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澈沉吟片刻,点点头。他没有继续追问司徒情,因为他看得出,司徒情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尤其是在那微蹙的眉心,他看到了很浓重的恨意。不,与其说是恨意,倒不如说是杀意来的更为确切。
“什么都不要问。”司徒情再次闭上眼睛,“我好累。”
赵澈动作温柔地将司徒情放进被子:“你睡吧,我在旁边守着。”
虽然想要拒绝,可是司徒情真的很累,以至于才闭上眼睛就又再次陷入沉睡中。司徒情再次入睡没多久,一名家丁便前来请赵澈前往正厅。
赵澈没有依约前往,不久之后司徒震远亲自来了。两人为了不打扰司徒情,便不约而同地站在院子里谈话,虽然如此,赵澈还是很不放心地不时往司徒情的屋子看去。
司徒震远自然看得出赵澈的担忧,随便安慰了两句便切入正题:“王爷,既然你对情儿有意,何必将她带回王府,纵使她不愿意,只怕依王爷的手段,也是可以有办法做到的。”
“本王不愿意勉强她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情。”赵澈当然想让司徒情跟着她回府,可偏偏司徒情不愿意,他又能有什么办法?若是强行将她带入王府,按照司徒情的性子,只怕日后再也不会原谅他,“情儿如今的性子和从前大不相同,只怕若是本王按照司徒大人的说法去做了,她此生都不会再给本王机会了。”
司徒震远无法理解,为什么赵澈身为皇室中人,在一个女人面前竟然如此软弱。仿佛看穿了司徒震远心中的想法,赵澈讥讽道:“司徒大人当然无法了解本王,因为对于司徒大人来说,若是看中了什么女人,大可以先生米煮成熟饭,逼她就范!”
司徒震远脸色一白,知道赵澈是在说十五年前他逼死越国女皇的事情:“过去之事,又何必再提,王爷所应该考虑的是之后的利益与合作。”
“哈哈,司徒大人的意思是想与本王合作么?”
“情儿若是真的嫁入王府,你我之间合作又岂非不可能之事?”
赵澈笑道:“司徒大人,你这样墙头草两边倒,最后可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本王奉劝你早日离开京城为好,否则若是真的惹怒了情儿,指不定她会为十五年前被你逼死的生母报仇雪恨啊。唉呀,本王差点忘记了,就算情儿肯放过你,那些越国忠于女皇的势力也是不会放过你的,哈哈,该怎么办呢?司徒大人?”
赵澈说中了司徒震远的软肋,的确,如今的他只能依靠大历国取得庇佑,因为一旦他不是大历的丞相,失去了朝廷和权力的保护,那么越国那些依旧忠于女皇的势力一定会找他报仇。不过,对于司徒震远来说,当年竟然敢对一国的女皇做出那样的事情,其背后自然不单单只是一个相府以及叶氏一族作为支撑。
“王爷,老夫的恩怨就不劳王爷费心了。”司徒震远说道,“老夫只想问王爷一句话,你我之间是否存在合作的可能性。”
“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替换的敌人。”赵澈说完这句,拂袖回了屋子。
司徒震远负手在院子里站了一会,想着赵澈的那句话。片刻之后,司徒震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离开了。
回到屋子,赵澈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司徒情。他回想起一夜时间里,司徒情昏迷中所说的那些话。似乎全都与赵睿以及司徒绯月有关,然而最让赵澈感到在意的是司徒情提到的那句:不要砍她的手!
赵睿砍断她的双手么?赵澈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被砍断双手的怎么会是司徒情?分明是那个女人啊,那个让他只能将爱慕藏在心底却无法说出口的女人啊。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赵澈之所以会喜欢司徒情,并非因为司徒情那绝美到让任何男人几乎都无法抗拒的魅力容貌,而是因为司徒情的神态与那个女人太过相似,以至于他总在不自觉间,将司徒情当成那个女人,那个昔日富可敌国,脸上永远洋溢着高傲笑容的女子。
司徒震远回到书房时,看到大夫人坐在雕花的椅子上,翻阅他的奏折以及书信。司徒震远心中虽然不悦,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半分。
叶氏抬起头看了司徒震远一眼:“老爷,你最近似乎与林总兵往来密切啊!”
“嗯。”司徒震远应了一声,本不想多理会,可片刻之后还是道,“夫人何必多心,林总兵深得皇上信任,我为其说两句好话,也不碍事。”
叶氏冷哼道:“老爷你又不是不知道,林允谦那个老古板,与我叶家素来不合,你这样帮他说话,将我叶家置于何地?”
“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月儿如今虽然被封为皇后,但是你我两家势力联手,皇上心中自然也猜忌,所以皇上对于没有任何势力的林允谦自然格外照顾。”司徒震远说道,“所以为了削弱皇上对咱们两家的警戒之心,我上表奏折让皇上提拔他,同时还可以拉拢林允谦。”
哼,林允谦若是那么容易拉拢的话,我哥哥早就将他拉拢了。”叶氏的意思很明显,她根本就不相信司徒震远能够拉拢到林允谦。
第33章 与人为奴
转眼已是九月初,丹桂飘香的时节,距离司赵澈下聘之日已过去大半个月了。在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赵澈流水似的将各种金银珠宝送进相府,当然经过上一次的经历,大夫人虽然命人将那些箱子抬入仓库,却不敢让人清点,原本想将怨气发到司徒情身上,但赵澈偏偏派了八名亲兵将司徒情所居住的院子守得无懈可击,不但如此,还派了两名武功同样高强的婢女保护,其中名为琴儿的婢女每日都要回王府向赵澈进行汇报,以至于叶氏绞尽脑汁也没办法对司徒情下手。
恨得牙痒痒的不仅是叶氏,每日都感觉被人监视着的司徒情对赵澈这种近乎监视的保护也是极为不痛快。
仿佛吸取了墨云的教训,这一次赵澈留给司徒情的两名婢女除非司徒情吩咐,否则绝对不会多嘴问话,尤其是祥云,若是司徒情不发话,她就能像雕塑似的一站就是一整天、
这日,司徒情正在屋里翻看赵澈连日来送往相府的礼单,长长的礼单竟看了足足半个时辰,可见之半个月来赵澈送来了多少礼物。
正当司徒情将礼单合上的时候,司徒震远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他看了眼司徒情披散在肩头的青丝,以及那纯白色的袍,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焦急:“皇上马上就要来了,你还不赶快梳妆打扮。”
赵睿来做什么?司徒情心中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要发生。确切来说,应该是只要有赵睿存在,就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司徒情起身,掸了掸衣袍:“走吧。”
司徒震远看了看司徒情身后的祥云,那意思毫无疑问是让祥云帮司徒情梳妆打扮,但是祥云只是低着头,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司徒震远似的。
“你这样出去,成何体统。”司徒震远还是忍不住说道,“女儿家就该有女儿家的样子。”
司徒情眉毛一挑,没有说话径直走出房门,司徒震远最终也只能无奈跟上。祥云原本也像跟上,不过当她准备提步的时候,却看到司徒情不动声色地使了个眼色。于是,在司徒情和司徒震远刚离去,院子里的八名亲兵以及祥云就从地道离开,仿佛从未来过一样。
到了正厅,司徒情远远的就看到赵澈一身盘龙绣金龙袍,端坐在主之上。司徒震远率先行跪拜之礼,当司徒震远行完礼却看到司徒情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额上顿时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可是当着赵睿的面他又无法呵斥提醒。
赵睿对于司徒情没有行跪拜之礼并没有太放在心中,因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司徒情身上那淡漠疏离的气质所吸引了,以至于根本就没有在意站在他面前的女子是否违背了规矩。
“放肆,见了皇上还不下跪行礼。”打破这一局面的是大夫人叶氏,她原本还想着该怎样摆司徒情一道,却不曾想到司徒情竟然自己将机会送上门来。
赵睿被这一声呵斥弄的有点不高兴,好好的欣赏美人却突然被人吓了一跳,这心情能好么?大夫人叶氏看到赵睿扫过来的不悦不光,心里咯噔一下,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赵睿会对她恼火!看着这一幕的司徒情心中暗暗冷笑,她太了解赵睿了。对于这个从前不得宠,生母位份也不高的六皇子来说,所谓的皇家礼仪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在赵睿字典里,那就只有一句话:想要的,不择手段得到。如今他既然已经身为一国的君主,登上了皇位,自然也根本无需在意那些虚礼,因为只要他高兴,就可以容忍一切,他若不高兴,就会利用手中掌握的最高生杀大权让对方生不如死。
“司徒情,你可知罪。”虽然这么说了,但赵睿的语气却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臣女不知。”让她给赵睿下跪,开什么玩笑。
赵睿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赞赏目光:“司徒大人,你这个女儿可是丝毫不输给男子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