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瞪大了眼睛一脸呆怔的看着她,耳边嗡嗡回荡着她这一番话,这样的肆意狂妄,这样的大逆不道!
屋子里一片死寂,云瑶一人与一屋子的老夫人、夫人小姐和丫鬟们相对,只清清冷冷的一眼,直接碾压所有营造出来的威严恐吓,碾压得人心脏紧缩,心肝乱颤。
然后,忽的“咝”一声,有人终反应过来却首先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你这是大逆不道!”
“那又如何?”她目光清冷,面无表情,说的话也是平平冷冷似没有半点感情,“自你们在十六年前将刚出世不久的我赶出门外,送去偏远宜山镇的时候开始,你们就已经没有了能决定我任何事的资格,十六年来不闻不问,还想再接我回来替代楚云双嫁给黄晗?你说我大逆不道,那你倒是说说,你们可曾对我有哪怕只是半点的血脉亲情?不过是想要算计利用,将我最后的一点存在价值压榨干净罢了,我真没见过如你们这般冷血无情、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
老太太气得浑身颤颤,连同伸出的手指一起,抖得就跟那帕金森似的,气得白眼都开始翻起,哆哆嗦嗦怒道:“你这个……这个孽畜!竟……竟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你……你……我要将你逐出家门!”
“晚了!既然你们这么千里迢迢苦心经营的将我接了回来,想再让我离开绝不会再是那样轻易的事,没听说过一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吗?”
“你……”
“我本不欲再跟你们有任何交集,就当我真是那山野小镇上土生土长的孤儿,与你们这富贵高门没有任何的关系。奈何你们将我放逐舍弃了十六年,竟还不放过我,那我又为何要委屈自己来放过了你们?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再那么简单的离开,你们欠我的,占用了我的我都会从你们身上要回来!当年,父亲战死,皇上所赐,你们贪婪觊觎竟不惜以流言陷害一个刚出世的孩子,若非顾及上面那位,你们恐怕当年直接就将我给掐死了吧?真没见过你们这么冷血无情狼心狗肺的东西!若没有我父亲,你们能保有现在的富贵生活?大伯和三叔能有今日的身居高位?宫里那位娘娘,能有现在的尊贵荣华?你们不知感恩,不仅霸占我父母财产,还要害我父亲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比谁更大逆不道!”
一字字一句句,皆是锋锐无比的刀芒剑刃,锐利的剥开一层层华丽外皮,戳出一个个肮脏阴冷的血窟窿,她面色依然清冷,语气依然平静,却让这屋里的人都如芒刺在背,阴、冷、疼痛、惊惧。
“混账,混账!”
老太太怒不可遏,“砰砰”拍打着桌子,愤怒咆哮,“你本就是个那灾星转世,不禁克死爹娘,就连那为你看命的高僧都被你克死,能留你一命已是格外开恩,你不知好歹不知感恩竟还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你简直是该死!”
云瑶眼眸一眯,忽而勾唇冷冷的笑了开来,“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父亲的亲娘。”
老太太一愣,随之越发的愤怒,死死盯着她就像是在看着仇人一般,“他当然是我的亲儿子,而你这个该死的贱丫头,就是你,克死了我的儿子,你早就该死了!”
“哦?我为我父亲有你这样的亲娘,有你们这样的兄弟亲人,感到可悲!”
“你……”
“既然你说我的灾星转世,那我若是不祸害祸害这侯府,岂不是太对不起你们送给我的这个称谓了?”
老太太霍然站起,紧紧盯着她道:“你要做什么?”
云瑶忽然心情很好,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摸着下巴暗暗思衬,喃喃似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大伯和三叔的俸禄和赏赐以及各自所有的铺子庄子所得皆都属于他们自己,不归中馈所有,那自然我爹也不能例外。所以还请祖母将当年从我二房拿走的钱财珠宝,铺子庄子良田等物交还出来吧。这其中包括皇上赏赐,我父亲从战场所缴的战利品,俸禄什么的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当然我娘的嫁妆虽不是很丰厚,但对我来说却是很重要的,所以都交还出来吧,毕竟我还活着,我二房便也尚未断绝。”
“你……”
不管老太太还是另外两房夫人都是绝不可能愿意将这些东西交还的,毕竟实在是太多太丰厚了,若交出来,便等于是把现在所有的大半家产交了出来,绝对不仅仅只是伤筋动骨那么简单。
云瑶对她们的脸色丝毫不为所动,只冷笑着说道:“反正你们也不是会讲道理能讲道理的人,那本小姐就按着你们的方式来,本来我真不想跟你们这样撕破脸面的,怎奈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真当以为我是能由着你们掌控拿捏的?”
真的,她本来真的没想要这样,没回这侯府之前,她甚至从没想过要来这里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拿回来,就当是替父亲孝敬给了父母,关爱给了兄弟的,反正她也不喜欢那侯门深院里的生活。回到侯府之后,她因他们的算计他们的压榨最后剩余价值而愤怒,要给他们教训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但也没想过要与她们这样撕破脸皮的激烈对抗,因为她其实也懒得浪费那精力跟她们去争斗,暗中将等价的东西拿回手上也就是了。
可无奈,她们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打破她的忍耐底线,变本加厉,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找死!
找死的人并不知道她在找死,只觉得她们本就是高高在上的,本就该是俯视着楚云瑶看天在她们脚下匍匐挣扎的。
她们是长辈,是高人一等的金贵,楚云瑶就必须要尊敬并听从她们的一切要求,按着她们的意愿去做事说话,竟敢这般态度这般语气这般话语表现,那就是目无尊长,大逆不道。
那一双双狰狞怨恨发红的眼,终于再也不见一丝一毫的虚假笑意和温情,云瑶又冷笑了一声,再不想跟她们纠缠不清,直接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冷霜在她转身后一把用力的甩下了珠帘,珠子摇摆发出激烈的碰撞,连串碰撞声中,终于“啪啪”几声,绳子禁受不住那般剧烈的碰撞扭缠而断裂了开来,顿时滚落满地的珠子,“噼里啪啦”跳跃滚动,反射出炫目的流光来,将那屋子里面映衬得越发森然、阴暗,黑蒙蒙一片。
之后的连续好几天,侯府内都一片诡异的宁静,云瑶也终于得到了清净,不必面对那虚情假意,不必应对一会儿慈祥和睦一会儿又怒火中烧的对她耍威严,就连府中下人对待她都开始阴奉阳违或远远见了便转头就走,而每日里送到馥香院的饭菜也终于开始不再如原先的那样丰盛精致了。
可这些,云瑶会在意吗?
“小姐,你看这些菜,哪里是给人吃的?”
玲珑死盯着桌子上几盘或是焦糊,或是颜色古怪,或是一眼便很不新鲜的菜,脸色极其阴沉难看。这楚家的人果真是恶心到了极点,算计利用小姐的时候表现得那么好那么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一旦翻脸,就马上不把人当人看了。
她拿着勺子在一个汤碗里搅了搅,两条秀丽的眉毛狠狠拧到了一起,怒道:“这黑乎乎黏黏的一大碗,是什么东西?”
确实,云瑶也看不出这一大碗里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黑乎乎十分粘稠,早已经分辨不出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而且还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焦糊苦涩味道。
她拿着筷子在几盘各色各样的菜上游离迟疑,最终落向那至少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糟糕的青菜,闻着也没有奇怪味道,可当她吃进嘴里的时候,终于还是变了脸色。
太咸了!
她终于一把将碗筷都扔在了桌子上,这几天的饭菜一顿比一顿糟糕,到今天终于连看也看不下去了。
“小姐,我们这院子里只剩下一个粗使婆子了。”
其他的人都已经被找各种借口调遣了出去,玲珑和冷霜也被多次染指,不过当她们拿出自己的卖身契表示自己早已经是自由身,不归紫阳侯府所有的时候,据说老太太很是气怒了一把。
她们终于明白这两个丫头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奔着云瑶而来的,而原本让他们以为很好拿捏的楚云瑶,也根本没她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可她们既然知道了,再做这种在她的饭菜里为难的事儿,不嫌恶心?
云瑶看着外面,目光明灭闪烁,忽然说道:“找个机会,去大厨房里添点佐料,让他们都陪我好好的享受享受。”
“小姐,添什么?”
她想了下,道:“巴豆不错,就放进那大水缸里便成,既恶心,又吃不死人。”
“直接毒死拉倒!”
“是那么好毒死的?再说,我可不想做出毒杀血亲长辈这种事情,他们再是无情无义,也是我父亲的爹娘兄弟,我不能让我的手染上他们的鲜血。况且,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说着,屋里的三人就都听到了院子大门外有脚步声响起,轻盈的应该是女子,而且还不止一个。
“二小姐,您走慢些,小心路不平坦。”
云瑶挑眉,冷冷的笑了起来,轻声呢喃着:“刚说不想染上长辈的血,就来了个不是长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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