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亦清略显失落,寻了她那么久,每次只匆匆见到一眼就像是梦一样,似乎只要自己眨眨眼她就会消失。
是不是下一次再见面时,自己一定不能眨眼?
“陛下,需要传御医吗?”
洛亦清单手抚上心口,说来也奇怪,明明内力反噬他已不是第一次,为什么这一次却在醒来后毫发未损,甚至感觉心口暖暖的,好像有股真气护着自己?
怀里沉睡的小家伙似乎察觉到有人在轻抚她,翻了翻身,小脑袋正好碰到男人的心口位置,越发靠近他的心脏,当心跳的频率恢复如常时,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弯了弯。
静谧的宫殿之中,齐若言覆手搭在洛亦清脉搏之上,面色如常平静。
洛亦清另一只手随意的翻着奏折,察觉到手腕上的手放开了之后,掩嘴轻咳:“朕说过无碍吧。”
齐若言未着一言,只是坐于案下,“陛下刚刚可是有过气急攻心的症状?”
洛亦清挑挑眉,翻动着奏折,“朕只是方才稍感不适,现在已无事了,若言大病刚愈,不易操劳,这两日就回府中好好休息,早朝免了。”
齐若言抬手按住洛亦清的手,眸中映上他明显心不在焉的神色,正色问道:“陛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洛亦清松开他的手,站起身,走至窗前,迎风而望夜色苍茫,“今晚上朕又见到了她。”
“她?”齐若言敛眉,这才想起前段日子洛亦清受伤中毒之事,他还牵挂着那个女人?
“她跟黎戚毅竟然在池子里沐浴嬉闹,朕……朕一时恼急……”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怎可为了儿女情长大动肝火,您是一国圣君——”
“若言啊,你能不能换个说辞?不是劝诫朕别玩物丧志,就是上谏朕要顾全大局,不因为儿女情长牵肠挂肚,可是,你没有见过她,她是那种干净到不染尘埃,她就像空气,让人依赖,让人看不见却痴痴寻找,朕心底不知何时起,就想将她藏进来。”
“陛下,还有几天便是您的大婚之日,后宫不可独宠专宠。”
洛亦清长叹,“可惜,她现在不要朕了。”
“……”齐若言双手紧握成拳,怒吼,“陛下,你可有听臣说话?”
“若言啊,你生气的样子真是有种特别的味道。”洛亦清眼睑低垂,氤氲一团水雾,有些迷蒙。
齐若言感觉到自己的怒火被他一句不轻不重的话熄灭的连火星子都不见踪影,隐隐的按下心口堵住的那口气,深呼吸,“那陛下可是决定以大局为重?”
“朕还记得当初和若言打的那个赌。”洛亦清浅笑,俊逸的容颜上,眉角弯弯。
齐若言心底一怵,“陛下您当初就是为了防着臣上死谏?”
“若言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朕以为你的心里一直都是舍不得离开朕的,哪怕是为国尽忠,也会留下一口气回到朕的身边。”
齐若言语塞,忍了忍,一甩衣袖,“臣谨遵圣言就是了。”
洛亦清甚感安慰的点点头,“朕的若言一如既往的体贴入微啊。”
沉睡中的白玲珑疲惫的翻了翻眼,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上有什么东西在舔舐自己,有股淡淡的梅花味。
她慌乱的睁开眼,愕然的瞪着眼前这只凭空而现的白毛狐狸,他、他怎么出来的?
白狐在小白猪的额头上继续伸着舌尖舔着,意犹未尽的还咂咂嘴。
白玲珑小蹄子不住的往后退,禁宫大院,门外又是层层守卫,这家伙是怎么跑进来的?
“你身上有男人的味道。”白狐眯着眼,更是警觉的嗅着小家伙身上的气味。
白玲珑眼角抽搐,“你想做什么?”
白狐伸着舌尖自上而下将白玲珑的脑袋舔个彻底。
“还记得小时候答应过我什么吗?”白狐蜷着尾巴将白玲珑勾到自己怀里,目光如炬。
白玲珑咽了咽口水,摇摇头,“我只记得我要到人类这块地儿寻找饲主。”
“玲珑,不记得了没关系,那今天我就告诉你,若本王登上狐王之位,便是迎娶你入门之时。”
“咯吱。”门外轻响,宫人托着膳食缓步入内。
白狐的身影在阳光下淡淡隐去,声音却是恢弘有力,“如今本王已然成为狐族之王,不日便迎娶你入门。”
“白白,你不能这样。”白玲珑抓住他快消失的手,摇摇头,大眼珠微微泛光,很是真诚。
白狐觉得掌心一暖,嘴角勾勒一抹弧度,“本王说到做到。”
“不,白白,我们猪狐殊途。”
正在隐身的身体一个重心不稳跌下玉床,砸出一声剧烈的响动。
宫人震惊,忙不迭的小跑入内。
洛亦清站在众人之后,空气里流荡着一股狐臊味,虽然很淡,被龙涎香掩去不少,但那股味道,已经让他禁不住的皱了皱眉。
白玲珑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匆匆走来,小蹄子柔软的勾住他的衣袍,甚是迷恋的顺着他的腰封攀爬而上,他的身上好香。
躲在屋梁之上的某只白狐,爪子碾过梁子,勾出一条长长的痕迹:她竟然对一个男人这般亲昵?本王的珑珑,她是本王的珑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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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加更的,可惜小妞心有余而力不足,呜呜呜,这周之内看看能不能一天卡出两章。
第五十一章 朕送你一只宠物可好
翌日早朝,庄严大殿之中,气氛异常,上奏朝臣皆是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错觉。
大殿之上,明黄色的身影一如往常,而纷纷让众臣侧目的却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陛下爷怀里正揣着一只馒头,而陛下的动作似乎正若有似无的安抚着那只馒头,态度温柔,护犊之心人人皆明。
齐若言颔首在下,沉默不言。
洛亦清正坐在龙椅之上,安全起见,他决定无论所到之处必定带着这个容易受外界诱惑的小家伙。当然包括朝政这种威严之地。
“咳咳,陛下,臣有本奏。”大将军恢弘有力的嗓音徘徊在殿宇之下。
怀里的小家伙蓦地轻轻一颤。
洛亦清眉头微皱,伸出一指放于唇上,示意上奏之人音量放低。
大将军剑眉入鬓,俨然不知文雅人的文雅做法,毫不拘泥的直接提着嗓子道:“近日汐国在迦叶山连日犯境,臣等请缨上阵退敌。”
白玲珑睡意惺忪的睁了睁眼,躲在洛亦清的大掌之下,大眼睛直视着殿中的朝臣百官,心底默然一沉,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洛亦清察觉到小家伙的动作,俯下身低下头,温柔的托住她的小身体,眉角弯了弯,“可是醒了?”
大将军半跪在殿下,冷静严肃,微竖的剑眉宣示着此时此刻他心底的愤然,眼睑看了下高坐之上显然忽略了自己上谏的圣上,而他竟一心只用在挑弄那只馒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齐若言上前,随手一栏,将盛怒之中的大将军暴躁的神经安抚下,双手作揖,高声道:“陛下,臣有本奏。”
洛亦清摆手,“说吧。”
“陛下,再过几日便是黎国婼耶公主进宫之日,臣想问这册封大典是按照我国习俗,还是尊重一下黎国民风?”
洛亦清思索片刻,大掌覆盖在小家伙的头顶之上,淡然一笑,“就按照我凤渊习俗办吧,通知钦天监看好时辰,至于赏赐之物让母后过目便可,不用奏请朕。”
清风拂动,御花园内百花待放,蝴蝶翩跹,沐浴阳光下,花蕊更娇。
一袭淡绿色长裙拂动枝叶,带动水珠颤抖,最后不堪重负的滚落入泥土中,不少更是染湿了来人的绣鞋。
洛锦嵘躲在宫苑之下,小身子左顾右盼之后确信没人跟踪,踩过石阶,艰难的爬上宫墙。
她就知道皇兄的宫里有诡异,没想到真是内有乾坤。
小石桌前,四处无人,一只白虎卧躺在青石板路上,旁边蜷缩着一坨什么不明物体,随着白虎的呼吸,那堆东西竟伸了伸尾巴。
细长的青色尾巴扇动着白虎的脑袋,随后,小小的蛇头暴露在阳光里,依旧如那日般寒气冷冽,惊得某个趴在院墙上的身影手脚一缩直接摔下墙。
洛锦嵘心有余悸的托着受伤的右腿跌跌撞撞的离开,不时嘴里振振有词的念叨着什么。
早朝过罢,洛亦清心里早已预计到某人的不请自来,正煮好一壶上等雨前龙井,看着匆匆而现的身影,笑意涓涓的指着一旁的椅子,“坐下说吧。”
齐若言原地不动,只是神色忧伤的注视着如此闲情逸致的陛下,心底越发的隐隐作痛。
想当年,气宇轩昂的皇太子,再看看如今,竟然只知玩物丧志,空有一腔抱负的昏庸帝,他不甘心,不屈耻辱,自家陛下何时变成这般德行了?
洛亦清笑而不语,只是随意的放下一封密信。
齐若言摊开,神色一摒,再抬头目视意气风发,势必扩疆辟土佑我凤渊称霸天下的一代圣君,心里满满的都是雄心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