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叶醉顺着梁柱向上望去,两侧一排排的木架,上头密密排满了书籍,有些已落了厚厚一层暗尘。
穹顶很高,若硕大的伞,嵌着琉璃玉石,阳光晃上去,若白日里星辰熠熠,洒下五彩琉璃的光芒。
萧叶醉站直了身子,忽而想起儿时,忽而想起师父,忽而想起叶姝铃铛一般清亮的声音:“大师兄,等你修成上乘轻功,你可要把上头的星子给我摘下一颗,我要左边最亮的那个,对,就是那个。”
萧叶醉回过神,站直身子,眉眼微弯,忽而笑道:“不错,若力道再添三分,就更好了。”
白玉曦只是抿着嘴不说话,萧叶醉忽然脸色一沉,皱眉道:“你偷学云梦泽的武功,这我不管,可是,我那徒弟,你打算怎么处置?”
白玉曦忽然眼角抽动一下,立时沉着嗓子问:“见过她了?”
“你猜呢?”
“我不会害她。”说这话的时候,白玉曦的声音终于软了些。
萧叶醉哈哈一笑,拍拍白玉曦的肩,白玉曦本能地躲闪了一下,萧叶醉并不介意,朗声道:“我房里有上好的松醪酒,陪我喝两杯。”
白玉曦还是不动。
萧叶醉走了几步,见他不动,便头也不回,笑着叹道:“日后我与花梓,少不得要时常见面。”说罢,大步迈出门去。
藏书阁静可聆针,白玉曦忽地一个闪身,跟了出去。
而此时,花勿语手里握着花梓递过去的朱木盒子,内心忐忑,好像小孩子过年过节收到礼物还未打开盒子似的。
可礼物至少是没有危险的,这个盒子可是来路不明。她想,会不会从里面跳出个什么小动物,万万不要是蜘蛛才好,她最怕毛茸茸的蜘蛛,曾有苗疆的一个漂亮姐姐送给父王一只,她只瞧了一眼便打冷战,饭都没有吃好。
花勿语摸摸盒子,终于小心翼翼打开来。
一块琥珀般的玉石,静静躺在盒子里,玉石中间是枚火红的枫叶。
石头是上好的白玉,温润细腻。
枫叶也似火一般,活灵活现,做工极是精巧细致。
花勿语盯着玉石凝视了许久,花梓便有些着急地问道:“勿语,勿语,里头是什么?你怎的不说话了?”
她想,是不是盒子一开,花勿语就穿越了?
忽然“啊”了一声,花勿语脱口喊了出来。花梓吓一跳,樱柳也忙抚着胸口吓得跳脚。
“我想起来了,这物件叶姝姐姐也有个,只是玉的色泽不同。我向叶姝姐姐讨要来着,她怎么都不给我,说是云梦泽的弟子才能碰这东西。不同色泽还代表不同的地位,叶姝姐姐那枚玉有些微微发红,显得枫叶朦朦胧胧的,我看,不若这个好看。”
花梓定了定神,将玉石拿过来,握在手中,有些暖意,竟是枚暖玉。
想来自称自己师父的人应是云梦泽的弟子了,那自己也是云梦泽的人了?
她却怎么也记不起,想的多了头便有些疼,她揉揉太阳穴,让花勿语将玉石装回盒子里,悉心收着了。
“不急,”花勿语似是看出花梓满心的疑惑,忙不迭劝她:“你别烦心,改日我带叶姝姐姐来,问问她就知道了。叶姝姐姐可是云梦泽的掌门。”
花梓没听过云梦泽,只知道花勿语有个感情甚为亲密的姐姐,却不成想是个掌门,还是云梦泽的掌门,自己又可能是云梦泽的弟子。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云梦泽是女子掌权,大多不会遵从男尊女卑,故而作为女子的她也不会因是个瞎子遭到苛待,如此想来,心中十分欢喜。
“不过,这东西你要仔细收着,叶姝姐姐说,有这东西可以随意出入云梦泽。就是出门在外,别人见了此物,若认得,也会给三分薄面,不敢造次。”花勿语说这话的时候声调挑的老高,好像她就是云梦泽的掌门似的。
花梓咯咯笑着,雪球儿忽地扑在她身上,贴着她的脸舔了一下,吓了花梓一跳,她抱起雪球儿责怪道:“这是要造反吗?”
“花梓姐姐,你嘴角粘了桂花糕的渣儿,这小东西肚子闹馋虫,去吃桂花糕了。”花勿语抱过雪球儿,给它弄了点儿桂花糕,它闻来闻去,竟扭头就走,重又钻回花梓怀里。
“你们看呐,这没良心的家伙,敢情我给它的东西是下了毒不成,还防着我,花梓姐姐嘴边的那点儿它倒是爬山越岭的去吃,你俩呀,上辈子肯定有什么孽缘,这辈子怎么都分不开了!”
花勿语一边抱怨一边悻悻地放下桂花糕:“说不准上辈子花梓姐姐就是只狐狸呢。”
花梓淡然一笑:“不能,它爱吃蛤蟆,我不爱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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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花糕
更新时间2014-5-5 12:47:42 字数:1918
花梓轻轻抚摸雪球儿的头,窗外的叶子没了动静,鸟儿的叽叽喳喳也倏然散尽,此刻又到了炊烟袅袅的时候了。
花勿语看着花梓的眼睛皱皱眉,她觉得若一个人忘了过去,顶多便是焦急,急着找回丢了的记忆。若一个人盲了,她也会焦急,会脾气暴躁,急着看清身边的人和物。
可花梓却总是淡淡的,没有脾气,没有焦虑,没有不安,更多的竟是疲惫和伤心。
偶尔叶姝姐姐也会有这样的眼神,却只因疲累。可花梓为了什么?
花勿语看着花梓的眼神,每每不是滋味儿,心中一阵阵难受,莫名就有些心疼。总盼着她尽量将这眼神消磨在岁月里。
花勿语早早便离开了,每日天没黑,她就要回家去,就算是白日出门,也要偷偷摸摸,花梓偶尔笑她出来一趟跟做贼似的。
花勿语便絮叨开来,无非都是抱怨自己的父母多么不尽人意,跟看管犯人一般管束着她。
她絮叨久了,花梓便会叹一声,若自己有父母,即便把自己当犯人,她也是十分愿意的。花勿语便不再抱怨转而安慰她。
花梓微微一笑,这招真是好用,专治怨妇碎嘴子,屡试不爽。
花勿语离开不久白玉曦便迈进门,他走路的声音越来越轻了,鬼魂似的。花梓很怕哪天她听不到他的脚步声,若真有那么一天,还如何在背后说他坏话,保不准说着说着,忽然发现他站在后头听半天了。
“哥哥,这花糕,我差勿语买来的,味道很不错,你可要尝尝?”
白玉曦站在床头,花梓看不见,顺手把桂花糕递到床尾的位置。
白玉曦皱着眉,慢慢走到床尾,接过花糕,盯着花糕看了一会儿,说:“好吃。”
花梓知道他没有吃,她耳朵格外灵敏。不过还是笑了笑:“我知道,你一准儿喜欢这个味儿。”
白玉曦忽而心中酸涩,竟抬手将花糕放在嘴边咬了一小口,他向来不吃甜品,尤其是糕点。
还是不喜欢吃,他皱着眉头又咬了一小口。
花梓听到了,忽然低下头,一大滴眼泪就挂在眼眶。
白玉曦生生咽下口中的花糕,盯着花梓的眼泪,问:“怎么了?”话一出口他才万分诧异,这样温柔的语气是他未曾有过的。
“哥,我知道你心里在乎我,偶尔你跟我发脾气,其实你心里也不好受,父母不在了,我一个瞎子,还记不起过去的事,拖累着你。你总是要娶妻生子,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哪有时间照顾我?我想了很久,若能找到个愿意娶我的,你便把我嫁了吧,我是个瞎子,找个不嫌弃我的便是,我不挑剔。”花梓声音哽咽,那一大滴眼泪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掉下来。
白玉曦眉头越锁越深,拿着桂花糕的手一再用力,把一块花糕捏的细细碎碎,簌簌撒了一地。
“我对你……不好?”白玉曦声音冰冷。
“不,我知道哥哥对我好,我只是不想拖累你,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想你过得好。”花梓有些着急,她觉得白玉曦可能生气了。
果然,发飙了!
“你到哪不是拖累?你以为你嫁的出去?”白玉曦一甩手,厌恶地拍拍掌心的花糕碎末儿,冷笑道:“你和我一样,过不得正常人的生活!”
花梓眼睛瞪得老大,心中满满的惶恐,无法言语,却暗暗庆幸,幸好一时失言他没有当真把她嫁出去,若嫁个土匪,毛发旺盛,满脸胡子张牙舞爪迎风张扬,真是生不如死。
“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眼睛。”这一句掷地有声,却没有半点儿情绪。
花梓呆呆地听着,忽然就不懂了,不懂哥哥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要治好她的眼睛,是为了她幸福?还是为了甩开个包袱?还是仅仅认为这是做一个哥哥的责任?还是因为……他爱她?
他到底爱不爱她?他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妹妹?他到底对她有几分爱又有几分恨?
这些东西就像那些忆不起来的过往,缠绕在心里的某个阴暗角落,渐渐掩埋在泥土里,她想挖出来瞧个明白却无能为力。
不过,她听到白玉曦这句话,心底还是腾起一股热流,仿佛整个人都充实的有了活力,就好像快要枯死的花儿,终于喝到了水,一点点挺直腰茎,一点点舒展筋骨。当然,如果最后眼睛没治好,那只当这会儿是回光返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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