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熙宁嗤笑出生,嘴角弯起一个讥讽的弧度,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莫家的男人不管心性如何,都是痴情种,且占有欲强,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心尖上认定的那个人。
莫太太如是,杜葭如是,白苍也如是。
这是莫熙宁从他和父亲、莫熙廷身上找到的唯一共同点。
若白苍知道莫熙廷暗地里为她做了多少事,就不会这样说了。
莫熙宁一路冷眼看过来,莫熙廷自幼就对待白苍与别的丫头不同,老是喜欢招惹她、撩拨她,前些时日为见她硬闯听雨楼,被暗卫打了个鼻青脸肿,更为了她从浩然楼暗修通往听雨楼的地道,他以为自己做得隐秘就神不知鬼不觉了?那点儿小心思,他一眼就可看穿。
再过几天地道就该修好了,结果白苍却被打发走了,不知莫熙廷得到这个消息后,会不会恨地直咬牙。
只怕他现在就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怕白苍一个冲动之下,与杜葭正面冲突,导致不可预知的后果吧?
因为莫熙宁的默不作声,通道里再次恢复一片的寂静。
摇曳的火光投映在他脸上,白苍看着莫熙宁脸上诡异的笑意,忽觉不寒而栗,这男人就是条毒蛇,心理阴狠,手段毒辣,不知什么时候就伸出带毒的獠牙,给人致命一击。
透过阴森的小院子,可以看见莫大夫的房间里还亮着灯,显然一直在等着他们的到来。
“对不住,白日里有事耽搁,未曾请你入府,让你久等了。”白苍以为这人不会说客套话呢。
莫大夫微微一笑,示意白苍坐到桌前。
昨日他们来得及,加之事情紧急,他才抓了她的手腕把脉,今日既然已早有准备,自不能如此唐突。
白苍捋起一截衣袖,将胳膊搁在垫子上,莫大夫娶了冰蚕丝在她腕上绕了一圈,隔着一根细细的银丝,给她探脉。
白苍被他的手法吸引,眼里露出一丝好奇与探究。
半盏茶后,莫大夫收了冰蚕丝,白苍也收了手腕,并将袖子放下。
“未中毒,也无大碍。”莫大夫边收拾冰蚕丝,边对莫熙宁道。
莫熙宁看看白苍的肚子,总算松了一口气,随即一颗心又猛地绷紧。
霜姨娘和青姨娘是七皇子送给他的,他一直以为这是七皇子惯常拿美貌女子拉拢人的手段,若真是这样,霜姨娘就该想方设法勾.引他,让他沉溺于她的美色中,继而对七皇子死心塌地才对。
自青姨娘死后,她便老实地待在望雪轩里,不曾吸引过他的注意力,直到她参与到白苍与杜葭之间,意欲激化二人的矛盾。
然后在他将要对她下手时,撒了个拙劣的谎,难道她就没想过这个谎言很快就能拆穿,她的下场将会更惨?
莫熙宁对莫大夫微一颔首,拉了白苍往回走,亲自将她交到柳梢手里,而后不发一言转身离开。
白苍走了那么个来回,也有些累了。
索性还有时间,其他的事明天再说吧。
她几乎是头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莫熙宁就没有那么好命了。
他连夜带着原子,来到别庄,将霜姨娘从地牢里提出来。
途中原子将从绿意那儿打探到的消息说了。
莫熙宁看着霜姨娘,脸上未露出一丝情绪,声音却冰冷地要命,“你若乖乖将解药拿出来,我留你一条命。”
霜姨娘手脚被绳索所缚,头上的发髻早就乱了开来,身上的衣裳也皱巴巴的,但那丝毫不言她身上的风华与气度。
先前莫熙宁并不曾睁眼瞧过她,此时却觉得这女子有那么些不同之处。
霜姨娘并没有被莫熙宁冰冷的视线吓到,反而像怪物似的看着莫熙宁,而后自嘴角溢出几声低吟,接着连成一串,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那么欢畅淋漓,仿佛她方才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莫熙宁黑着脸任她笑了个够,“你若想死,大可什么也不说。”既然已经开口,自要将试探进行到底,他倒要看看,这女人究竟要做什么。
霜姨娘渐渐止住笑,“不知大爷去何处寻的大夫,竟能查出白姐姐身体无碍,而又开不出药方?这医术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呀!”
“你这话什么意思?”
霜姨娘直到此时脸上的笑意才转化为一片冰冷,满目讥讽地看着莫熙宁,“实话告诉爷吧,我给白姨娘下的并不是药,而是蛊。这玩意儿也就是个小虫子,只要偷偷放到白姨娘身上,它自会循着本能爬到她体内。那虫子现今正潜伏在她体内,一旦下蛊之人死去,引发蛊毒......”
霜姨娘说到此处,故意停下来,打量莫熙宁面上的表情。
第五十四章 出逃
更新时间2014-7-21 20:20:24 字数:3297
莫熙宁面上一丝表情也无,显然对她所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霜姨娘早料到这种结果,“实话告诉大爷吧,这蛊原是要下到您最在乎的人身上的,好作为牵制您的一个手段,奴婢可是暗地里观察了许久,才舍弃了尊夫人,而将其用到一个姨娘身上,您当感谢我才对。”
不管霜姨娘所言是实是虚,莫熙宁已经确定以她的机敏和才智,绝不是普通的歌姬。
“你将这么机密的事情告知与我,就不怕七爷一怒之下对你亲人下手?”
没成想七皇子对竟自己如此看重,舍得在他身上下这么大的血本。
“奴婢命都没了,还在乎他们做什么。”霜姨娘不在乎地勾唇浅笑,果然够绝情,够狠辣!
“那便委屈你再在此处待上一晚,此事我会亲自向七皇子求证的。”莫熙宁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原子朝两边的暗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将人带下去好生看管起来。
“爷,那娘们儿说的是真的?”原子从后面追上莫熙宁道。
莫熙宁摇了摇头,蛊毒这种事儿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因而觉得十分荒谬,这定是霜姨娘为了保命,随意胡诌出来骗他的。
也不知莫大夫有没有听说过。
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不确定。
莫熙宁朝原子摆了摆手,去卧房歇下了,原子也随意找了个偏房,胡乱擦了擦身子,而后歪倒在床榻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似乎才阖上眼,只打了个盹儿,外面的天色就蒙蒙亮了。
原子眯着眼睛穿上衣裳,打了个哈欠,去敲莫熙宁的门,“爷,该起了。”
莫熙宁打开房门,已经穿戴整齐。
“你先回去,让他在官署前的茶楼里等我换回身份。”
原子应下,用力扯了扯脸颊以驱散睡意,他去马厩挑了匹快马,往锦衣候赶,在离侯府后街的巷子里,拐入一间民宅,拴好马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攀过院墙,溜回自己的卧房。
莫熙宁则沿着昨日的路线来到回春堂,将莫大夫从被窝里拽了起来。
“蛊毒?”莫大夫掀开被子,连鞋都来不及穿,赤脚走到书架前,攀上梯子,在书架的高处,拿下一本泛黄的书页。
他快速翻到其中某页,一目十行地往下看去,越往下,神色变得越发难看。
“如何?”见他如此,莫熙宁心里不免觉得有些紧张。
莫大夫阖上书页,“蛊毒之传说,在苗族之间流传最广,医书上只记载了一些传言,并无对中此毒者的确切描述,以及关于解此毒的相关记载。”
“那依莫兄之言?”莫熙宁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信。
“此女既知道蛊毒,可见来历非凡,不曾想七皇子竟养着这样的人。”也足以看出此人的野心。
“那对她身子究竟有无损伤?”
莫大夫摇了摇头,“暂且不知。”
莫熙宁抿唇未再说下去。
蛊毒是他闻所未闻的事物,即便确有此事,那也是极珍贵之物,相信霜姨娘下在白苍身上不是为了夺命那么简单,而是却如她所言,作为关键时刻牵制他的条件。
究竟是那个环节出了错,难道是他对白苍还不够坏,竟会让误以为他原来是在乎她的。
莫熙宁并不清楚自己对于白苍是什么感觉,他醒来时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她,她是大姐儿的娘,是他的棋子,这些年一直待在他身边的也是她。
除此之外,还有些什么东西是他不愿探究的。
上辈子杜葭伤他太深,对于男欢女爱他已不抱任何幻想,更何况,他对白苍态度之恶劣,只怕在她心里,已经恨死他了吧?
莫熙宁面上带着一丝苦笑,不愿深究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今这个时候,白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待在莫府了,且不说杜葭已然对她产生敌意,她或许已经引起了七皇子的注意,若果真如此,会妨碍他日后的计划。
或许将她放在莫熙廷身边倒是个不错的办法,莫熙宁忍不住想到,这样,一个被他弃如敝屣的女人,自然不会引起七皇子半分关注。
“你也别太担心,我日后会多花心思研究此毒。”莫大夫见他眉头紧蹙,沉默不语,出生安慰道。
莫熙宁点了点头,拉低帽檐,一路低着头走到官署前的茶楼,与“他”换回身份后,继续开始一日的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