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有臻沉默了一会,方才问道:“她真的什么也没有说?”
“没有,一字不吐,就像坚定的女战士。”严凤瑾无奈地说:“究竟她这次为什么出去,有什么秘密,顾家的人,何以会放过你们,全都成了谜。而且,只要彤彤不开口,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你这一枪,是顾家所为,就算大总统相信你,明面上,也不可能把顾家怎么样。”
许有臻没有吭气,但他知道,正如严凤瑾所说,没有直接的证据,就是大总统相信,也不会对顾家发难。
因为无论是许家、顾家,或者是其他什么奉系,直系,东北,山东,或者迪化……这些家的势力,都不能一家独大,唯有互相牵制,大总统的位置才能坐稳,否则,底下的人团结一致,说不准就功高震主,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那可是上位者最忌讳的事情。
这么些年,他们许家和顾家颇有默契地各自发展,也都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不独大,才是做人属下的安全之道。
顾家现在忍不住先动手,看来,是另外寻到了靠山,所以等不及了。
从那几辆车牌的情况来看,德国、法国,都有可能,包括日本国,兴许也插了一脚。
顾家这是想另起炉灶,改朝换代啊。
只要把证据摆在大总统面前,他相信,即使大总统一心想用顾家钳制他,也得好好想想孰重孰轻。
不到迫不得已,许有臻实在不想再起战火,各路人马争权夺利,个个都打着正义之师的名号,其实受苦的,还不是老百姓,是前线的将士。
想到顾子信有意打偏的这一枪,许有臻嘴角浮现笑意,看样子,顾家也并非精诚团结,个个都赞成顾甫华的想法。这一次,若非是顾子信出现,他的性命能否保住,还真难讲。
严凤瑾看到许有臻嘴角居然有笑意,不由奇怪地问道:“四少,你不会是被那一枪打傻了吧,这个时候,你还笑,彤彤哪儿怎么办?再拖下去,你的手下会不会给她坐老虎凳,灌辣椒水啊?”
“不会,事情没有弄清楚前,他们没那个胆。”许有臻淡淡地说。
林绍峰他们能够找到那儿,定是看了那封信的缘故,他当时故意扔下那信,就是想让他们晚自己一步到达顾二少信中所写的地点,以防万一变故,能够有后援将叶青彤和他救走。
既然知道他会冒死前去救叶青彤,就知道那个女子对于他的重要性,怎么会随意处置于她?暂时收押,怕是林绍峰那小子想出来的,不然,依叶青彤的个性,这几日,恐怕要不眠不休,衣不解带在跟前侍候自己了。
如果叶青彤坦白固然是好,不肯开口,还有他在后面可以继续问。
他们要真正处置叶青彤,除非,他一伤不起,重创身亡。
“你给绍峰说说,告诉他我醒了,别让他们别再关着彤彤,请她过来,我想见她。”
严凤瑾白了许有臻一眼,“许四少,你这样当着一个女子的面,公然坦白对另一个女子的感情,真得好吗?你有没有顾及到我的感受,睁开眼到现在,说了几句话,句句都与彤彤相关,你家里,可有妻儿老小等着你呢。”
想到阿秀和安安,许有臻心里一片愧疚,“他们好吗?”
“好,那个叫阿秀的女孩子,在这侍候了你三天三夜,我们想换个班,她都说自己先前,侍候惯了的,可你呢,就是在梦里头,也唤的是另外一个女子的名字……啧啧,许四少,我该说你是无情呢,还是多情?”
严凤瑾到这会儿,暗自庆幸自己对许有臻的感情,更多是倾慕和少女的憧憬,不像,要像阿秀那般情根深种,或者像叶青彤那样为情所困,实在太痛苦了。
还是这样做朋友的好,可以轻松聊天,可以胡说八道,可以拿他和别人的事情调侃……只是她的心里啊,为什么还有一点点惆怅!
严凤瑾起身离开时,好奇地问许有臻,“你叫他们送彤彤过来,是想探探她的口风吗?我可听说,她和顾家设下这陷阱,是为了要你的命,当日她可是自愿和顾家的人走了,后面还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倒是你,为了救她,连命都险些送了,这搁谁,也得怀疑她啊!”
“有什么口风好探!她一日不说,我就一日不问。她若真想要我的命,在那会儿,有的是机会,何必还要为我手术救治?至于她为着什么,是不是已经投靠顾家,既然她觉得是个秘密,不想告诉或者是不能告诉,都不重要,我不问就是!”
无论如何,许有臻都相信,叶青彤不会取他性命。
严凤瑾自嘲地笑道,“敢情,我这是以疏间亲了。说起来,我也不信彤彤会和顾家的人联手害你,或许,她是有什么苦衷,所以才和他们搅在了一起。既然她不愿说这里面的秘密,你又不愿问,我们这些外人,又何必替你们担忧!”
许有臻并未多说,只道:“谢谢你,凤瑾,是我没福气,错过了你。”
严凤瑾耸了耸肩,“可不是嘛,我这么好,当然是你没有福气。你有生之年,能够遇到阿秀对你痴心,彤彤对你倾心,就已经很好啦,再加上我,岂不得折福?别和我那么客气,我和彤彤是好姐妹,和你嘛,就是好兄弟。”
第97章 默念
躺在床上,许有臻听到走廊里传来高跟鞋扣击地面的轻响,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了,一个优美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浅蓝色织锦旗袍上有云霞般的绯红暗纹,像是暮色被夕阳照着,即将落到天际,有种燃烧前的灿烂,所以格外美丽。
一把乌黑的头发,仍然在颈后盘成一个低髻,站在门前,因为背着光,所以看不清楚她的脸孔,但五官轮廓,还有纤细腰肢,都宛若春水荡漾一般的柔美。
看样子,正如许有臻所料,段副官他们关押着她,并没有给她太多罪受。
“许有臻。”她走到床前,低低叫他一声。
声音婉转动人,是叶青彤。
许有臻没有回答,似乎连眼珠都没有转动。
叶青彤以为有什么情况,不禁俯下身子,仔细地端详。
昔日里英俊的面孔,因为失血过多,显得有些苍白,胡子拉碴,蓬乱的头发,虽然穿着医院里干净的病服,仿佛还有血迹从胸口涌出……
那天傍晚的情形,宛若又在眼前,令她重新感觉那椎心刺骨之痛。
叶青彤不由眼睛里带出些内疚,似乎想说说她的歉意,可是嘴巴张了张,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坐在他的床边,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那一段秘密,她决心深藏起来,谁也不说。或许,有一天他会知晓,到那一日,自己和他,就是死生不复相见,而此时,她希望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不管病痛还是痛楚,她都能如今日一般,坐在他的身旁,陪他静静的,任时光流转,任地老天荒……
因为知道奢侈,所以连这样的时候,也觉得是有限温存,无限心酸。
段副官让她讲出当日情形的时候,她开始还觉得那是自己的私事,再三推托,偏偏段副官性子虽直,却极认死理,比谁都倔强,竟然林绍峰在旁边劝着,还将她关押起来。
若是许有臻活不过来,叶青彤毫不怀疑,他真得会将自己一枪崩了。
还是林绍峰在那儿左右周全,还给她安排了宾馆,除了不能出门,吃穿用度都精致如同在家里一般。
现在想来,许是他们商量好的,林绍峰和段副官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无论那一点她抗不住,都能问出答案来。
可这是连紫苏都要瞒着的秘密,她如何能讲?
被软禁并不可怕,甚至,没有书,整日里没有人和她说一句话也不可怕,唯有一点都不知道他的消息,才真正像是坐牢似的煎熬。
每日里,她唯有在脑海里,背一段圣经里的祈祷文,才觉得那七上八下悬着的心略安。
甚至,有的时候,她会默默吟诵幼年时母亲让背诵的金刚经,她可是受洗过的基督徒,因为他连佛教的经书都拿来抱佛脚。
只希望诸神怜悯,听到她的请求,让他活下来,活在这个世上。
那个时候,她甚至想过,只要他活着,即使再不能够相见,也是上天给予的恩赐,会欣喜的接受,不怨不悔。
只是,这会儿坐在他的身边,心里却有了另外的想法。
若一生一世,静静相待,安然做伴,凭繁华流转,沧海桑田,也不畏不惧了。
叶青彤将许有臻的手贴在脸上时,心里默念着雅歌中的一段。
求你将我放在心上如印记,带在你臂上如戳记。因为爱情如死之坚强,嫉恨如阴间之残忍。所发的电光,是火焰的电光,是耶和华的烈焰;爱情众水不能息灭,大水也不能淹没。
可是,她却明白,彼此之间,因为那个秘密的存在,很难再走下去。
虽然希望你和我对彼此的信心,众水不能熄灭,大水也不能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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