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的宫婢哪敢实话实说,只说着,“娘娘不丑。”
也确实是不丑,只是她性子算不上好,这样子的女子,能美的到哪里去?
“为何?”
宫婢被弄得一愣一愣的,这哪里是平日里的玉儿?平日里的玉儿才不会这个样子。有话就直说了。自己又不是良帝,也不用拐外抹角的、
“娘娘若是丑,皇帝陛下便不会封娘娘为妃了。”
玉儿起身,冷不防的打了那宫婢一巴掌。
原来,是因为良帝封了自己为妃子,所以自己才不丑。这样说来,不是在拐着弯说自己丑么?
那宫婢很是吃惊,自己难不成有说错什么话吗?她也不敢问。只觉得,你要是长得丑,皇帝何必封你为妃?
玉儿转身离去,到了寝宫外,单薄的衣服被风钻了空子侵蚀她了皮肤,令她有些寒冷。她站在台阶上,看着寝宫外的各类宫中人士,又回到了寝宫内。她将那宫婢拦了出去,自己在寝宫内梳了头发,挑了件不起眼的素净衣服。
玉儿走到贵妃床上,用手在枕头下探了探,终于探到了那包鹤顶红。她自己到了御膳房,自己亲自熬了参汤,自己端着它去找良帝。
她出御膳房前,趁人不注意将鹤顶红放在了参汤中。
她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干过这些事情了。好些日子了。
她似乎有些怀念起来,不,不可以,怎么可以怀念呢。
以前的日子多么辛苦。哪怕是这里的小公公也敢对自己指指点点动手动脚的。好在,那些人,现在都去见阎王了……
阎王?是不是自己也要去见了?都说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可是自己哪里算罪恶了?如果自己不心狠手辣,早就没命了。
她不止一次的替自己说话,感觉自己是个并不坏的人。
天色渐晚,晚霞快消失自己的红光,玉儿漫无目的的走在宫内的长街上。应该算漫无目的吧。毕竟,她真的不是很愿意害良帝。无论如何,良帝对自己很好。真的是很好。所以,从以前,她开始暗生情愫。哪怕,她知道,良帝压根对她没有意思。
良帝正坐在御书房批改着奏折,他的眉目深锁,他似乎听见了有人来了,他抬起头看着来人。玉儿似乎今日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对于良帝来说,任何女人都是一样的。除了,苍灵。苍灵,那是一个多么好命的女子。她美丽,她举止大方,她位居高位,她聪慧异人。这些东西,有些女子穷极一世都无法得到。
有时候,玉儿都在想,上天似乎不公平呢。自己受了那么多的苦,才爬到今天这个地位,可是良帝却不爱自己。苍灵是个这么好的女子,不是说她人好,而是上天给她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好了。就是这么一个女子,她却能够简简单单的得到良帝的心。
玉儿慢步朝他走来,好像以前还是宫婢的时候一样,她将参汤放在了书桌上,她问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龙涎香,心里不由的更加不安定起来,心里七上八下的。
大概是玉儿的行为神情有些不对劲,所以良帝也问了问,“怎么了?”
“没什么,大概身子不适,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这汤,皇上先趁热喝了吧。”
玉儿有些欣慰的回答着,她很开心,原来,良帝也是会关心自己的啊。真是,受宠若惊。
良帝应了一声,“你大可不必那么辛苦。”
“那是臣妾一厢情愿要做的,皇上不必介意。”
玉儿不知道为什么,越到了关键时刻,就越是要打退堂鼓。她将手藏在身后,手紧张的一直在发抖。
良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便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又改了改奏折,一时入了迷,忘记了那碗参汤,过了不知道多久,良帝才缓过神来,他才注意到玉儿还在这里,于是问着,“你怎么还在这里?”
玉儿在这里的时候看着良帝也是出了神的,她从来没有什么机会能够和良帝单独在一起,也没有什么机会可以意思凝视着他,她几乎忘记了她是来毒害他的。她的脸色有些红润,嘴唇却有些发白。
“想再待会。再说,陛下还没有喝这参汤呢!”
良帝猛地才反应过来,玉儿用手探了探那青花碗的碗壁,“似乎有些凉了,臣妾还是端下去吧。”
“不用了。”
良帝将玉儿端起在手里的碗拿过来,说着,“无恙。朕会喝的。”
玉儿一时之间很是感动。她真是疯了,才会答应张宣的。
“陛下……”
“恩?”
玉儿欲言又止,怎么说?难道说,玉儿往里面下了毒?这汤有毒不可以喝?这样,怎么可以呢?难不成招了?说张宣想要夺位?
不,株连九族的事情,自己也会受牵连。
到底怎么说呢?
玉儿的额头似乎又是发汗了,良帝不经意抬头,问着,“要不然宣太医来看看?”
玉儿摇了摇头,“臣妾没有事情的。皇上不用担心了。”
良帝无奈只能做罢,看着这汤,正准备饮下的时候,玉儿突然说道,“等等。先陪臣妾聊会天好吗?”
良帝很是郁闷,他也不知道玉儿是怎么了,感觉,还真是有些怪怪的。
“你究竟是怎么了?”
“臣妾只是想好好的在陛下身边待会。”
良帝一时之间竟无言。
“臣妾这样是不是很让人讨厌。”
良帝看着她眼角有些湿润,不知道哪里来的怜悯,也软下了心肠,“玉儿不该为妃子的。若是不是在皇宫,玉儿会找到更好的。”
玉儿哽咽着。弯翘的睫毛像是有些沾上了水汽。
第441章 朕答应你
“那玉儿是该离开皇宫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朕会成全你的。”
玉儿的心似乎有些痛,酸痛,很郁闷无奈。她来自别国,她想起从前过的日子,似乎每一个人都在欺负自己。似乎吃了这顿没下顿的感觉。她的身子有些瑟瑟发抖,她又看着良帝,这个男子。即使心不在自己身上,可是依旧待她很真心,没有像别人,似乎想对她就是踩在脚底下的草芥之物一样。
玉儿记得,她来的时候,星星还没有出来,会不会出去的时候,连月亮都出来了?自己活了那么多年,似乎从来没有看见过,不,是没有好好看见过自己身边的事物,只是在想着自己的三餐,只是想着自己的命能不能活得更好。她贪财似乎也没有什么错吧。
她真的可以走吗?按良帝说的话,自己走了,他也会安置好自己的吧。起码,也不会亏待盘缠生活费用之类的吧。
他待自己这么好,自己这样做真的好吗?
“那皇上呢?皇上会在皇宫里吗?”
良帝点了点头,“我虽为良帝但终非你的良人。”
玉儿听到这句话,点了点头,眼泪刹那间滑下了她的脸庞。
是啊。他虽为良帝,但终非她的良人。
“谢皇上。奴婢愿意的。”
玉儿用回了奴婢两个字,她这时候才明白,有些事情终究是强求不得,而他愿意这么对自己,已经是很好了。相比较之下,那个所谓的哥哥,真的是差太多了。一个是将自己往出口活路送,一个是将自己往坟墓火炉里送。这真的令她暖心和寒心。
玉儿牵强的笑了笑,她现在想,也许,自己要离开这里了,再不应该怀念这里。再不应该心里记挂着不是自己良人的良帝了。
良帝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封诏书和令牌和一封信,说道,“诏书是保你命之用,令牌,你可以拿着出宫,朕会让朕身边的公公送你出去的,这封信,你留好,足以你今生所用了。”
“谢……皇上。”
玉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相比较之下,自己如果留在皇宫里,得不到她要的爱,又要荒废青春,又要横竖一死,想来还不如出宫的好。
她本来要说什么来着,良帝看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以为是直接没有将那汤喝掉,便拿起汤喝了下去,只恨玉儿反应太过慢。
鹤顶红,那是鹤顶红啊。
良帝很快的就倒在了地上,那碗掉在了地上,‘哐当’的一声碎掉了。
“皇上……皇上。”
玉儿急忙跑过去抱着他,她泪如雨下不止,“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的。玉儿真的是有苦衷的。张宣威胁玉儿,玉儿想阻止皇上你的,皇上……”
良帝想说些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一时之间,咽了气。
玉儿的手颤颤巍巍,在他确认良帝确实是死了后,便几乎是疯了一样,不,不是的,是已经疯了。
“皇上,你不可以睡觉的玉儿还在这里呢。皇上,你为什么不理玉儿呢?鱼儿很喜欢皇上的。皇上不可以赶玉儿走,玉儿要一辈子在皇上身边,皇上不可以睡觉的哦,玉儿去给你找太医。”
待玉儿到了御书房外后,仰天长啸,“皇上死了,皇上死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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