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穆清方才平静下去的情绪又开始滋滋滋地冒出来了,以前齐光身边只有他的时候,与她说话时她从不会如此,她向来是笑意中带几分随意,随意中对他又有几分特别。
可现在她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仿佛在告诉他——你周穆清在我心中连跟葱也算不上。
“你……”
齐光说:“我什么?”
周穆清忽然冷笑道:“一年不见,你倒是变了不少。”
齐光笑道:“月有阴晴圆缺,人也自然会变。”她看向周穆清,说道:“我以前倒是不知你也会有如此气急败坏的时候。”
周穆清咬咬牙,说道:“罢了,你应该知道陛下不允许任何人的背叛。今夜前来参加的洗尘宴的人都是朝中青年才俊,陛下的目的是什么,想来你也知道。我……”
顿了顿,他道:“我们毕竟有过床笫之欢,你若愿意……”
周穆清的话还没有说完,齐光便笑出声来。
“原来阿弟是这个意思,我都生了个女娃,阿弟还想着给我挑选夫婿。只是阿清你知道我这人心大,你不妨替我去问问阿弟,挑选夫婿可以,我要两个。今天吟诗的那一位长得不错……”
周穆清没有想到齐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惊呆了。
好一会,他才咬牙切齿地道:“不可能。”
齐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为何不可能?大周历代以来收面首的公主也不是没有。再说了,我心中没有你,即便当真要在今夜的青年才俊中挑一个,我也不会挑你。阿清,一年已过,我不曾想到你还记挂着我,更没想到我齐光有如此大的魅力能让你念念不忘。”
她的语气是如此的轻描淡写。
这让周穆清觉得自己的心意被齐光狠狠地践踏了。
周穆清尝到了挫败感,以及一种被羞辱的感觉。他眼前的这个女人,从许多年以前便像是噩梦一般缠着他,他后来难得不再做噩梦了,却依旧难以忘怀。
他说:“齐光,你不再是大周的皇帝。”
想到她如今的处境,他逐渐冷静下来。
“不是你说一便没有人不敢说二,你与路离是不可能的。只要路离一回来,他的下场便只有一个。”
“是么?”
齐光忽然笑了声。
“阿清,我是个不能允许别人背叛的人,我们齐家都是这样的人。可你知道为何我偏偏原谅了璟衡?”她又笑了声,一字一句地道:“他与你不一样。”
提起路离时,她的眼神微微有所不同。
漆黑的瞳眸带着一丝足以堪比星辰的亮光,还有他一直所期盼的柔情。周穆清忽然觉得,他必须得做些什么,无论什么都好,他都要让她知道,如今的路离比不上他。
他只要稍微耍点手段,菀菀这辈子便别想再见到自己的亲爹。
.
食香楼。
听完禀报后,路离的神色瞬间变得阴沉。
他料到了齐轩不会伤害齐光和菀菀,却没有料到他会多管闲事。他还活得好好的,齐光这才刚回到宫里,一转眼她的阿弟就开始明目张胆且堂而皇之地给她找夫婿了,还全是目前朝堂中的青年才俊。
这一年来在陆府里他费劲心思才把齐光之前在宫中养出来的坏毛病给改了。
在明青的心中,路离一直是无所不能的,自家公子肯定会有万无一失的方法将夫人和小小姐从宫里救出来。他二十出头的时候便开始跟了路离,那时路离才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可却有深不见底的心思与城府,无论什么事情都能考虑周详,那时起他便认定了路离。
后来他听从了路离的吩咐,离开京城去了禾都。
他起初以为自己不再为公子所信宠,没想到那时的公子便已经想得如此长远,早已预料到了后来的事情。甚至后来用金蝉脱壳之计离开京城后,也不忘在宫中安插连皇帝也没有发现的内应。
看来那时的公子就已预料到了今日之事。
他问:“公子,您打算如何办?”
路离道:“取笔墨来。”
明青应声,随后呈上文房四宝。只见路离执笔挥墨,不到片刻的时间便写好了一封信笺。待笔墨一干,他装进信封,吩咐道:“让人暗中交给夫人。”
明青问:“公子是想与夫人里应外合?”
“不,我只是告诉她,我到了。”
明青微微一怔。
方才他看到信笺上密密麻麻的,可不止三个字。
路离仿佛看出了明青的疑惑,他含笑道:“这是夫妻间的情趣,你不懂。”
他用委婉的方式告诉齐光,他已经到了京城,顺带提醒下她,乱花渐欲迷人眼,花草再多,她也莫要多看。至于里应外合之事,无需他说,他们已有夫妻间的默契。
☆、第80章
齐光不由莞尔。
江德忠偷偷地瞟了眼,没看清信笺上写了什么,只知前不久有个宫人鬼鬼祟祟地摸来挽月宫,将信交给了他,说是他家主子给平月公主的。
江德忠问他们主子姓什么,那宫人说是姓路。
起初江德忠还想了老半天,宫里的妃嫔哪个是姓路的,后来与齐光一说,瞥见齐光眸中的柔色时,他一拍大腿,心中颇有懊恼之意。
姓路姓路,不就是路离么!
他一早就知道菀菀是路离的女儿,一算岁数,肯定就是之前秋季狩猎的时候怀上的,身为皇帝的贴身太监,他又岂会不知齐光哪天跟路离行房?只是他现在见到齐光,以为是迫于无奈才生下菀菀的,没想到齐光跟路离又好上了。
他踮起脚尖,瞅呀瞅呀瞅,瞟呀瞟呀瞟,终于看清了一句话——乱花渐欲迷人眼。
他愣了下,正想继续偷瞄时,冷不丁的迎上了齐光的目光。
江德忠讪讪一笑。
“殿……殿下……”
齐光收起信笺,掀开油灯的罩子,点燃了信笺的一角,须臾便已成灰。江德忠终于没有忍住,好奇地问:“殿下何时与他在一起了?”
齐光说道:“一年前。”顿了下,她又说道:“过去之事也无需再提。”
江德忠明白齐光的意思,遂点了点头。
此时,齐光又说道:“接下来阿弟恐怕会有些忙了……”
江德忠一听,怔了怔,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齐光轻描淡写地道:“大魏的人来京了。”
.
议事殿。
齐轩与一众朝臣正在上早朝。齐轩端坐在龙椅上,仔细地听着底下朝臣的启奏,一切与以往并无什么不一样。直到快下早朝时,齐轩的心腹忽然从议事殿后方匆匆走出,压低声音在齐轩耳边说了几句。
具体说了什么,周围的朝臣都听不到,只能见到齐轩的面色变了变。
之后,心腹离开。
片刻后,只听门边的内侍高唱——
“大魏使者到。”
约摸有七八人从殿外走进,皆穿着大魏特有的服饰,领头之人穿着墨蓝华服,上前数步后,跪拜道:“大魏顾山叩见大周皇帝,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陛下。”
齐轩打量着顾山,说:“顾使者远道而来,想必是为了你们六皇子一事。”
顾山说道:“陛下英明,二十年之约已到,在下此回前来便是接回六皇子殿下,还望陛下恩准。”
齐轩爽快地道:“既然二十年之约已到,寡人自不会毁约。”说罢,齐轩吩咐道:“周卿。”
周穆清出列。
齐轩说:“便由你带大魏使者前去皇子府。”
周穆清应声。
.
齐轩走进挽月宫。
他没有让宫人出声,而是独自一人无声走进。齐光站在画案前,手执羊毫,蘸墨一挥,不过寥寥数笔,一座巍峨高耸的青山已成,再添几笔,峰间小河,一叶扁舟,青衫人立于舟头,有风轻拂,似是将要乘风而去。
齐光落完最后一笔。
齐轩拍掌道:“于画功上,寡人远远不及阿姊。很久以前,宫中的张画师曾说过倘若阿姊能虔诚修行,不出十年必能达到大成之境。此话如今看来,果真不假,张画师看人的眼光是极准的。这幅随意之作,足以见证阿姊的画功与心境。”
齐光道:“哦?心境?”
齐轩微笑道:“阿姊在外游历一年,心胸变得宽广,与一年前的你有了不少变化。”
齐光淡淡地道:“心境倒谈不上,阿弟也说是随意之作,我这不过是兴致来了,信手作画罢了。”顿了下,她看向齐轩,说道:“不过人会变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今日的我必然不可能会是昨日的我。”
她提起羊毫,又在宣纸上添了一笔。
“阿弟可有觉得画中人的背影似曾相识?”
齐轩仔细打量,忽然笑了声,却也没有回答齐光的问题,反而说道:“那一日的洗尘宴上,来的皆是如今我朝的青年才俊,阿姊可有入得了眼的?”
齐光说:“回宫后,我夜里时常睡不着。每次一睡不着,我便起身作画。这些时日以来,画作已经堆满一个箱笼,每次都是信手乱画,也不知要画什么,可每次画出来后,画纸上都有一个青衫人。虽没有正脸,但没由来的,见到这一抹画中背影,心也安了。”
齐轩的眸色微变。
他又道:“司家的长子是今年的状元郎,年方二十八,相貌俊朗,放在人群中亦是鹤立鸡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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