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对不起,即使她亲口承认,我还是下不了手。到了这一步,我还在想,其实她也是为父报仇,如果她杀的不是您,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件事情,我会当她是孝女传奇,为报父仇,忍辱负重,嫁与仇人之子,终于得偿所愿。”
“爸,如果她该死,我更该死,她曾说过多次,不能嫁入许家,说有一天我会后悔,到了今天,我才明白,是我将她拉进门来,是我塞给她机会,要了你的性命。”
“她给了我明亮如星光的爱情,所有美好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我娶到她的感受,没想到,我所谓的幸福,却给您带来了噩运,从她进门的那一刻起,就将您拖入了深渊……爸,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可是,我不明白,她是个大夫,要真想杀您,明明有很多种方法,为什么会采取在众目睽睽之下?”
“噢,对了,如果当时我们没有及时赶到,其实,谁都不会发现您是死在她的手上,就连那把匕首,我都会理解成有人嫁祸于她。即使亲眼所见,那房间中没有任何人,她的手才从匕首上拿开,听了安安的话,我都觉得是小孩子胡言乱语,只差一点点,她就仍然可以扮成纯洁无暇,倒是那些只有大夫会用的方法,更会令人怀疑到她的身上。”
“她好聪明是不是?骗过了您,骗过了我,骗了我们所有人,可是,天网恢恢,她到底没有骗过老天爷的眼睛,只差一点点,她还是功败垂成。”
“也许,真的是别人陷害她呢?爸,即使亲眼看见,我还是不敢相信,不能相信,或者,我应该按兵不动,叫人再好好查查?”
“爸爸,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要怎么样才能够狠下心杀她?您曾说,做为一军之将,我最大的弱点在于心软,表面冷酷无情,实际上,却是色厉内荏,您说,我该信她,还是该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有的这些对白,许有臻都说的低不可闻,他目光沉沉如水,眼睛望着许乐福的棺木却没有焦点。
烛光昏昏,他的眼睛满布血丝却一直不肯合上,他的身影看上去如同一棵凋尽了绿叶的老树,在一夜之间,从荣到枯。
“少帅,夜里潜入的六个贼人我们抓到了五个,有一个,是在地牢附近找到的,手里还有驽弓,只是还没有等审讯,那些人就像中了疫病一样,打起了摆子,说不出话,到了最后,不管我们怎么想法子,还是死了,其中有个是女的,病症稍轻一些,属下问了两句话出来,说的是日语,说是为天皇尽忠之类,并没有问出什么实情。”
看了看许有臻的脸色,段副官道:“那些人的发病症状和我们在日本看守所里,少奶奶给日本人所施的那种一模一样,只是发病非常快,应该是早就被人注射了病菌,算好了今晚发作。”
“难道是日本人插了这一手?”许有臻责怪道:“怎么会那么不小心,一个活口都没留?”
“雨太大,抓到他们的时候,那些人一个劲发抖,还以为是冷的缘故,后来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救治,属下——”段副官低下了头,“属下还自作主张去问少奶奶,是少奶奶提醒属下,那些人可能是几天前就被注射了病菌的死士,算好了今天到发作的日期。少帅,也许咱们真冤枉了少奶奶。”
听了这话,许有臻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急急问道:“你也觉得她是被冤枉的?”
段副官点点头,“少奶奶又不认识日本人,怎么会和他们搅和在一起?只是,那些病菌是怎么来的?难道除了少奶奶之外,还有其他人会这个?可若是少奶奶做的,她是如何做到的,这些日子里,她除了医院就是呆在家里……”
“说不定就是假托去医院然后做的手脚,她到医院去,从不曾让人跟着,即使我从紫金山回来,担心她的安全要派人贴身保护,都被拒绝了,说医院里头安全的很,再一个,没人知道那病菌是出自她手,不会和她为难。我竟然就相信了她。”
许有臻眉眼阴鸷,“你别再为她辩解了,或许,就是在那段时间,她和日本人达成了协议,我真傻,居然相信她去了日本人的地头,还能全身而退。”
“说不定,日本人早就将她收买,要不然只有她手头才有的东西,怎么会落在日本人的手里?”许有臻真想越气,“之前的事情,我还可以当她是报私怨,可她竟然和日本人勾结在一起……”
他咬了咬牙,对段副官说:“现在,就将她带过来,我要问问她,难道为了保命,她连气节都不要了,竟然帮日本人做事!”
段副官答应了一声,然后忧心忡忡地对许有臻道:“少帅,即使真是少奶奶做的,您也要想想,若不是为了救我们,她怎么会在看守所里,被日本人察觉了她的所做所为?不管怎么说,她就是倒向日本人,也是为了救我们,而且,说不准是和日本人虚与委蛇,要不然,我和小林也不至于得救……”
段副官这话令许有臻更加恼怒,“什么虚与委蛇,如果当时不是顾子信出现,不光你们,就是我和那五百兵士,统统都会死在紫金山。我就说怎么对方像是早有准备似的,想来,连安排你们出看守所,都是他们计划好的,就是想借机把我们一锅端……最毒妇人心,我真是在身边养了条毒蛇,你快点去把她带过来,我看看她这次,还有什么话好说。”
知道许有臻还是不忍心,段副官劝道:“少帅,等少奶奶来了,您好好听她解释,不要着急……”
“什么少奶奶,不要再叫她少奶奶,我许有臻没有这样的妻子。快,去把她带来——”
还没等段副官走出灵堂,一个兵卫就急冲冲地和他撞了个迎面。
“妈的,你赶着投胎呢?”段副官摸着额头喝骂道:“什么事,急成这样?”
“段副官。”兵卫带着哭腔说:“少奶奶被人救走了,四哥他,四哥他被人杀了。”说完,痛哭起来。
他是小四的手下,平日里小四待他情同手足,所以说到小四出事,极为伤心。
“哭什么哭,好好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段副官踢了他一脚。
那兵卫腿上一疼,止住了哭声,抹着眼泪道:“按少帅的吩咐,属下和四哥他押着少奶奶去水牢,结果在路上的时候,少奶奶说她有些冷,让我们给她回去拿件衣服,四哥念在往日情分,就让属下去取衣服……等属下取了衣服回去,却发现四哥倒在地上,流了一地的血,只说了一句话就没了气……”
“什么话?”许有臻走过来问。
“‘少奶奶——’四哥就说了这三个字,就没了气,属下检查过,他的胸口中了三弹,是被抵着开的枪,子弹是勃朗宁M1906袖珍手枪的……”
说到这,许有臻已经再无半点疑问,他甚至能够想像当时的场景,叶青彤调开了这个兵卫,然后扮可怜和小四说她是冤枉的,小四知道自己没有当场对叶青彤下杀手,其实是不忍心,所以也有些犹豫,而她就趁着小四不备,拿出自己送她的勃朗宁M1906袖珍手枪,对着近在咫尺的小四连开三枪,小四中弹不起,她仓惶而逃。
也许,还有那个没抓住的杀手,在一旁接应。
自己怎么就疏忽了,没有让人检查她的身上,是不是还藏着手枪!
许有臻恨自己,当时说的狠绝,心里却还念着情分,以至于小四惨死。
“找,上天入地也给我把她找出来,为老爷报仇,为小四报仇——”
许有臻不知道,他要上天入地找出来的叶青彤,此时身陷囹圄。
潮湿发霉的气味充斥鼻间,像是随时都要散架的木床已经歪歪斜斜,上面的床单上褐迹斑斑,一看就是陈年不换,窗外仍然淅淅沥沥的雨声衬得幽暗的牢房更加寂静。
叶青彤坐在牢房里唯一的木椅上,**的外袍已经被她脱下,搭在椅背后面。
身上只余一件圆领半袖的蓝色寝衣,因为被淋湿,裹在身上,湿漉漉的极不舒服。
轻微的脚步沿着牢房之间的石板路走来,那是军靴在地面走动发出的声音。
“叶大小姐,你在里面住得还舒服吗?”沐耀明手里的钥匙串叮当作响,他打开了房门,趾高气扬对叶青彤发出胜利的笑容。
叶青彤平静如水,像是对他的得意恍若未见,“给我吧。”
她的眼睛,看着沐耀明手里的袋子。
沐耀明手一甩,袋子落在床上,有几件衣物滚落出来。
“真是女人,到了这样的地步,还惦记着穿着。”沐耀明嗤笑道:“你托我做的事情,我做到了,我问的事情,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叶青彤淡然道:“你们设下这连环计陷害于我,就是为了让我帮日本人做事,我要是不答应,你们还会容我活下去吗?”
说:
哎,连着两天早晨都没起来,看来以后的早八点更新得改成10:00
今日双更,二更时间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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