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青樱的日子并不好过,北魏和朝廷缉捕她的赏金已经分别达到了十万两和八万两白银,只不过北魏是活的,朝廷是要人头。
司马明禹严令青樱不得擅自外出,然而青樱身为军师,勘探敌情如何能不身先士卒,违背了几次之后他便下令,倘若军师再有以身犯险的行为,身边亲随皆斩首示众,以正军纪。
彼时青樱身边已经有两名贴身丫鬟落梅和剑兰,服侍她已有将近两年的时间,三人年纪相仿,早已情同姐妹。青樱见司马明禹认真动气,深恐真的伤及两人的性命,这才不敢再造次。
其实倒也不是司马明禹过分小心,即使慕容军师神龙见首不见尾,可单说北朝四王就数次设计捉拿她,更别说京中那些恨她入骨的权贵。
***
北邻京城的沧州城中,此刻正下着蒙蒙小雨。但是并不影响一群健硕的黑衣青年男子围成一个古怪的阵型,中间立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面目似乎既不是中原人也不是北地人。围成阵型的八个人分别执着不同的武器,似是对峙。突然站在惊门上的黑衣人身影鬼魅般一闪,手中的青雾软鞭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攻向中央。
仿佛吹响了进攻的号令,生休死杜景伤开其余七个方位的黑衣人接连出手,招式并不是多么复杂,脚下走位却极诡异,连绵不绝,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网。
即便高盛并不在阵中,而是同拓跋彦一起站在三丈之外,也只觉得呼吸仿佛凝滞住,喘不过气来,只是见王爷紧紧盯着阵中气象目不转睛,也不便说什么,况且天殊散人一向在王爷麾下最得恩宠,却不过一年现身一两次,怎么叫他这等鞍前马后伺候的人心中没有相较之意?此刻便也有看热闹之心,恨不得天殊散人在这阵中出个大丑才好。
谁知这阵法虽然精妙,不过须臾之间甚至高盛都没有看清,只听阵中一声清啸,再定睛一看,天殊散人已然轻飘飘落在阵外。
高盛一见,虽然失望至极,心底还是佩服的,悄悄瞟了一眼平南王,只见他面上不仅没有喜色,反而也颇有失望之意。
然而转瞬之间,拓跋彦面上便现出浮起笑容击掌赞道:“散人功力又有进益,当真可喜可贺。想来此阵有散人所创,天下并无他人再可破阵?”
天殊散人傲然道:“此地寰八魂阵虽不敢说天下无人可破,但是能破者也绝不超过三人。”
“哦?还有谁可破散人之阵?”拓跋彦似是随口问道,心中却砰砰跳得厉害。
“这个么,”天殊散人捋虚叹道,“至少‘凤潜’可破。”
“倘若‘凤潜’不出呢?”拓跋彦追问道。
时人有云,凤潜天殊,天意可图。虽然凤潜不出世,却始终排在天殊之前,可算是他一生宿敌。只是天殊散人方外之人,并不打诳语,想了想直言道:“‘凤潜’即使不出,只怕王爷只凭此阵也困不住那个人。”
高盛听了不禁悄悄瞟了拓跋彦一眼,只见他闻言冷冷一笑,妖异的眸子泛出一抹紫色,丢下一句话道:“此阵不行,总有办法抓得住她,我有的是耐心。”说罢转身回屋去了。
高盛看着他的背影,蓦地想起昨日在城中来凤楼听的小曲: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
拓跋彦费尽心思想要捉慕容青樱,殊不知慕容青樱此刻也在绞尽脑汁动他的脑筋。
这场涉及三方的战争旷日持久,所费不菲。北魏举国之力,自然并不艰难,京中的郑氏向来善于敛财,大夏有一半的财富豆聚在京中,况且他们现在只守不攻,并不需要多少军费。真正艰难地唯有赵王这一方。
青樱同着崔思博一面尽力节省开支,一面为开源心急火燎,毕竟军中所需的衣料,饭食,药品和火药等物并不是可以节省的东西,简单地减少文官武将的几样例菜或是发动后方的家眷开始耕织并不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哎,这时候要是能发笔横财就好了。”这日青樱和崔思博两人考校完钱粮后,不免托着腮叹道。
“军师说的何尝不是下官所想。只是如今这世道,哪里有横财可发,好在益州已经按照军师的意思建成了大本营,这一两年农耕桑牧已经可以支援军中一些了,只是火药兵器这些东西还是不够。”崔思博抚着账本道,“倒是如果有办法将京中皇祖爷所藏的宝藏弄出来一些,就可保十年无虞了,哎……”
宣成帝之父康明帝远见卓识,在位时便深感太子并不堪大任,一味沉溺女色,只是他膝下子息凋零,并无更合适成年人选可以继位才作罢。是以他离世前便将当年一半的国库挪了出来,埋在地下某个位置,埋宝者皆是康明帝的亲信死卫,已经自尽于埋宝处。埋宝图则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四位大臣,他们各自执有四分之一的藏宝图,康明帝令他们将这个秘密世代相传,直到后世子孙到了必要的时刻分别找到这四位大臣的后裔,他们届时取出各自所持的藏宝图那部分,便可以拼凑成完整的图,从而找到当年大夏全盛时期一半的国库所藏。
康明帝时期,是中原历史上最繁盛的一段时间之一,康明之治可堪与大唐盛世下的贞观之治相比拟。他留下的一半国库财富放在如今,如同崔思博所说,只要取到其中的一小部分就能抵得上赵王军十年的资费。如果能全数得到,重现昔日盛世又有何难?
当然,赵王可以得到,不代表北朝拓跋氏就不想得到,即使是在京中苟延残喘的郑氏也未必不想分一杯羹。而持有藏宝图的四个人后裔并没有被找全,是以青樱一直按兵不动,不敢声张,只怕另外两方势力借机抢了先反而不妙。
现下她与崔思博都已经动起了这笔宝藏的主意,可见赵王军目前在钱粮上有多艰难。
青樱想了想不知轻声对崔思博说了些什么,崔思博闻言脸色一变连连摆手道:“断断不可,下官首先就不赞成,别说王爷了。”
青樱叹了口气道:“崔大人不赞成是觉得我这计策有纰漏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崔思博为人左右逢源,想了想小心道:“任何计策都有不成功的可能,下官相信军师肯定心中自有考量。下官不赞成是因为军师这么做太冒险,纵然现在我们缺少钱粮,也可想其他办法,不值得置军师于性命攸关当中。”
司马明禹与青樱之间的事,以他的老谋深算,看的很清楚。
青樱叹了口气,目光投向远处的校场道:“将士们在前线浴血,我怎么能让他们有吃不饱穿不暖的后顾之忧呢?今日我不冒这个险,明天就可能让他们在战场上性命攸关。”说罢对崔思博道:“这件事我自会去向王爷请命。况且那些人……我们手中已经四之有三,值得搏一下。”
这句话说得不明不白,大约除却司马明禹,也只有崔思博能听的明白。
只是不出崔思博所料,司马明禹果然不同意,此刻王帐中只有他们两人,他索性直接问道:“青樱,你是在闹什么?”
“明禹你这话我可就不明白了,我身为你的军师,所作所为皆是为大局考虑,何谓闹?我又不是你的妃妾,怎么敢跟你置气?”这话分明含刺,却句句在理。自从两年前她以嫁颜超羽相挟之后,就不再像从前在山上时那般亲密无间,当真对他就如同臣下侍奉主上一般,跟颜超羽等一众年轻将领却日益交情深厚起来,司马明禹纵然时不时气得牙痒也只好忍耐了下去。
就如同此时,见她语气半含酸的娇俏模样,更带亭亭玉立地在那里振振有词,回想起往日的种种亲密,心中一激荡恨不得一手将她揽入怀中细细吻过,偏又怕她真的任性岂不是让自己终身抱憾,也只得勉强平静道:“拓跋彦分明是要设饵抓你,你还亲自送上门去?”
“想抓我的人多得很,我不也好好地在这里?”
司马明禹深知青樱这几年历练得越发伶牙俐齿,多说下去反而不利,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你这样执意要亲身犯险,实在让我也不得不怀疑你和拓跋彦之间——”他故意没有说完,因为他需要的是青樱立时的一个否认,越激烈越好,这种事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做一次,不然就难以心安。
青樱果然生气,大声道:“明禹你总是这样!从来都不相信我!”说着清澈的双眸中蒙起一层水雾,声音渐低下来道:“不是我想去,而是你麾下的人各有各的势力,除了我是别无他念,面对这样大的一笔横财,你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放心谁去?谁能保证他们见了这样多的钱后不生异心?”
这两年来,一来各自事务繁忙,二来年纪渐长之后难免有些尴尬不便,少有这般说体己话儿的,青樱今日这番推心置腹字字堪似千斤重重敲在司马明禹心上——这些年有再多的物是人非,美人如花,心底里最能信任的可以安然相拥入眠的,唯有她一个。
她什么都知道,虽然嘴上跟他别扭,虽然她心中也有心结,但是也只有她才是唯一真心不算计的。
***
半月之后,北朝平南王得到暗子消息,赵王麾下的慕容军师亲自赴京师北部勘察地形绘制军图,目前隐身在京北的一家祠堂中,所带随从不过数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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