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白苍力竭晕了过去,那人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再次醒来,依旧是在床上,依然全身光`,身旁却已无那男人的身影。
床头放着整齐的衣衫,整个身子也似被人清洗过,身下更是沁着丝丝凉意,是莫熙宁亲自给她上的药膏。
身上又酸又胀,连抬胳膊都觉得费力。
白苍抖抖索索将衣裳穿好。刚爬下炕,屋门便从外被人推开了。
“姑娘,您醒了!奴婢俯视您洗漱。”一个眼生的丫头,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先给白苍请安,继而恭敬说道。
白苍点头,享受着丫头细致周到的服务。
外面的天有些暗,不知是她睡得太久,还是这天要下雨。
白苍强撑着出门,欲往对面的院子而去,却在走出廊檐,听到隔壁的说话声时,止住了步子。
“此人冒充尼姑潜在静虚斋已有半年之久,竟没被人发现男子身份。想必已与庙里某些女尼有所首尾,是以她们皆帮着遮掩,这才使得这人愈发张狂。”竟敢将主意打到老大的女人头上。
是灰影的声音,没有特地压低,因而白苍听地不是很吃力。
她朝丫头摆了摆手。示意她先行离去。
小丫头俯身朝她行了一礼,轻手轻脚都离去,倒也没惊动屋里的人。
“可曾查清那热不是于哪个院子里的?”
另一个则是莫熙宁。
现在在白苍心里,此人已被贴上,变`态,无耻,强`奸犯的标签。
“回大爷。是这人是夫人院子里的。”
夫人?白苍在外面听地一头雾水.难道是锦衣候夫人?
“夫人,她算哪门子的夫人!”莫熙宁声音里带着冷意。不过是个身份低下,惨遭利用的女人而已。
还真以为自己是朵花儿?
她这些年来除了和自己较劲外,唯一能够折磨的,不就剩了自己这个亲儿子么?
当初真是脑子进了水,才觉得认回生母。将会为他惨淡的人生增添一份光亮。
却原来,她在很早以前就已被乌云笼罩。
自己都没走出来,又如何能给予别人阳光?
灰影从未见莫熙宁以这种语气提起过那人,沉寂了一会儿,因不知如何答话。
“去告知主持师太。将与这人勾搭成奸的所有尼姑皆逐出静虚斋,此人凌迟处死,你吩咐下去,让众人原地休整,待顺哥儿身子好转,我们即刻下山!”
因为发生了采花贼一事,莫熙宁在这地方多待一天,都觉得膈应地慌。
灰影从屋里出来时,白苍并没有躲到一旁,而是朝他招了招手,“夫人是何人?”
灰影低垂着头,“姑娘何不去问大爷。”语毕,匆匆往外走。
“等等!”白苍叫住他,“柳梢如何了?”
灰影身形微僵,垂眸道:“她极好,多谢姑娘挂心。”
这晚给白苍配药、熬药的,换成了另外一个丫头。
白苍面上虽什么都没说,心底却已有了些不好的猜测,难道柳梢已经......?
那么她是不是该庆幸莫熙宁来得及时,才使她免受被那人给......
但最后,她还是被那厮拆吃入腹......
而且还不止一次,这个禽.兽!
晚上和大姐儿一块儿用膳时,白苍有些神思不属,大姐儿撇过头,无视莫熙宁递过去的饭勺,盯着她疑惑地道:“娘亲可是有心事?”
对面的莫熙宁也将勺子放下,双眸沉静都看着她。
若不是怕大姐儿再像昨日那般伤心,白苍是连那厮的面都不想见的。
白苍直接忽视某人,脸上带着勉强的笑意道:“想你柳梢姐姐了!”
“娘亲想柳梢姐姐了,为何不去看望她?”大姐儿有些不解地问道。
白苍正欲开口回答,灰影忽然急匆匆自外而入,未经莫熙宁吩咐,便擅自入内,想必是有极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回大爷,夫人在房中悬梁自尽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生母(上)
莫熙宁握着勺子的那只手微微一抖。
大姐儿忽然皱眉,“爹爹,你捏疼我了!”
白苍没有错过男人眼里一闪而过怔忪,俯身过去,将大姐儿抱到怀里。
“大姐儿乖,娘亲喂你吃饭。”
大姐儿欢喜地点头,继而注意到了莫熙宁的不对劲,因为他正僵硬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同时毫无动静。
灰影停顿了一瞬,喘了口气,才道:“人已被救了下来,现下正昏迷不醒,由住持师太亲自守着。”
白苍舀了一勺菜汤泡的饭喂到大姐儿手里,没有错过对面男人面上一闪而过的庆幸。
果然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只不知灰影口中的夫人指的是谁?
白苍忽然对那女人的身份好奇了起来。
难不成莫熙宁在尼姑庵金屋藏娇?
这口味也太重了点......
在得知那人无碍后,莫熙宁下意识地去拿碗里的勺子,才发现连碗带勺都被白苍拿了过去,他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左手,而方桌对面大姐儿正眨巴着眼睛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莫熙宁朝大姐儿柔柔一笑。
身子前倾,隔着不大的方桌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子。
“大姐儿要多吃些饭。”快快长大,做爹爹的贴心小棉袄。
大姐儿笑着点头,认真咀嚼着嘴里的饭菜。
这顿饭除了大姐儿心里欢喜多吃了小半碗,饭桌上另外两个人,都异样地沉默。
饭后,白苍亲自给大姐儿洗了澡,将她抱到被窝里,给她讲睡前故事。
在将大姐儿哄睡着后,她又去院子对面的房间里去看顺哥儿,顺哥儿晚膳后已喂了一次奶,现下正安然地睡着。
还有一天。顺哥儿的病就该好了,她也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而一旦离去,便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白苍这样想着,望入锦被下小小孩童的目光多了些留恋和不舍。
伤感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莫熙宁径自走了过来。
“她依旧未醒,你随我去瞧瞧吧。”他的声音不若平时那么阴冷无情,甚至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
然而白苍却是连正眼都不曾给他,侧身坐在床沿,目光盯着床上顺哥儿沉静的睡颜。
对于一个强迫自己的人,她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若是在现代,她会毫不犹豫地搜集证据,将他送进监狱,而不是此刻心平气和地与他共处一室。
顶着这具身子这么久。她已学会了对许多东西妥协, 但那并不代表她打心底,对这个时代这个时空表示臣服。
莫熙宁也在炕沿坐下,两手放在膝盖上,微微卷曲。抓着衣襟,似乎有些踌躇不安。
他也闹不明白自己会来到此处,更不知怎么就那么确定这个女人一定有办法。
他方才去了一趟生母的院子,确如灰影所言,她上吊自尽,虽被人救了下来, 脖子上那条勒痕却是那么地触目惊心。
主持师太给她把了脉。言她情况不容乐观,越是不清,情况越是危急。
毕竟是自己的生母,他求了这么多年,都未曾得见,却在她昏迷不醒时。见到了真颜。
想想就有些讽刺。
然而毕竟是生育了自己的人。
哪怕这些年来,她从未尽过哪怕一丝作为“娘亲”的职责,她依旧是将他带到这个世界的人。
他的亲人并不多,她虽算不上,也不是说舍弃。便能舍弃的。
“我也不知为何独独相信你便有法子。”嘴角带着自嘲的笑,“你现在定是恼极了我。”调整坐姿,看入她的眼里,“我莫熙宁做事从来干脆果决,昨晚既是你主动招惹了我,而我似乎也并不排斥,那么便没有两清的道理。今生不管你愿还是不愿,你都只能是我的人。”
白苍霍然起身,欲往外走。
不想听这人胡言乱语。说得倒像他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却被他用力拉住了腕子。
身子踉跄后仰,挨着炕沿方站稳。
“松手!”背对这人,冷声说道。
在大姐儿面前,他们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因为那孩子太敏感,不想让她伤心。
现在没有外人在场,自然不需有什么好脸色。
与他共处一室,于白苍而言,都是一件极困难的事。
她这一生,都不愿再见这个人!
“你在怨我?”
难道她不该怨?
“你可别忘了,你本就是我的女人!”
那是原主,不论何时何地,她都只属于自己。
“妻丧过后,我便遣官媒上门提亲。”明媒正娶,这样总够了吧。
“莫大爷设身处地想想,若是你,是否愿意嫁给一个不顾自己意愿,强`暴自己的男人!”
白苍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极冷,似被千年寒冰冻住。
莫熙宁攒着女人手腕的手蓦地一紧,似乎怕她会凭空消失般。
二人就这般静静对峙。
最终,他终是松了手,“既如此,随你便是。”
白苍收回手腕,轻轻揉着被攒青了的地方,冷着脸道:“带路!”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极美丽,且极为受上天眷顾的女人。
莫熙宁的一副好相貌,承袭了这个女人至少九成。
白苍看着床上紧闭双眼,似熟睡的女子,心里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