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妈妈扭着肥硕的身子,尖着嗓子拉长音儿,颇为不满:“我家混……”忽然觉得不对劲儿,遂及时改口道:“我儿子!”
随后就瞧见杜卓一扭一扭从后头赶上来了,鬼老太伸脖儿一瞅,撇了撇嘴:“就内个?长得油光水滑,却也是个跛子!”
杜妈妈登时红了脸:“你才是跛子!”
鬼老太怒道:“我是跛子怎么了?还轮不到你来揭我的短儿!”
眼瞅着鬼老太就要伸手掐上杜妈妈的粗脖子,花梓紧着拦在两人中间,匆匆将杜妈妈推到树荫下,极力安抚:“您美人不计丑人过,莫气坏了身子!”
只这一句话,杜妈妈就笑开了,手指挽着小手帕,一点花梓的小鼻子:“就你嘴巴甜!”
花梓又连忙跑去鬼老太跟前,悄声道:“那婆子高血糖,动不动就晕厥,您一代神医,跟她叫个什么劲!传出去多不好听!”
鬼老太哼了一声,倒也未再发难。花梓这才舒了一口气,安下心来。
花梓是茶似梦的东家,鬼老太大大方方就住了进来,偶尔,萧叶醉也来凑热闹。
别看鬼老太白吃白喝白住招了杜妈妈不少白眼儿,换了萧叶醉白吃白喝,可就大不一样了!
萧叶醉第一次来茶似梦,原本客人男女比例九比一,萧叶醉来了之后,就变成一比九。男人该来的还会来,女人不该来的也都来了!
当时真是人山人海,人头攒动,库房仅存的茶叶都不够用了,各种茶叶沫子,茶叶渣滓,甚至白菜帮子切碎了都往茶壶里灌,一众小姑娘小媳妇还喝的不亦乐乎,大赞茶似梦的茶水真是名不虚传,独具特色!
花梓怀里抱着两棵大白菜,站在二楼看着楼下密密仄仄的人群,咯咯直乐。
最近,她似乎过的太开心,好多时候,忘了去想肚子里的孩子和孩子他爹。
白玉曦就站在角落里,仰头望着二楼笑逐颜开的玉花梓,眸中一时阴云密布。
傍晚,杜卓不知从哪弄来个兔子,拎着耳朵就跑到狼女面前:“可爱吗?亲小爷一口,小爷就送你!”
狼女本是坐在后院假山边儿看蚂蚁,天边一抹红晕,像女子脸上的胭脂,浅淡柔美,被风一吹,就散的干干净净。
她站起身,瞧着那兔子,连忙嚷嚷道:“放下放下,这么扯着耳朵不好。”
杜卓将兔子放到假山边儿的青石路上,笑道:“兔子耳朵不怕拎!”
“拎的充血,就不好吃了!”狼女温柔地抚摸兔子毛,口水却已滴到鞋面上了。
杜卓思索许久,最后说:“咱能把它养大了养肥了再吃吗?”
狼女挣扎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勉强点点头。
花梓坐在一旁剁白菜,望着他二人微微一笑,抬手将耳边垂下的乱发向耳后别了过去,手上一个白菜叶就粘在头发上,随风招摇。
萧叶醉闭目凝心,美其名曰打坐运功。
花梓觉着,他只是借此逃避劳动罢了,方才,她瞧狼女剁了一下午白菜,杜卓又出门买茶叶去了,她不忍心,就死活把菜刀抢来帮忙。
刚把菜刀举起来,就瞧见萧叶醉沿着长廊朝这边走来,刚到她身边,她就幽怨四起地叹道:“这些人呐,怎忍心让个孕妇在这剁白菜……”
于是,萧叶醉就闭上眼睛,开始打坐运功了!
花梓将最后一棵大白菜剁完,萧叶醉很碰巧地结束了运功,还很像那么回事儿似的吐了口气。
太虚伪了!
招了花梓一顿白眼儿,萧叶醉才颇有些愧疚地弯腰扶起玉花梓,并说了句自以为好听的:“徒弟辛苦了!”
这话听着十分别扭,一般王上亲自阅兵,都会喊那么一句:将士们辛苦了!
花梓心中不悦:“有事儿快说!”语气很是不善。
萧叶醉自知方才做的不地道,可也是无奈之举,总不能让他这样一个有身份有地位有相貌的“樱桃小王子”坐在小板凳上剁白菜罢?
“我想说,凝馨到处找你,日日忧心忡忡,你当真不愿见她?如今,她已去往无量宫了。”萧叶醉叹了口气,心想凝馨也是个苦命的。
花梓一垂头,足下一片细碎的白菜沫儿,白的绿的,混杂在一起,散发着青菜的味道。
她想了半晌,终于抬头道:“算了,让姐姐回来罢。”
第二百一十二章 寻找
“她此去无量宫不仅是为了找你,更是为你报仇。”萧叶醉站起身,拍拍身上尘土:“无量宫的紫寻掌门,是穆羽峰所杀。”
花梓想了想,一拍额头,难怪她瞧着那扳指十分眼熟,这会儿想起来,竟同姐姐颈上那枚挂在胸前的扳指无差。
那会儿,无量宫寻不着头绪,曹德武就逼着紫瓷整日里画扳指,画够一箱子了就安排个门生去到镇上遇人就发一张,并将掌门遇害的故事讲一遍。
其中受残害最深的一个门生,坐了病,遇人就言:“真的,掌门是个好人,真的,就那么死了,手里捏了个扳指……”表情呆滞。
有路人问她叫什么名字,她会愣半天,之后恍然回过神,讷讷地说:“小女姓祥,名琳。”
花梓知道此事不由感叹,曹德武这个撒手掌柜,整日就知道吃。找个会写字的,在画上指明这扳指悬赏一百两,还用得着费这些唇舌吗?
花梓和白玉曦大婚前夕,花梓失踪。几人分头寻找花梓。
凝馨只身启程去了无量宫,想去看一看花梓是否去了那。却不想,在镇上就遇到了祥琳,死死拉着她给她讲故事。凝馨看到画,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小时候儿,穆羽峰送给她的那个,一模一样。而如今这扳指已在云笙手上。
要说那日,云朗风清,凝馨走在路上,忽然被人一把扯住胳膊。
随后,神神叨叨的声音就传到了耳朵里:“姑娘,您听说过无量宫掌门吗?”
这很像王老三卖天竺神油的时候,随手拉过来个身子不甚健壮的,就问道:“您听说过天竺神油吗?”
凝馨本以为是卖药儿的,可听到无量宫掌门几个字,便开心地笑了:“姑娘,你是无量宫的?”
祥琳只顿了顿,又继续道:“真的。掌门是个好人,真的,就那么死了,手里捏了个扳指……”
这就叫职业素养!
“我见过这扳指!”凝馨实在听不下去。索性打断她的话。
祥琳一听,一把抓住凝馨的手:“跟我见紫陶师姐!”
在无量宫住了三日,云笙找到无量宫去了,手里提着各色风味儿的美味佳肴,一路入到曹掌事处,说明来意。曹掌事见他放下手中美食,连忙起身,亲自带路将他送到凝馨处。然后寒暄几句就匆匆离去,赶着回去吃呢!
那会儿晌午刚过,天边一缕游云。隐隐遮着日头。
凝馨正坐在窗边,捧着那副扳指图,心中半点儿也未想到穆羽峰,倒满满的,都是云笙的影子。
她想。不是自己疯魔了,便是云笙疯魔了。
她还记得很久以前,摄灵殿那个艳阳高照的晌午,花梓怨恨又难过地望了她一眼,转身就跑。思茗也喃喃唤着“义父”朝楚隐房间跑去。
她哭了片刻,瞧见一旁架子上立着个花瓶,遂奋力朝那架子移动。
四肢和整个身子都被缠在椅子上。她累的额上沁出一层一层的细汗,终于撞倒瓶子,又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勒得手腕几乎沁出血来,才拿到一块瓷片。将腕上绳子割断。
她跑出去,凭着直觉一路追了出去,只走了不远,就瞧见地上一滴一滴斑驳着鲜血。她怕了,眼泪滚滚而落。她想。若花梓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一路鲜血淋漓,凝馨找到山顶,血路尽了,山路也尽了,她望着山下,隐隐瞧见两个人,躺在山下,像两具尸体,一动不动。
头顶,一只海东青不住悲鸣!
日光灼灼心惶惶,她跌跌撞撞下了山,花梓静静躺在白玉曦身上,浑身是血,却也不知到底伤在哪里,白玉曦额角,后背,手臂,皆是伤痕累累。她连忙颤抖着,将手指放到花梓人中处,见气息微弱却还算平稳,一时涕泪纵横。
还活着,还活着……
她费尽全力将花梓背在背上,慢慢朝河边走去。
摄灵殿的天空向来澄澈清明,漫天月色清冽,星辰浩瀚,仰头望去,不似兰村的小儿女情怀,却有着野心勃勃的深沉幽暗。
凝馨守在花梓身边,花梓每日发着低烧,昏迷不醒。
凝馨没有地方可去,她将花梓抱到一个小山下的洞穴处,捡了草藤干柴,一面铺成个地铺,一面又生了堆火。夜色苍茫,她坐在火堆旁,将花梓抱在怀中,想着还在兰村时候的样子,不约而同的,两人嘴角同时弯起一抹笑意。
她连忙轻唤:“花梓,花梓……”
花梓却只哼了一声:“爹……”旋即笑容隐去,皱紧了眉头。转瞬又沉沉睡去。
凝馨一手捂着嘴巴,却还是呜咽出声,在这黑暗的洞穴,仿佛小兽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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