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光带着恨不能挫骨扬灰的愤恨。随着眼珠在月光中变幻的色泽,越来越浓烈,转瞬被整个空间那冰冷的黑给吞噬。
在这片仇恨中,只有睡在床下不远处的金璎璎那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没被仇恨所侵吞,依旧发出香甜而无辜的轻微鼾声。
他充满仇恨的目光不由转到她身上,月光下,她睡在木板为床的地铺上,仰躺着身子,黑暗中隐约能见到她被薄被所盖住的大致轮廓。
自从在柳映雪的草庐中住下后,一开始都是他和金璎璎睡在外间打地铺,之后,由于他受伤,柳映雪让出内间自己的床让他养伤。自己则搬到外间睡了地铺。
当他的目光落到黑暗中那团模糊的影子上时,有那么一瞬,他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似乎有了那么一丝温柔的意味,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紧接着他的目光又被之前的恨意所侵噬,那丝温柔也就仿若像是从没存在过一样。
他凝望着她侧卧的身形,眼神异常复杂。
也不知看了多久,实在睡不着的他悄然起身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更近的瞧着地上的她。
这个女孩即便是睡觉也不老实,一个人打八叉仰躺在地铺上,完全没有一点优雅的姿态。秋香色的薄被被她的雪白的足给踢到了一边,她歪着脸,嘴角流着口水,睡得很是香甜。
双目紧闭的她,睫毛很长,雪白的睡衣衬得她本来就很白的皮肤。更显得洁白无瑕,流溢着玉般的光辉。
他盯着她看了半响,忽而伸手拎起被她踢到角落的薄被,又给她轻轻盖好,这才出了内间。
到了外间。他隐约看见柳映雪睡在角落里的地铺上,也似乎睡得很香甜。
这个少女关系着那只碗的来历,因此,这数日他对她自然不再那么冷淡,他能察觉到这少女对自己的好感,也就顺水推舟的陪她谈天说地,在这样的相处中,他们的关系是越来越融洽。
他小心的走向门的位置,极力不惊动地上熟睡的人,但因为屋内没燃灯,仅靠淡薄的月光,不容易看清屋内模糊的地面,一个不留心,他一脚踢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上,发出一声很重的响声。
他止住步子,听到柳映雪翻了个身,睡意朦胧的问了句,“谁?”
“我。”
“南公子?”
“睡不着,到院子里走走,惊扰小姐了。”
“没事啊。”柳映雪道。
南十夜打开门,动作轻巧的出了院子。
地上睡的人却再也难眠,她也起身披上外衣,摸索着到了院子里,一脚踏入院子内,竟没看到南十夜。
柳映雪左顾右看的找了一阵,才发现他站在小猫阿吉的窝前,背负着双手,低着头很专注的在看着阿吉的窝。
月光耀亮他高大的轮廓,他的侧影很孤寂,还有种说不出的蓝色悲伤萦绕在他周身,尤其是黑暗中那双眼眸,在月的光华下,闪出的是怀念的光芒。
那种光芒带着深深的思念,沉淀着岁月的痕迹,那般的深沉,那般的浓烈,让她在看到的瞬间,心不由自主的被这样的目光所吸引,禁不住的怦然心动。
他在看什么?看阿吉吗?
她不由朝着他走过去,还没走近他,就见他转过脸看着她,“柳小姐,你怎么也起来了?”
“我也睡不着了,起来走走。”她望着他笑,她看看阿吉的窝,好奇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南十夜道:“刚才听到里面阿吉在叫,就走过来看看。”
“阿吉叫了么?”柳映雪蹲下,推开窝的两个小门。
阿吉的窝是木头做的,两扇小门一被推开,阿吉就从里面窜出来,绕着柳映雪的脚边喵喵叫。
“吵到你啦,好啦,进去睡吧!”她摸摸阿吉,拍拍它的身子。
阿吉却依旧在她脚边磨来蹭去不肯去睡觉,南十夜也蹲下来,目光落在阿吉喝水用的那只碗上,他装作很随意的伸手拿起,不动声色的问她,“好精致的碗,这碗是哪来的,是你自己做的吗?”
柳映雪笑起来,“我可没那能耐,这不是我做的。”
“那是哪来的?”
“不记得了。”柳映雪想了想,“可能是捡的。”
“捡的?在哪里捡的?”南十夜追问。
哪里捡的?确实不记得了。
她转目看了一眼,看到南十夜似乎一脸很有兴趣的样子,仿佛很急于知道它是哪来的,于是又低头想了好久,才眼睛一亮的高兴道:“我想起来了,这碗的确是捡的,而且还是阿吉捡回来的。”
“阿吉?”南十夜很疑惑。
“是阿吉捡回来的。”柳映雪肯定道:“阿吉会捡这个碗回来,我记得是在那次我去未婚夫家里的路上发生的。那天到他府上的半路要经过一片林子,随行的老奶妈突然尿急要小解,我就在车上等她,谁知阿吉那个时候很顽皮,一不注意就溜下了车,我连忙下车到处找,终于发现阿吉咬这那个碗样的东西望着来找自己的小主人直叫,而且一副必须将这个东西捡回去否则它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于是我将这个东西给捡了回去,所幸那个碗样的东西还挺精美,给阿吉装水喝刚刚好,阿吉也很开心。”
还没等南十夜说话,柳映雪又自接着说下去,“这么说起来,那次到未婚夫家里去,听说他家前夜还遭了强盗,一把火烧了他爹的书房,将他家里的值钱东西全都席卷一空呢。”
柳映雪就这么随口说了说,南十夜却动了心思,忽然问,“你有未婚夫?”
柳映雪的眼神忽然一黯,点头道:“不错。”
“他是什么人,柳小姐如此温婉美貌,想必对方应该是年少英俊的世家公子?”南十夜别有用心的问道。
柳映雪咬咬唇,低声道:“他是我爹的门生的儿子,我爹曾在朝廷中官至次辅,那时他有很多的门生和学徒,他的爹就是我爹最得意的门生之一,他叫丁正廷,人是很温文尔雅。”
丁正廷?这么说这个丁正廷的爹极有可能和那件事有关系了?南十夜心里思忖着,嘴巴上却在问着,“他爹还在朝廷中任职吧?”
“是的,他现在还在朝廷中担任左都御史一职,叫做丁俊清。”柳映雪毫无戒备之心,全都告诉了他。
柳映雪说到这里,似乎想起这么亲事,眼中竟有了丝无奈和苦涩,“这门亲事是我还小的时候,爹给我定下的,后来这位丁公子殿试得了榜眼,爹就更高兴了,每次都很得意地说当年他自己还真是有眼光替我相中了丁公子,但他从没问过我愿意不愿意,而我的一生就这样被爹给擅自决定了。”
柳映雪的声音更低,她忽而站起身,从猫窝边走到院子中央,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雪白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身不由己的悲哀。
明亮的月光之下,那个少女乌发如云,那倾泻而下的发丝就像弥散在她脸上的悲哀一般,让人见了就会心生怜惜,更何况她又是生得那般的美貌动人,在这融融月色中,更是美得惊人,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柔弱和无助。
这般脆弱而悲哀的表情,果然打动了南十夜,他不由走到她身边,“命运都是靠自己改变的,没有人可以去左右别人的命运。”
☆、萌女难嫁 第9章 他的未婚妻
柳映雪低下头,“不错,是我太软弱了,我没有那个起来反抗的勇气和力量。有时候我也会想起来反抗,可是我不能不顾及爹啊,爹现在不在朝廷了,丁叔叔还在朝中,纵使我对丁公子无意,我也不能让爹和丁叔叔因为我而交恶。”
这个少女和自己一样,都是被命运作弄的人吧!
南十夜望着眼前的少女这么想着,同病相怜的感慨,使得他眼中不禁露出一丝怜惜之色,他没再说什么,却是重重叹了一声。
两人在月下对望着,任谁见到这样的场景都会认为他们是互相有意了,这对于躲在屋内向外张望,正好看到此景的金璎璎而言,更是震惊到极点。
金璎璎睡到半夜,正想起来小解,却发现原本睡在床上的南十夜不见人影。
她低唤两声没见人答应,心下好奇这人去哪了,于是走到外间,发现柳映雪的床铺也是空的,她就走到窗边很随意的往外一看,立刻就看到那副对她而言含情脉脉的画面。
她走到门边,更清楚的看清了院子中的两个人。
他们脉脉地对视,那流动在他们之间的气氛,在月色的晕染下,充满了某种暧昧的气息,那一对如玉的璧人,男的英俊,女的美貌,月下宛如金童玉女般的般配,看得金璎璎心中酸水直冒。
之前那个预感终于应验了,柳映雪果然是暗中爱慕南十夜没错,就那眼神,那模样绝对没错,但是南十夜呢,他喜欢柳映雪吗?
不要说她是瞎子,看不到此刻他目光中那充满怜爱的神色,对于一向对女人冷冰冰的他,能够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女子,柳映雪是第一个。至少认识他这么久,在她看来是这样。
她越看越是担心,因为她很清楚柳映雪正是南十夜以前描述过的那种他会喜欢的温婉贤淑的女子类型。
她咬咬牙,觉得无法再忍受月光下他们的对视。她装作若无其事的也走了出去,有意装着很无辜的搔搔头道:“哥,柳小姐,你们在干什么?半夜三更的怎么都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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