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穆飏站在大厅,四处尽是红色喜气,他看着南苑的微弱亮光,眼底添了几分烦躁,她今晚不能宿在那边,今晚是新婚之夜,于面上他不能让月灵下不来台。
“哗啦”一声,温穆飏手里的酒坛摔在地上,碎了一地,追风跟在他身侧也不敢说话,只低着头。
“爷!皇宫进了星夜阁的刺客!”一个黑影闪过,惊雷已经跪在了面前,温穆飏面上一凛,原有的几分酒意已经完全醒了。
带了两队人马,温穆飏飞上马背,长鞭甩开,快速地往皇宫奔去。
墨潋趴在窗前看着几近满月的光辉,平静柔和的面上勾起了一丝笑,这样,明早之前,温穆飏是回不来了吧!
同样面对着月色的还有郁凝,褪去了白天的精神抖擞,她面上有些许的倦容,如兰拿了一件夹袄给她披上,却依旧印制不住心底的寒凉。
喜房内。
原本布置得典雅奢华,如今却已经是狼藉一片,花瓶玉件碎了一地!月灵摔砸了一阵子,如今正坐着喘息,季香在一边也不敢说话。
这算什么意思?新婚之夜喜帕没挑,合卺酒也没喝,就这么急匆匆地走了?
她双手泛白轻轻抖着,原本藏在指尖的媚药如今也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她做了万千准备的夜晚,如今竟是一个独守空房!
清越小筑。
灯逐渐灭了,夜压下来,给众人带来了无限困意,墨潋将手里的书放在桌上,躺下缓缓闭上了眼,素儿见状吹了灯,悄声退了出去。
屋顶上,一袭黑衣的楚晗双手抱肩迎着月光而立,夜风吹来,经他的发带飘起,苍劲的身影有些孤寂,低头看着屋里已经睡着的人,楚晗面上温柔如水,能守着她,那是幸福,其他已经不重要。
温穆飏几日未归,大婚之夜皇宫内进了星夜阁的门徒,目标不在刺杀,而在地图,崇天与斩月联合刚定好的行军图,一时间温穆凨,温穆飏还有月冥已经在御书房内精密重新布置了作战。
新婚之夜独守空房,第二天连夫妻给太后敬茶都免了,月灵咽不下去这口气,早已派人跟月冥通了信,只是这几日月冥也知道事态紧急,也并没有替月灵出头。
月灵越想越气,横竖她也算是府里的女主人,并不需要给谁请安,索性整日呆在轻舞斋不出来。
墨潋本来就得了温穆飏的允许,并不需要每日给正妃请安,如今去给月灵请安,她也并没什么好脸色,她也落得清闲,每日在清越小筑研究药理和她那些草药。
只是,月灵想躲清闲却也不是由着她的,这日,郁凝便遣人来请月灵了。
“月王妃金安!”一个身形消瘦,面带微笑的婆子上前给月灵行礼,看月灵扬扬手,起身道:“王妃请月王妃到前厅议事。”
只短短几句话,月灵的眉头皱的紧紧的,自从上次墨潋一句“月王妃”给她和郁凝做了区分,温穆飏口中竟也成月王妃和王妃,虽是同样正主位子,只是这样的叫法却是明白的区分,下人们见温穆飏这么区分,便也跟着叫,这让月灵一肚子火没处发泄。
“知道了,下去吧!”月灵没好气,看都懒得看那老婆子一眼,话语中带着慵懒。
老婆的脸上的笑僵了僵,却也不多说,行了礼退了出去。
“会是什么事?”月灵抬头看了季香一眼,季香是从小跟在月灵身边的侍女,两人不仅情同姐妹,她更是月灵的智囊。
“王妃何必提前烦恼,去了不就知道了?眼下三皇子还在崇天,就算是有什么事郁凝也会对咱们礼让几分。”
季香巧手在月灵的头上穿梭,片刻一个招摇的坠马髻配上一朵鲜色饰花,使得月灵整张脸妩媚中带着灵动。
穿戴整齐,月灵也没有了刚开始的担忧,她扶了季香手,身后又跟了一堆的丫鬟婆子,这才走出了轻舞斋。
“这些天不知妹妹可是还习惯?王府厨子的手艺是不是合妹妹的胃口?”两人分坐前厅的正座上,郁凝轻言缓语关切问道。
月灵点了点头,虽是有些不屑,不过还是面上带了笑:“月灵加入王府,纵是有不习惯也要慢慢适应才是,如今成了爷的妻,月灵当然是要让自己不断称爷的心才是。”
听她的话里有些酸意,郁凝浅笑,倒是也不在意,端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一口,道:“如今你我同为爷的正妻,现下府里的一些事务也自然是要交给妹妹的。”
说着,如兰已经拿了一堆账目放到了桌上,那是王府内绣房,茶庄,林园各处的账本。
月灵心里猛地一喜,只是片刻又带了一些担忧,她抬头看一眼季香,她对着月灵摇摇头,月灵道:“姐姐是知道的,月灵自幼在皇宫长大,平日里从未碰过这些,如今姐姐交给月灵,怕是会误了事吧。”
郁凝浅浅一笑,拍拍月灵的手,道:“妹妹不必担心,这些事如有不懂可尽管来找我。”
“这……”月灵有些犯难,想了想又说道:“不如,现下还是全由姐姐管着,平日我便跟着姐姐学习。”
“可是……如今你我平妻,若是依旧独攥着府里管家权不放,这恐怕不太好吧……”郁凝面露难色,实际心里却是有些松快,毕竟这么多年管家,原本进了个墨潋就已经让她很不舒服,现在又有月灵以平妻身份进了王府,她这王妃的位子可是受到了大大的威胁!
“不会不会,现下姐姐将事务交给我,若是出了纰漏,岂不是更让爷烦恼,我还是跟着姐姐学一段时间再接受为妙。”月灵面上带了几分娇娆,眉目言笑,双手抓了郁凝的手晃着,似乎有些撒娇地意思。
郁凝笑着,也不再推脱,拿了一本账册,道:“那如今便从府里月钱散发开始与妹妹细说吧。”
说话间,账房的方嬷嬷走了上前,接过郁凝手里的账本,按规矩细节排位一一说给月灵听,月灵本来对这些并不是十分在意,只是听到墨潋的月钱竟然跟她们这正妻一样多,不由得出声打断了方嬷嬷的话。
“府里按位份等级不同,月钱也是不同,只是沁夫人为何是按照正妃位的数额呢?”
郁凝面上一顿,送到嘴边的茶还是轻轻抿了一口,才开口:“沁夫人的花销是爷亲自安排的,只是钱从公中出,你我也是无权改变的。”
月灵面上一冷,又是这个女人,明明什么名分都没有,却又处处特殊,如此真是没有办法然人不嫉妒!
“可是姐姐,如今仗着爷的宠爱,她连请安都免了,之前我没有看到也就罢了,如今她眼睛长在头顶上,可是半点没有将你我放在眼里!”月灵上前挽了郁凝的胳膊,如此亲亲热热的姿态,郁凝稍稍有些不适应。
浅笑一声,郁凝面上依旧温和如初,轻轻叹一口气道:“妹妹自是知道的,沁夫人位居从一品,自是不必向你我请安,于理你我挑不得半分。”
月灵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只是脸上的愤愤之色依旧没能缓和。
“哦,对了。”郁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拉了月灵的手,道:“妹妹若是去清越小筑,事先还得经得爷的同意才行。”
月灵的脸黑了黑,看郁凝似乎是各人自扫门前雪的态度,最终没有再纠缠关于墨潋的话题,只听着方嬷嬷继续解说账本的事宜,只是这些事她本来也没兴趣管,就算以后非得接手,还有季香,根本也不用她操心,如今月灵似是专心听着,实际脑子里早已不知在盘算什么了。
从前厅出来,月灵顿时觉得头脑清醒起来,长裙底下,她偷偷地舒展一下筋骨,方嬷嬷的唠唠叨叨真是快把人讲得睡着了。
“季香,你说郁凝到底是什么意思?”月灵停下了脚步,问了一句,脑子里似乎还在思索着什么。
遣退了跟在身后的一帮丫鬟婆子,季香走到月灵跟前,道:“依奴婢所见,郁凝说话字字斟酌,表面看来只为了维护王府和睦,主子刚进王府自是看不惯沁夫人的种种,如今她这样一说,实际却在故意蹿火,准备做那收利的渔翁。”
月灵一怔,细想起来的确是这样,刚刚若不是越想提醒这一句,她倒是真的打算去清越小筑看看!
沉思片刻,月灵面上勾起一丝笑意,原本妩媚的面上多了几分冷寒,眼底带了些许恨意,道:“哼!这王府最后只能有我一个!等着瞧!”
这日,温穆飏终于回了府,月灵笑意相迎,温穆飏倒也没有在面上拂了她的意,只是在轻舞斋坐坐,晚上依旧是寝在清越小筑。
月灵闹了几次,温穆飏却以手臂受伤,需要墨潋照看为由推脱了过去,简而言之,谁叫你不懂医术?
如此,月灵纵是千般恼怒却也发作不得。
这些日子月灵倒是跟着郁凝也学了一些管家的门道,除了月钱让她有些不痛快之外,其他倒也没有什么,账目中均是出账入账的一笔一笔明确的记录,丝毫不差,看着每月进入的数字,纵是对金银向来毫不在乎的月灵,也是感到心里一阵激动。
温穆飏名下店铺宅子无数,府内账目上只是供府内开销盈利的店铺,其他部分全都是温穆飏直接打理,根本不在府里的账上。
墨潋向来喜欢读书字画,为此温穆飏将收集了各种大师大家真迹的古芳斋送给了墨潋,古芳斋的账目也是由墨潋管理,这些连郁凝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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