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卿九却在我身后出声,声音里那股莫名的珍惜听得我瞬间满血,斗志昂扬。
“我要跟太后娘娘要个人。”
嘭——!
“阿沫!路还能好好走么!”
阿沫满脸委屈:“主纸,嗷呜……”
“舌头捋直了!”
“组织……”
……
我撑着墙,赶紧扶着,扶好了,哀家头晕,哀家要吐血……
天可怜见儿!我此生一气冲喜骤变小寡妇,二气阿沫紧张舌头卷,我好好凶了她一把,然后呵着气揉自己被撞疼了的额头,回头嗔怪地狠戳了一眼迎风而立的孟卿九,言语立马小娇羞。
“哎呀,孟卿,你这是几个意思,你不知道……”
我藏在舌头里那句“你不知道哀家现在是太后了而且心上有人了”还没来得及炫耀出来,孟卿九就一副不爱继续听我废话的态度,竹筒了倒出了他的烂豆子,烂瞎了我。
“恳请太后娘娘高抬贵手,在选秀中帮臣剔除待选女子舒媛。”
什、什么?!我的个心肝儿哟,你原不是来拐哀家的?!
我放空得瞠目结舌,呆呆道:“你说舒、舒什么?”
“秣陵郡舒家嫡长孙女,闺名舒媛,是微臣自小青梅竹马,誓盟三生的女子。”
我握着绣花鞋的手悬在半空,被他那句“誓盟三生”雷出好几阵儿鸡皮疙瘩。面上痴痴地望着他,心中千万般不解,千万般惊骇。
我太过相信我爹和他那群狗腿,以及大胤千千万万条狗腿子的夸赞了。我原不知道,有一种赞美是叫做“恭维”的,才会以为他良心发现,认出我来,觉得姿色大大好,于是要掳了回去。
我以为我在孟卿九的心中砸下过涟漪,却不知其实是风过无痕。我以为孟卿九那么多的心眼会用在自己身上多少,最后不过是,不过是——
哀家无聊的时候,委实把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看得过多了。
我原本也不和他对眼儿,可他再有了旁的什么“圆圆”,我却没由得一阵心酸。
心酸过后,终于恹恹想起我离开秣陵郡后,十几年都不与孟卿九相认的真正原因。
我是介意他见过我最窘迫的模样,我也要听从我哥哥的嘱咐,不能暴露傅家和向恒庄的关系,我在京中有那么多簇拥者,我是皇亲国戚,我实在没有空想起他……
我为自己找了那么多借口,其实不过是,我生死未卜,他却从未出现过,来找过我,我突然失去了我唯一的哥哥亲历死别,他却安然继承了孟家嫡子全部的光芒乐享尊荣。
即使三岁的我还不知人事,可我却继承了人最讨厌的骄傲和心眼,无关爱恨。
我定了定神,嘴角抽搐练了几次笑,闷头抠了半天,手都抠红了,终于扯下了鞋头上那只硕大的东珠,大方地朝他递过去。
“就当哀家提前送你们贺礼了,人是要打包送到府上么?放心!哀家选儿媳,定不能和国之栋梁抢,凭白寒了忠臣的心啊!别客气啊,拿着!”
孟卿九的嘴里一定能吞下一颗蛋,但是那样子真不像是极了高兴地合不拢嘴的,那么高的一个人儿矗在我跟前儿,满脸戒备,看着我的眼神儿却像我身后埋伏了千军万马,随时要把他碾碎了一般。
我很不喜欢旁人质疑我的能力,也不愿意继续和他纠缠,送了人情,立马滚蛋!
“阿沫!”我大喊一声,阿沫在我身后触电一般跳了几跳。
“有!”
“给我把珠子塞到孟首辅的手心儿里去,然后晚点儿再派个人去礼部,同策划选妃大典的人说说,碰到姓舒的姑娘就给哀家划了,最后一起打包送到孟首辅的府上去。”
孟卿九好像并不是很高兴,从上到下反复盯着我打量了几遍,然后皮笑肉不笑道:“多谢娘娘美意,微臣承受不起。”
真是,你这么皮厚承不起么!还有,我身上又没开花,看,看什么看!
我呵了口气:“自然受得起。孟卿只消前朝给我儿子点照应,少让他丢些人就好。”
“哦?难道慕大人给陛下的‘照应’还不够?”
你令堂的,又提慕容恪!真、是、死、变、态!
我不想再搭理他,于是又换了个撒气桶:“阿沫!你是死的么!”
“主纸、组织……主子!”
阿沫收起口水,恋恋不舍地撤出拽着孟卿九的手,然后眉飞色舞道:“大人,这珠子可值钱呐,咱们主子这次可大方呐!上次平侯家的小儿子大婚,咱们主子就送了只普通的鸡心玉佩,还讨了人家腰间的一块稀世血玉呢……”
巴拉巴拉巴拉。
哎哟乖乖,我怎么给忘了,还有赵铄那个二愣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九:呜呜呜,阿瑶她敢调戏我~
阿沫:呜呜呜,首辅大人好帅帅~
阿瑶:呜呜呜,哀家肚子好饿饿......
赵铄:嗷嗷哦呜!阿瑶居然想起我了!!!
☆、第十四章
孟卿九听到这里,终于诚心勾了勾嘴角,一扫方才的阴霾,笑了开来。
那次平侯家的小儿子大婚,他是上宾之一,婚宴好好进行着,佳偶天成,一团和气,快要结束了,傅家的小霸王,我,却明艳动人地闯了来,上来就抱着新郎又亲又抱,最后还一阵哀嚎。
“赵哥哥,你讨了媳妇儿,阿瑶以后要和谁耍!”
赵铄的脸立马黑得不成人形,一声“阿瑶”出口,再无旁的话。旁边的新娘更是从闻着我的味儿了就开始抽泣。
赵铄是我众多阴损小竹马里的一条,打家劫舍翻墙头小分队里头一个冲锋将军,小时候就赖在我后头喊着非我不嫁的,他那死忠犬的模样儿,一度让我在嫁慕容恪和娶他之间犹豫不决。
那段时日我同慕容恪总是吵架,本来我已经很是偏向他了,不承想,他在一个不知道哪个旮旯里冒出的小姐肚子里下了个蛋,红火火地就下了喜帖子结婚去了。
我又向来是个占有欲特别强的人,他这样的德行,我琢磨着他做正室肯定没戏了,可好歹也算是我一枚小后宫,这么突兀地讨了媳妇儿,我还是有些难过。
赵家不算忠良,却是大胤世家中惯会逢源的头一个。这些年我傅家的社会名声以及政治地位委实复杂了些,赵家老爷子就立马摇摆起来,这下,是大有和我老爹爹绝交的意思啊,孙子大婚,连发配出去百十年都交不上的老宗亲都请来了,却惟独丢了我们傅家的帖子。
是以我“百忙之中”知道消息后,拔腿就走,前脚踏刚要出傅家大门,我爹就知道我要去砸场子。
我爹提着他的新宠,一只黑得发亮的鹩哥儿,吹了半天胡子,靠着门框子假兮兮道:“都安排妥当了?”
哪里需要妥当?我提溜了一圈儿眼珠子,心想,我是去贺新婚,又不是去抢新郎!
“贺礼我都带着呢,少不了礼数的!”
“哟,爹爹平时收个小礼物都要提心吊胆的,妞妞啊,如今局势不同以前啦,咱们陛下要搞什么‘严打’,嘿!你可不能下了重礼!赵博易那个老匹夫,回不来什么好东西的!”
他顿了顿又道:“中秋大典,西域进贡了一堆花石头,你不是还吵着给阿沫打了件首饰?就那个了!回头扯一块赵铄腰间的,个个都是好成色!”
他趁势顺下了我手里装着的一匣上古剑骸,吹着响亮的口哨没了踪迹。
阿沫当下黑了脸,朝我爹的鹩哥翻了好几个白眼儿,那鹩哥不亏姓傅,尖着嗓子大叫,老远了还能听个分明:
旗开得胜~!
旗开得胜~!
我于是觉得这是去打仗了,等抱着赵铄哭完后才发现,他的眼眶居然也是红的。他哆嗦了一下唇,艰难得想要吐出几个字,最后却被她媳妇儿更加嘹亮的一声哭号声儿给盖了去。
“夫君,呜呜呜……”
我看阿沫的眼神儿,没准儿我得安慰一下我这个未来的嫂子,于是我像每次见了赵铄那样,豪爽地一拍她的肩膀:
别哭啦!哭什么哭!
这下所有宾客的脸都黑了,我那个新嫂子于是哭得更加卖力了,赵铄看不过去,把她往怀里揽了一揽,她于是更加更加提高了一个音阶,哭得快断气了。
我听得烦,照着我爹说的,扯了他腰间一堆玉佩里的一个,捏在手里便要告辞。我才想离开,却有一堆人不乐意,起头的,就是赵家的老爷子,眼睛都睁不动的老平侯。
“你这是胡闹!”
他缩在太师椅上,一抖一抖地拿拐杖指着我。我勉强朝他行了一礼,然后,世子夫人,也就是赵铄他娘又跳了出来。
“琼乐郡主贪玩也是有的,怎么连犬子的婚宴也不消停。孟大人,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个理儿!”
世子夫人的出身有些问题,是以一直没得到什么品级的命妇册封,空有一个侯爵里最落魄的‘平侯世子夫人’的空名儿,自然是和我敕命诰封的郡主不能等同。
她也只敢叫旁人评理,叫旁人评理也就算了,还找一个我那么不想见的人。
我哪里能给他开口的机会,侧着身子,把赵铄的玉佩在手里转了几圈儿,厚着脸皮道:“我爹说了,傅家不上点儿礼,心里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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