明白,艾玛太太反反复复让他考虑清楚再做决定,确实是有道理的。
哈利已经绕着黑湖走了很长一段,前面一颗巨大的榕树挡住了他的去路。哈利站在树下打量了半天,抽出魔杖,想想又把魔杖插回去,挽起袖子,搓搓双手,抓住大榕树低垂的枝桠,左蹬右蹿,两三下爬上去。
没花几分钟,他已经爬到了树的顶端。有魔法,他可以轻易地用一个魔咒就漂浮上来,没有魔法,只靠手和脚,他也可以到达顶端。哈利忽然觉得,在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进入魔法世界的时候,放弃的东西,其实很多。
那么,他又得到了什么呢?特瑞和他一起进入魔法界,他倒是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方向,有了自己对魔法界、对魔法的观点和理论。他有了方向,正迫切地想在魔法界一展拳脚。
但是他的方向又在哪儿呢?
他因为追随父母的脚步、追随者父母尚未终结的血海深仇,义无反顾地来到了魔法界。但是现在,真应验了那句老话,仇恨永远不会给人幸福和满足。艾玛太太反复提醒他这一点,他却置若罔闻。直到父母的陈年旧事困扰了他大半年,他才恍恍惚惚地察觉到,原来他这大半年来,噩梦、失眠、压抑……一点也不快乐。
还不如在女贞路时,住在那个小小的碗橱里,每天幻想未来的时候过得开心。
在什么时候,丢掉了自己的开心生活呢?
哈利倚坐在树干上,双手枕着后脑勺,面对夕阳,直到它散尽了最后一点余晖。然后他拔出魔杖,给自己施了一个轻身咒,两三下从树梢跃下来。在清亮的月光下,独自走向南塔。
哈利本来的打算是去秘密基地的书架上抽两本关于魁地奇的书,为下周的魁地奇比赛做好准备。到了秘密基地,却发现赫敏、特瑞西和罗恩东倒西歪地靠在壁炉旁的沙发上,齐齐打着小呼噜。
哈利摇头轻笑,想过去给他们盖点东西,迈出半步,忽然脚下一阵金光。他低头一看,是一个小型的魔法阵。哈利对魔法阵一窍不通,不知道这么突然出现的魔法阵是干什么用的。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魔法阵的图案突然从地面剥落,变成一片细碎地金色粉尘,旋转着围绕哈利上升,在他的头顶聚成团,然后啪地爆开,弹出五颜六色的小纸片。而睡着的三人都被这声音惊醒了,一个个打着哈欠揉着眼睛看过来。
“这是你们新发明的门铃?”哈利边拍着自己满身的纸屑边走进来。
“你来了。”罗恩沙哑地说,“你去了哪儿,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你。”
“我去……”哈利想了片刻,最后只能耸耸肩说,“我去思考人生了。”
“思考人生?”赫敏停下扒头发的手,怀疑地打量他。
哈利坦然地任她打量。
“一个人去思考人生多没意思,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告诉我们,我们一起给你出出主意嘛。”特瑞西伸个懒腰站起来,“虽然我们最近都很忙,但是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哈利突然觉得自己最近很少关心朋友,他连他们最近在忙什么都不知道。他挠挠头问:“说到忙,上次罗恩半夜三更找我借隐形衣,因为要给赫奇帕奇的人紧急送订单。你们在做什么吗?”
“哦,我做了很多魔药,罗恩想尽办法到处去兜售。”特瑞西走向哈利,“你还不知道吧,赫敏上周终于把她关于改良魔咒的论文发表了,得到了一笔不小稿费。”
“喔,恭喜了,赫敏!”哈利高兴地看着赫敏,“在哪儿发表的?”
“《魔法前沿》。”赫敏简短地回答着,还在努力地把睡乱的头发按下去。最终,她忍无可忍地给自己的头发施了一个咒语,头发立刻变得光滑服帖了。哈利认出那也是一个改良咒语,应该是从“滑溜滑溜咒”改过来的。
“你看即使有了这么些收入,离我们的目标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特瑞西搭着哈利的肩膀说。
“差距?”哈利奇怪地问,“魔法协会要做什么大动作吗?需要我也做点什么吗?”
“你问得太迟了,”特瑞西使劲揽过哈利,“我们已经把所有准备买圣诞礼物的钱也赔进去了,所以今年,你没有圣诞礼物了。”
“哦,”哈利呆呆地说,“好的。我也有准备买圣诞礼物的钱,你们还需要吗?”
“你的钱就好好放着吧,因为你欠我们每人一份大礼物。”特瑞西说着,放开他的肩,站到一边。
哈利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看着笑意盈盈的三人,也不像是在怪他的意思。
“哈利,我改良了一个新魔咒。”赫敏挑眉开口道,“你来帮我试试吧。把你的魔杖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