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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为后 (乐乐丫头)


  尼姑不敢僭越回话,看了看虞挚,虞挚摆手让她退下。
  “是我,久未见皇后娘娘,”虞挚袖手款款走了进去,“不知一向可好。”
  皇后转过头,见到虞挚也微微一怔,然而也只是转瞬的愣神,长久的是平静。她双手合十,“我早已不是皇后,你若要找她,不应来佛祖的地方。”
  虞挚侧目打量着她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的确与过往忧心忡忡的皇后大相径庭。她抿嘴莞尔,“佛祖面前,本宫岂能不守规矩。今天本宫要问的不是红尘苍生,而是鬼神。”
  皇后垂下眼帘,“我对鬼神所知,恐怕并不如你。”
  “过谦了。”虞挚拿过一束香,点着了插入炉中,这才回眸一笑,“皇上龙体抱恙,据说是被一个叫做枕梅的鬼缠上。”
  她一双眼睛盯着皇后,说到枕梅时,皇后脸上闪过一丝僵硬。那么,她定是知情的。
  “算来,已整整二十年了。”不消虞挚再问,皇后便低低地叹了出来,仿佛胸中压抑了太多的故事,酝酿发酵,即将撑破回忆蔓延到现在。
  “自古宫中之人,宠辱起落如生死循环,然而辉煌如她又惨烈如她的,还从来没有。”皇后目光落在某处,声音格外轻,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美丽纯洁的女子,又仿佛生怕惊醒了那缕飘荡的孤魂。
  “说起来,她也姓常,还是莲妃的妹妹。进宫那年只有十四岁,比你还要小。”皇后陷在回忆中,亦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的虞挚,“那时莲妃初蒙圣宠,生了一场大病,皇上恩准她的妹妹入宫侍疾。那年常芙十四岁,美貌自不必说,她那小家碧玉的乖巧与娇憨,是宫中女子从来没有的。”
  “皇上那时年轻气盛,开始还只是与她幽会,后来便将她从莲妃的宫里调了出来,直接住进永安宫附近的寝宫,对外昭示了她与皇上的关系。”皇后说起那段往事,竟带着微微的笑容,皇上钟爱另一个女子,她却好像一点也不介意,“常芙是个很可亲的孩子,像一缕清风吹进后宫积郁的死水,与莲妃的嚣张侍宠大不相同。我们都喜欢她,怜惜她,连太后也不许皇上委屈她。后来,莲妃还亲自为她督修了枕梅宫,就在冷屏山下,香彻宫偏西即是原址。”
  虞挚心中一动,她当然记得当初修建香彻宫的时候,瀚景王曾说旧的宫室名叫枕梅。然而她疑惑的是,如此一个传奇的女子,皇上后来怎么竟不记得了,连她住过的地方都想不起来。
  “后来常芙怀孕,皇上开始还十分上心,后来去的就渐渐少了,册封的事也耽搁下来,一直想等常芙生下孩子一并赐封。常芙诞下一子,”皇后说到这怔了怔,好像恍然想起了自己遗忘多年的事实,“就是瀚景王。”
  “什么?!”虞挚的心几乎停跳了一拍,一瞬间只觉头重脚轻,天地似乎都倒了个个,“瀚景王不是莲妃亲生?”
  皇后并不觉如何惊异,“是不是亲生,又有什么关系。这件事宫中讳莫如深,这些年从未有人提起。而瀚景王像莲妃,也比像他亲生母亲多得多。”
  虞挚心中转过千百个来回,瀚景王,莲妃……其实过往种种蛛丝马迹,何尝没有表明他们的关系,比如瀚景王在莲妃面前被烫伤了手,莲妃可以端坐依旧、无动于衷,又比如华淑媛死前,对她说过的那番话,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后来又怎样,常芙因何而死,为何成了宫中忌讳。”虞挚袖中的双手紧紧扣住,面色冷峻唯有眉头蹙起,这个故事太过震撼,几乎让她无法保持冷静。
  皇后脸色灰暗了下去,良久终于吐出四个字,“通奸,乱伦。”那段腥风血雨,在后宫每个人心中都重如千钧。
  虞挚不由退后了一步,这两桩罪名,任何一项都足以让宫中女人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
  “中秋之夜,皇上去枕梅宫,却看到了常芙与她哥哥……同榻同衾,不着一缕。”皇后不愿再回想那些往事,事实上,刻意的逃避与遗忘也让回忆变淡,几乎想不起当时的惨状了,“皇上和太后雷霆大怒,将她哥哥五马分尸,常芙被囚枕梅宫,内侍省的人日夜审问,她还是一口咬定没有背叛皇上。后来,后来她被锁在空荡荡的宫里,没有吃喝,只有一盏御赐鸩酒,不知她活了多久,总之一个月后再开门时,尸体已经腐烂了。”
  皇后强撑着说完,气力已然不济。虞挚喘息也急促了几分,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纵使与她无关,闻之也无法不产生兔死狐悲的难过吧。为当初那场扑朔迷离的奇案,为那个含冤而死的女子,还是为瀚景王如此隐秘而多舛的身世……而皇后所说的这段往事,也印证了她的猜测,小皇子失踪与瀚景王千丝万缕的关系。
  为什么要绑架她的孩子,想换她的命罢。父母怜之,同赴黄泉,指的哪里是皇上,分明就是他自己。血书在隐晦地命令她去找瀚景王,没有任何鬼神,只有一场交易。
  而这场原本属于他们两人的爱恨,也因为牵连往事而变得复杂诡谲。他要的不止她的命,恐怕还有生母的冤屈得雪,皇上身心受到愧疚的百般折磨。
  他要什么,她任由摆布,但绝不许他伤害晃儿。此刻她已不奢望他会顾及什么父子之情,因为她与晃儿,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
  虞挚站起身,离瀚景王请安离宫还有一段时间,足够她整理思绪,前去会他。
  “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身后皇后的声音响起,“不必用皇上来骗我,龙体抱恙……其实你根本不在乎他。”
  虞挚回过头,对上皇后的目光,她的眼中依旧充满渴求,好像一个苦心修炼即将飞升的信徒,看着自己在渡劫路上的唯一牵绊,“如果不是出了大事,你岂会来找我。我只是想你知道,宫中一切早已与我无关,此生余下的,便是还你的债。”
  “可我不会感激你。”虞挚冷冷地说。
  “我不求你感激,因为业障始终只在我自己心里。”皇后按住自己的心口,定定地看着虞挚,好像看着一个泥足深陷而不自知的人,“一路杀伐走到最后,最对不起的人,不是那些死于手下的冤魂,而是当初的自己。”
  虞挚微微垂了头,居高临下。阳光在她背后被阻断,衬得她面目模糊,然而嘴角一勾的瞬间,空气似乎也随之凝滞,“可惜,我最不在乎的人,就是自己。”
  她抬袖转身,瘦削的肩头不经意地、倔强地耸起,迈步走了出去。
  日头西沉的时候,皇上终于缓缓醒转,付如海跪在地上,端着药一口一口地喂给他喝。太后坐在床边,皱眉看着一下子苍老了几岁的皇上,心中怨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多年,那下作的女人还有脸回来。当初哀家就是对她太好,才致使她愈发放肆妄为。皇上不要往心里去,谅那贱人不敢如何,否则哀家定让她魂飞魄散!”
  太后正在恨声咒骂,外面太监来报,“皇上,瀚景王前来请安了。”
  皇上张口,刚要说话,太后已然厌恶地转过头,“让他走,皇上病着没精神见外人。”
  “母后!”皇上有气无力地出言打断,却剧烈地咳了起来。
  太后不禁抚着他的背,“皇上就是心太软,对别人一味宽容,可他们何曾记过皇上的恩典。”
  皇上终于透过一口气,沉重地一字一句地强调,“过去的事,叡景并不知情,可这么多年来,不光母后,就连朕心里都多少迁怒于他……同时后妃长子,朕与他从未像对叡南叡康一样亲近,想想是否太过苛责了。”
  皇上说得艰难却坚持,太后心中一软,面容这才缓和下来。然而还是担心,皇上见到瀚景王难免会心绪激动。她好言相劝道,“抛却以往的事,皇上刚刚清醒,也是不宜见人的。”她转身对太监吩咐,“命瀚景王回去吧,皇上无碍了,让他放心。”
  永安宫外,太监送瀚景王出来。大门轻轻开合,掩住了身后的一切。夕阳西沉,夜幕四合,眼前是旷凉的空地,极目所在是重檐叠户的宫室。数以万计的宫人,百年积蓄的富贵,在此刻都不约而同地隐匿了,徒留一片安静。
  瀚景王目光并未久留,迈步走下了台阶。
  辰欢阁,临风楼,灼华园……珍奇美景在傍晚的余晖下,被镀上一层昏黄,繁华中带了沧桑的味道。瀚景王负手穿行而过,斑驳的影落在他的眉宇之间,没留下任何痕迹。
  忽然,他的脚步放缓了半拍,眼睛微微眯起,目光聚拢了望着前方。
  小径中人影一转,长风吹动了厚重的宫装裙摆,虞挚走了出来。
  “我等你很久了。”她袖着手,宽大的衣裙虽遮住了连日来的瘦弱,但飒飒秋风袭来,还是让人觉得她仿佛会被随时吹走。
  瀚景王淡淡一笑,“娘娘这话,让本王觉得背脊发寒。”
  “王爷误会了,本宫其实有事相求。”虞挚动了动嘴角,不知是否是想做出一个笑容,“本宫想去一个地方,还要请王爷带路。”
  “哦。”瀚景王眉峰一挑,“哪里?”
  “黄泉。”虞挚看着他,平静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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