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亦清心口一滞,竟无能为力的看着宝宝化为一滩冰水,随着融化的王庭一同消失不见。
“吼。”黑龙压境,在一片萧杀之气中,四周蔓延起一阵又一阵火海。
“溟毅,你休敢火烧神界。”老者惊恐,还未反应过来,自脚下袭来一束火柱,在漫天火光中,身体被焚烧殆尽。
“溟毅,你竟敢烧死法祭大人。”话音一落,是同样冲天的火海淹没而去。
黑龙之上的男人,走过炙热的火光,浴血而来,却只得瞧见王庭之上那飘散的雪花,在火光里,融化成一片水雾,“雪儿!”
没有回复,是寂寥无人的凄凉。
洛亦清拂过男人脸上的泪水,以及他周身散发的戾气,在片刻之后,偌大的神界,狂涌而现阵阵火海,炙热的火,血色的火,在一片哭喊中,一无所剩。
“大胆溟毅,竟以一己之私妄杀无辜,你可知罪。”苍穹之上,白衣男人坐在金龙之上,金龙吐雾,熄灭阵阵不容情面的烈火。
一身狼狈的溟毅狂妄大笑,“我为神族赴汤蹈火,而他们却在我出征之日杀我心爱女人,我杀他们如何?我烧他们又如何?神族本就是冷血无情的一群自大的人,自认为天大地大,就凭他们神可约束天地,却不知自己本就是一块冰冷的石头,毫无七情六欲,这样的神,不配统领。”
“就算有错,也由不得你如此厮杀,放下手中的剑。”
“你让雪儿回来。”
“放下手中的剑。”
“你让雪儿回来。”
“溟毅,雪儿已经化成冰水,她本就是一朵小小的雪花,在你这座冰晶宫里才能生存,可惜冰晶宫已然融化,在你的焚烧中,早已流入大海,她再也不回不来了,在你的疯狂报复中,她已魂飞魄散,四处飘零。”
“不,不会的,你骗我,你骗我。”手中的剑砸在石板上,裂开一道道深深沟壑。
“你可曾记得她对你说过的话?”
“……”溟毅抬头,望向天地之间。
洛亦清双手握住脑袋,剧烈的痛分嗜着他的脑部,“我怕火,溟毅,以后可不可以别发火了?”
溟毅仰头长啸,悲戚的声音徘徊在整个天地。
山呼海啸,狂风暴雨,在那一瞬间,蔓延至人间。
大地晃动,天神暴怒,一片又一片无尽的火海覆盖而去,将整个神州大地化为一片狼藉,生灵涂炭。
“他已走火入魔了,王上,封印吧。”印官掌心降下道道符咒。
洛亦清惊怵,在慌乱中只见到男人的身子被穿透过道道锁链,在符印中,他身上的魔力在渐渐消失,最终,失去灵魂悬挂在王庭之上。
眼前一眼万年,在洛亦清不敢眨眼的眸光中,这个被古大神封印的男人日日暴晒在日神之下,身体裂开了,灵水一过,再次愈合,暴晒之后再次裂开,灵水再过,伤口愈合,重复一日又一日的身体折磨。
他的脚下,被焚烧过后的黑已随着时间渐渐褪去,最终,只留下死亡过后的凄然。
“咚。”
洛亦清抬头,额头上掉落下一滴冰冷的液体。
女人的手轻抚过男人的面容,不再触碰的温暖,是冰冷的寒。
洛亦清心底一怵,宝宝?她是宝宝?
“看到了吧?这就是他为了你一个人所犯下的罪责,千万百姓死于大火之下,整个神族一夜尽毁,雪儿,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亡。”
女人跪在大神之下,叩首,“求求您放过他,都是我的错,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雪神,我不应该觊觎溟毅大神的,求求您,放过他,放过他,我愿世世代代为他赎罪。”
“他的罪怎可是你一人尽可揽下?”
“不,上神,都是我引起的,是我的自私蒙蔽了他,求求您,放过他,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求求您,放过他。”
“如果不再做人呢?如果失去心智呢?如果再让你们相遇时却不能相恋你可愿意?如果让你接受神的诅咒,你可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
金龙之上,男人未曾言语,只是神情冷然的望向西天之处,嘴角微微上扬,掌心下,一团紫气而落下,在阳光中,女人的身影已成泡沫。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我转过所有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喜乐平安
……
在黑云压境中,眼前一瞬消失不见。
洛亦清诧异的站在四处皆是黑暗的空间里,没有火光,没有烈日,更没有她的身影。
“陛下。”齐若言惊慌失措的跑到从天而降的男人身前,仔细察觉着他的神色。
洛亦清环顾四周,确信这里不再是什么王庭,不再是什么烈火坟场,他紧紧的抓住齐若言的手,“告诉朕,宝宝呢?”
“她在这里。”白虎从怀里将沉睡的白玲珑送到他的掌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主子跟你一样从天而降。”
“那个男人呢?”洛亦清警觉的盯着四周,并无异样。
“蝎姬大人不在这里。”白虎回复。
“他肯把宝宝还给我?”洛亦清眉头微皱,不知道这个男人什么时候突然再次冒出来,当务之急,还是赶快离开更妥。
“我觉得这件事很诡异。”白虎看向站起身的男人,为什么觉得他给自己的气场变了?
“我们回去。”洛亦清小心翼翼的将小家伙放进怀中,在冷风中,脚尖轻触,疾驰而过。
齐若言沉默的跟上前,两道身影消失在月夜下。
乾坤殿内,太后勃然大怒。
常春领着一群宫人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不敢多说只言片语。
“林宏祈,你可是皇帝身边的近身侍卫,他人呢?”太后瞪向跪立的身影,脸色更显阴郁。
林宏祈回复道:“微臣不知。”
“好一句不知,你如此不尽职责,来人,卸去林宏祈侍卫统领的职责,关押大牢,等皇帝回来再行定夺失职之罪。”
两三人站在林宏祈左右,有些犹豫着。
林宏祈自动摊开双臂,任着自己的下属将自己带出大殿。
“还有你常春。”太后目光一转,落在地上的老太监身上。
常春颔首,“奴才在。”
“亏你在皇帝身边十几年了,你竟然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你这内务总管也得好好查查有没有尽责了。”
“太后,奴才自知有罪,只是可否等陛下安全归来之后再定夺奴才之罪?”
“容不得你。”太后拍桌,“来人,把常春带下去。”
“都退下。”男人的声音从殿外响起。
“皇上金安。”殿外一众宫人井然有序跪下。
“皇儿啊,你这是跑去什么地方了?可是让母后担心的夜不能寐了。”太后颤抖的手覆上洛亦清面色如常的面容,老泪纵横。
洛亦清扶住太后,“母后,儿子只是出去逛了一下,别无大事,您毋需担心。”
“怎会不担心,你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太后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仔细的打量着他的气色,“瞧这脸色,怎么就这样了,是不是受伤了?”
“母后,儿臣无碍。”洛亦清摆手让其众人退下。
常春喜极,激动的泪流满眶。
“让人去把宏祈放出来吧,这事是朕疏忽了。”洛亦清坐回椅子上,面朝退出的常春说道。
常春颔首,“老奴遵旨。”
“以后不许再这么肆意妄为了,你可是一国之君,不得这么做事不计后果。如若在宫外出了事你让母后该怎么办?”太后轻叹,“幸好没事。”
“放心吧,母后,儿子能照顾好自己,况且若言也陪在朕的身边。”
“太傅能在你身边哀家也放心了,夜色已深,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太后如释重负的从椅子上站起,在婢女的搀扶下缓慢的走出大殿。
空旷的殿宇下,只剩两人身影。
齐若言为他倒上一杯茶,“陛下喝口茶吧。”
洛亦清将小家伙放回细软上,浅浅的呼吸,昏沉的睡眠,小小的蹄子放在脑袋上,不时轻轻的甩甩尾巴,样子着实让人心爱。
只是,他单手扶住心口……
“若言,当年师父临行前可有对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洛亦清回头相望,当嘴里的话流转着他耳膜中时,他清晰的看见了齐若言眼底一闪即过的彷徨。
齐若言低垂下眸,摇头道:“未曾有过特别交代。”
“若言,告诉朕,是什么?”洛亦清放下帷幔,将一切声响隔离在外。
齐若言蹙眉,后退数步,“陛下您多想了,当年师父圆寂之时,真的未曾有过任何交代,更何况臣为什么要瞒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