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这个是他唯一的儿子,是彭家以后唯一的香火,又是他为之愧疚的人所出,他早就……
早就什么呢……彭明义有些萧索,说不出心中的话语,只觉得因为这个儿子所要收拾的烂摊子,似乎没完没了!
“我知道了,这一点你看得很仔细,得继续盯紧彭瑾。就算他去了闻香阁,也得想办法将他在闻香阁里面做的事情打探清楚。其他的,我自有安排。”听了如流处的汇报,沈则远并没有失望,而是让他们继续跟踪监视。
据如流处跟踪的结果,彭瑾一连数天都在昆州最著名的青楼闻香阁逗留,而据他们的观察,彭瑾在闻香阁,都是和妓子狎玩,不然就是和别的纨绔子弟一起喝酒玩闹,听那内容,无非也是女人和酒水,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这么汇报的时候,如流处的连山,自己都觉得有些疑惑,那彭瑾的表现,太像一个纨绔了,一言一行,似乎是掐算过的那样精准,就连那调笑妓子的笑容弧度,连山都觉得似曾相识。
这样看着的时候,连山反而觉得,这一切,太假了!这彭瑾,必定不是他所表现的那样!
也怪不得连山这样谨慎,自从长泰帝三十六年京兆尹府三十万两事件之后,他就发奋一定不能再出现那样憋屈的局面,如今好几年过去了,他已经成为如流处谍报组的副头目了。
这次他跟随沈得善前来西宁道,就是为了查探、整合西宁道的谍报,为沈家打开西宁道商路作最主要的情报支持。
可以说,他和秋梧,乃是沈华善和沈宁最为看重的暗地里的人才。因而,这些年来,他和秋梧受到的锻炼最多,对情报的把握也最为敏感。
所以,在观察了彭瑾数天之后,即使那彭瑾每日都是流连花丛,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将自己的困惑和谨慎一一向沈得善汇报。
与此同时,秋梧也在向沈宁说出他的观察所得:“彭瑾在闻香阁已经很多天了,虽然每日都是和姑娘们喝花酒。只是身为怪异的是,他每天都是点不一样的姑娘。据属下这几天观察,还真没有一个姑娘重复的。”
秋梧并不觉得向沈宁汇报这些青楼妓院的事情有何不妥,再于礼不合的事情都做过了,如今只是说说而已——在文镇的时候,他还曾跟随沈宁去过那里的妓院喝花酒。
秋梧的意思,沈宁很清楚。人都有喜好厌恶之分,就算是去脂粉楼也不例外,一般来说,像彭瑾这种纨绔子弟,在这些地方必定有个最熨帖的人儿存在。可是彭瑾点的姑娘竟然每天都不重复!
“这闻香阁的姑娘,真是多啊……”沈宁微微感叹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一点,就是彭瑾去闻香阁,为的并不是那里的姑娘!
那么,他是为了什么呢?在那等鱼龙混杂消息错综的地方,有什么可图的?
“这样,不要把目光都放在彭瑾身上!看一看,每天和他在闻香阁喝酒的都是哪家的子弟,查探一下这些子弟的声名如何。最重要的是,要看看他们去闻香阁的频率,有谁每天都去的,有谁并不经常去的,但却有规律的,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按理说,秋梧并不会忽略彭瑾身边的人,沈宁作此提点,是有强调加重的意味。
秋梧领命而去,剩下沈宁在宅子里头沉思,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且不管沈得善和沈宁为了彭瑾诸番筹谋,就说这段时间一直在闻香阁嬉玩的彭瑾,是感到日子过得相当不错的。
闻香阁新进来的姑娘们对这个传说中的大将军独苗都是很好奇的,毕竟西宁卫大将军,在西宁道来说,那就是高高膜拜所在。如今这些姑娘竟然能和传说中的人物离得那么近,当然对这位大将军之子带了浓浓的好奇和好感。
更让这些姑娘开心的是,她们都有机会靠近这位大公子,因为他在闻香阁并无特别相好的姑娘,而且他最喜欢叫那些新进来的姑娘作伴。这样一来,这些姑娘都使出浑身解数,就是为了得到这位大公子的青睐。
毕竟,能被大公子看中收入大将军府做个侍妾,也比这种倚门卖笑的生活要好太多了!
“你这位大公子,可是这些姑娘眼中的肥肉了!她们看你的目光们,是恨不得将你生吞了去啊!”闻香阁厢房内,一位白面公子这样笑语道,他男生女相,这样调笑的时候,倒是一派风流倜傥之姿。
“琰公子真是说笑了,这些姑娘可是娇贵得很,她们怎么可能会吃肥肉呢!我看啊,大公子在她们眼中,倒似那日日脱不了的脂粉了!大公子何时做恩深客,好收了她们入府?红绡,你说是不是啊?”房中另外一个人这样反驳说道。他相貌粗犷,此刻故意压尖了声音做小儿状,显得喜感十足!
一旁随侍的闻香阁姑娘红绡听着这两人的揶揄,忍不住涨红了脸,这绯红更显得她容色夺人。她刚来闻香阁没有多久,对这样的调笑很不习惯,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得讷讷地说道:“笙公子说的是……”
她这样说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头脑有些眩晕,就连正在烹茶的动作都顿了顿,随即她觉得眼皮有些沉重,那高山雪水已经在翻滚了,可是她似乎浑然不觉一样,所有动作都停顿了。
一旁的彭瑾看着红绡缓缓地趴在茶案上,随即一动不动,就像以往任何一个姑娘一样。他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只凤目微微眯了起来,他嗓音低沉,缓缓地说道:“那事,查得怎么样了?”
第二百八十章 盯梢
听了彭瑾的问话,房中另外两人收敛了调笑的态度,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琰公子郑琰也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事……已经有眉目了。的确是李家的人没有错,而且绝对不是李惠山和李次山……这个人隐藏得颇深……”
“而且……大将军必定知道这事背后主理的人是哪个。就连我伯父,对李家那个人也并无所知。杨家似乎也想插一手进去,最近也在蠢蠢欲动,至于张家,是打算紧靠着李家这棵大树了……”笙公子,萧笙这样说道。
萧笙的伯父,正是大将军副将萧若元。换句话来说,萧笙,乃是尚书左仆射萧厚仁的孙儿辈了,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跑来西宁道这里了。
他的话语,包含了几层意思。大将军彭明义背后是支持李家去做那个事情的,这事,副将萧若元并没有参与,同时,杨家又对这个事情虎视眈眈。
综合这种种结果来说,李家就是那靶子,昆州乱局将起了!
“乱局起,我们才能成事。混水才能摸鱼的,这倒是好事。李家那里,不是李绵山和李次山,还能有谁?我也并没见过别的李家人出入大将军府……”彭瑾回想起这些年在大将军来来往往的李家人,分析说道,他暂时还没想得到那个人是谁。
“只要确定是李家人就可以,既然能排除李惠山和李次山,那么就能排除掉其他人,这个人最大的可能还是从李家第二代中出。如果太年轻,是主理不了此事的。方向对了就可以了,只是需要花费的时间多一些。”
随即,彭瑾的心情就轻松了。如果不是因缘际会,他还从未想着,会插手那个行当。
现在,事情才刚刚开始,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耐心。只要是李家人,那么他就可以不遗余力了,攻而诛之!
“阿瑾,萧副将的态度,是听之任之了,阿笙也说了,萧家,志不在西宁道。只要大将军那里过得去,那么我们这事已经成了一半。依我之见,你还是要得和大将军好好相处才是,哪里有世仇的父子?”郑琰近似规劝地说道。
他生于父母和顺之家,实在很难明白彭瑾和彭明义这样的一对类若仇人的父子。内宅事,不应该影响前院大事才对!再说了,若是那事有大将军支持,他们这几个人就不用走得这样艰难了。
“此事,真正做起来,不是那么简单的。李家在昆州盘踞了几十年,一直把持着那个行当,就连是杨家,也无法插手进去,这底下的水,又岂是能看得见的?我看就连父亲他,也只是懵懵懂懂罢了,或许是陷入太深,抽身不得。”听了郑琰的话语,彭瑾只是一笑,这一番话语似是解释又似是不为意。
“总之,大将军那里,你还是要争取才是。万一将来有事,大将军也能保我们。要插进那个行当,就是从李家这个虎口夺食,我们人单力薄,不得不谨慎啊……”萧笙倒是很中肯地说了这么一句。
在彭瑾当初说要插手那个行当的时候,萧笙是最先赞同的。
他也认为,李家在这个行当里待得太久了,几乎把持了昆州整个经济命脉,就连是军中,也要受到李家的掣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或许伯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撒手不管让他们去冲的,说不准,伯父也想搅一搅昆州这潭死水啊。
“人单力薄啊,确实也是,不过,这个局面可能很快就可以改变了……”彭瑾想到这几天隐约感觉到的事情,说了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令郑琰和萧笙讶异地扬了扬眉。
哦,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有什么转机不成?——郑琰和萧笙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彭瑾,打算洗耳恭听他接下来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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