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夏,今晚不要吃饭了。”
“咦——?!”
第72章 让上
其实,看到地上的未央,比起蹦蹦跳跳没心没肺跑过去的流夏,陆水心里的波动搞不好还更大一些。中了他的蛊,不管怎样的人都应该毫无意识,并且绝对没有自己就醒过来的可能才对。可是未央……“不光有意识了,居然还能活动……我的蛊果然还不成熟。”陆水喃喃,顿了一下,却忽然又想通了似的,改了说辞:“不如说……应该是人心比蛊厉害才是。”绝对不是她逃避自己的蛊居然失效了的事实。
觉着抱着不太顺手,陆水就随手又把锦衣扛到了肩上,然后也走到了未央的身边,想看看他的情况。这一看,她却又看出了点不对来。
“流夏……”匍匐在地上的未央喃喃着,脸冲着地面,对身边的事毫无反应,只是连续不断道,“流夏……流夏……别走……流夏……”他自顾自地不断呼唤,一寸一寸地往关着流夏的房间挪动,对周围的一切却都没有什么反应。
陆水几乎在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原来他没有醒。他还没有意识,只是本能地驱动自己跑到这里而已。不知道怎么了,陆水看着毫无意识挪动着的未央,心里的惊讶居然比刚才误以为他醒过来时还要大得多。“人心,真是可怕。”陆水自言自语道。低着头,她看着流夏蹲在未央的身边,用小指头啪嗒啪嗒地戳着未央,嘴巴里无所顾忌道:“阿央,阿央阿央!阿央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也和督主一起疯了吗?”
“他没事。”陆水看着流夏,不自觉地一勾嘴角,笑眯眯地接茬道,“你等着,我先走。等我出去之后,他就好了。”流夏听了,扭过头看着她,眨巴眨巴眼,就用力点了点头,道:“那你要快一点!”过去就说过,她最擅长看清人心,包括锦衣有没有真的生气,是不是真的很伤心,也包括陆水有没有说谎。
流夏就看着陆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她果然没有说谎,不过一会儿的工夫,未央就像大梦方醒一样,整个人颤了一下,忽然就清醒了过来。意识恢复的瞬间,他第一反应就是撑起了身子,在视线触及身边流夏的一刹那,想也没想,他就抓住了流夏的手腕,用力攒紧。
“我的胳膊要断了。”流夏一板一眼地认真道,“阿央,你想弄断我的胳膊吗?”
未央的手劲放松了些,甚至还轻轻给她揉了下,神情却是如临大敌。“流夏,你是怎么出来的?”地底的锁链绝不是她一个人可以拽开的。
“当然是督主把我放出来的呀。”小丫头眼睛一眯,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快活的味道,欢叫道,“督主最好啦!”
未央的脸色更僵了,手里不自觉攒得更紧。那么,她为什么还留在这里?莫非是要与他告别吗?她力气了得,没有锦衣做累赘,他有没有十足的把握再次抓住她?
如果她走了,他要怎么办……他要怎么办……脑中乱糟糟的,未央却又飞快地整理好了思绪,抓住了最需要询问的地方,道:“那么,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咦,我为什么不能在?”流夏就地一坐,两条小腿随意地伸着,从神情到动作都是一派的天真,“阿央,我要吃糖葫芦。”
从一开始,未央都觉得,流夏会偏向他是绝不可能的事。所以之前,他陪在她的身边,一边溺爱着她,一边绝望。后来,他把她绑在身边,一边囚禁着她,一边绝望。
他想,流夏一定是恨他的。只要可以脱身,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斩下他的头颅,用她的锤子,或者是别的什么。
可是她没有。
她做了他以为最不可能的事。
未央想,就算流夏只是为了做锦衣的眼线而留下来的,这一瞬间也都足够让他满足的了。
*
沐清风是认真想办一个最盛大的庆典的,他的构想甚至让翘楚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中邪了。
在翘楚的印象里,沐清风一直都是多少带着些穷酸感的。仍记得一开始见面时,他身上的衣服旧得不知道穿了多少年,出手节俭得不行,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兜比脸还干净的气息,穷酸得不行。只是后来翘楚才知道,因为做了杀人的行当,他还是收回了不少钱的,有相当的一笔存款。只是因为个人的原因,他似乎很不乐意花这笔钱,一直穷过着。
之后,大概就是从离开昆仑玄圃后开始,他倒是意外轻易地就拿出这笔钱花了,给翘楚的衣食住行都提了很惊人的档次。但在翘楚心里,沐清风大抵还是没有脱离那种节俭的形象的——至少离挥金如土的土豪形象还是相差很远的。
可是现在,在翘楚看来,他构想的婚典居然让一向金钱没什么观念的翘楚都忍不住开口去劝了。照他那一套办下来,估计他们落脚的整个城镇都会知道他们成亲的事了。
“可是,我想给你个最盛大的婚典。”面对翘楚的劝阻,向来无条件随她心意的沐清风却忍不住坚持道,“不然,我就总觉得是委屈了你。你值得最好的,如果我给不了你最好的……”况且,在他看来,能与翘楚成亲算是他此生最高兴的事了。因为这事,他连作息都变得失常了。他原本是可以瞬间进入休息的人,如今却整宿整宿睡不着。睡不着他也不干别的,就盯着熟睡的翘楚看着,再悄悄动动手脚,亲亲摸摸。
不光是夜里失眠,到白天,不管正在做什么,他心里想的还都是这事。他的心脏总是维持着很不平常的律动,他想着成亲的事,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发笑。不知怎么了,定下了亲事之后,他一时变得比过去还喜欢黏着翘楚,一直没缘由地死缠着她。心里的兴奋太过,他就总想做些什么能与这种感觉相配的举动,比如办一个最盛大的典礼,风风光光地迎娶翘楚。他想让翘楚变成最幸福的姑娘,他还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就要和翘楚成亲了。
“可是,”翘楚在沐清风面前坐下来,按着膝盖很认真地看他,“你这么挥霍,不是要花光所有积蓄了吗?我们都快要成亲了,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舍不得。”说着,她又伸手去摸沐清风的头,“你人是我的,钱也是我的,所以我说的算。”这本来也就是翘楚随便说出来的话,没想过能真的让沐清风改变心意。可翘楚却没想到,这话的效果却意料之外的明显。
这种宣誓所有权的话简直像是戳到了沐清风的软肋。“他是她的。”,没有比这让沐清风更安心的话了。这话让他着实晕乎了一下,不自觉地居然就点了头。到回过神的时候,翘楚就已经一脸得意地看着他,不给他再商议的余地了。
关于婚期,沐清风是先问了翘楚的。翘楚却对这个不是那么在意。对她来说,反正成不成亲,他都和她在一起了,婚礼不过是走个形式。可沐清风却对这事上心得过分。有那么一段日子,他每天除了扒着翘楚,就是都对着黄历翻来翻去,或者跑去找书问道士,用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左右斟酌。这么忙了很久,他才总算挑上了个最好的黄道吉日,将婚期定到了来年冬天。可对翘楚来说,那日子可真是太远了,如今可还是初秋呢。
本来,翘楚倒也真的并不在意那个婚期的。可是最近,她却忽然后悔了起来。理由挺简单的,说得直白点,就是……
不到成亲的日子,沐清风不让她上。
自从喜欢上了沐清风,翘楚才开始理解,□□这种东西真的是情到深处水到渠成的。以前,翘楚没经历过那种事,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当然也就从来没有过什么渴望或者幻想。可是现在却都不一样了。她喜欢沐清风,喜欢到看到他都会感到高兴。没事的时候,她喜欢抱着沐清风的腰,喜欢玩他的头发,喜欢扯开他的衣服拨弄他的胸口,抚弄他的背他的腰他的臀他的腿,把他逗得面红耳赤欲拒还迎……一开始她倒还满足于此,可是后来,很自然地,她就越来越想要更加深入了。她想要和他在一起,她想要和他结合在一起,她想要给他舒服快活,还想要给他一个孩子。
对翘楚来说,这实在是不小的转变。有时候,翘楚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些想法,甚至会感到难以置信。因为就在不久前,她还因为怕痛而对初次没有任何好感,更别提愿意忍受难以想象的痛苦去生一个孩子。况且她又是怕麻烦的性格,所以一直都不那么喜欢小孩子。可是现在,她却不知不觉全都变了。在想起有关第一次的事,她就总会想象沐清风的反应。平时随便逗逗他都足够让他脸红,如果真的是□□……他的反应真是想想就让人激动。况且,他也那么喜欢她,如果她和他那样,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她喜欢让他高兴。
包括孩子也是,一想到可以把他的生命一直传递下去,一想到可以养育继承了一半他的血的孩子,她忽然就变得不那么害怕分娩了。她明明不喜欢小孩,可是一想到那个孩子的父亲是他,她就忽然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充满了耐心。
翘楚躺在沐清风的怀里,把玩着他的手指,心里想着,她一定真的是很喜欢沐清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