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温暖一消失,路离的表情有几分僵硬,神色晦明晦暗的。
半晌,他才迈开步子跟在齐光身后,说了一声:“……好。”
两人无声地走了一小会,齐光忽然停下脚步。她扭过头,问:“昨天的那片竹林在哪里?”
路离神色微动,他三两步上前,扶住了齐光的胳膊,说道:“竹林里的雪还没扫清,我扶着你过去。”这一回齐光没有拒绝,路离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
走到竹林时,果真如路离所说那般,还有不少积雪。
齐光不由问道:“昨天打扫的小厮阿卢呢?怎么扫了一整天,还有这么多雪?”
路离唤来了明青。
明青叹道:“说来也不巧,阿卢这几天都好好的,可是昨晚却感染了风寒。我怕他传染给夫人了,便让他歇一日。待病好后再来当值。我刚刚已经吩咐了其他小厮和侍婢过来打扫了。”
路离道:“暂时不用过来了,夫人要赏竹,夜里再过来打扫吧。”
他握紧了齐光的手臂,笑吟吟地道:“我扶你进去林里看看,我让明青在林中深处设了一个小亭。等你以后想作画的时候,便可以直接将小亭当作你在宫中时的静室。”
齐光一听,倒是来了兴致。
路离给明青使了个眼色。
明青瞬间明了,无声地笑了笑,旋即转身离开竹林,不再打扰公子与夫人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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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小亭极为雅致,砖红的瓦,牙白的柱,匾额上还写有两字——静亭。齐光一看便知道是出自路离的笔下,与他相处了这么久,他的字迹她自然认得。
齐光弯眉一笑。
“远是碧空,近是翠竹,意境深深,连承乾宫中的静室也无法比及。”若说之前厢房里的摆设璟衡费了心思,如今这里的静亭则足以一瞥他的真心。
齐光叹道:“璟衡,你真的不必对我……”
“这么好”三字还未说出,便被路离打断。他说道:“甘之如饴。”
他没有多说什么,仅仅说了四个字。
他的语气是如此的坚定,如此的执着,仿佛无论她说些什么,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齐光又叹一声。
路 离含笑道:“别唉声叹气了,肚里的孩子听得到的。”微微一顿,路离不动声色地说道:“刘全和我说过,孩子在腹中时便已有意识,它可以听得到外面的人所说的 话。虽然听不懂,但是听得见。为了孩子着想,以后在孩子面前你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不然孩子听了会觉得自己的爹娘不和,兴许呆在腹中便不愿出来了……”
齐光面色一变。
“当真?”
路离认真地道:“前几日刘全告诉我的,等会他过来把脉的时候你可以问问他。”
齐光信以为真,说道:“看来以后是不能再说这些话了。”
“对,不能再说了。”
路离眸色微深,又有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掠过。
就在此时,不知从何处蹿出一抹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静亭。齐光被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看黑影的模样,腰间便有力道传来。
她只觉天旋地转。
待她反应过来后,人已经到了路离身后。
而路离正微微蹙着眉头。
齐光定睛一看,却是一只大黑狗死死地咬住了路离的小腿。那黑狗像是发了疯一样,死死地咬住就是不肯松口。
路离的声音有一丝沙哑。
“你先离开,我会对付它。”
齐光说道:“我也有自保之力。”话音一落,齐光折了一根翠竹,使劲地挥向黑狗的脖子。黑狗这会才松了口,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路离的小腿有鲜血沁出,染红了裤腿。
齐光说道:“你留在这里,我喊明青过来。”不料路离却抓住她的手,说道:“只是小伤,不碍事。地上有积雪,若是打滑了……”
齐光摇摇头,说道:“璟衡,我没有这么脆弱。先帝从小就没把我当姑娘养。现在你得听我的,你留在这里,我去喊人。”
路离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齐光横了他一眼。
“不许反驳!”
齐光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声。
打从不当皇帝后,被顶嘴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肚里的娃娃呀,以后得学你娘,说话就是要拿出气势来!
路离只好作罢。
不过他心底倒有一丝欢喜,他对齐光这样的模样委实无法抵抗,怎么看都觉得他的齐光与众不同,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姑娘。
他扶着石桌缓缓坐下。
地上的黑狗已经死了,方才的那一棍齐光直接击中了它的死穴,此时有白沫流了出来,渐渐的,流了一地。
路离不由皱了皱眉头,似是想到什么,他眸色顿时一深。
路离伸手捻了捻白沫,放到鼻下一闻。
他的脸色顿时一变。
他在宫里对医术药草颇有兴趣,也跟着刘全还有几位太医学了一阵子,对于现在黑狗吐出白沫的味道,他是再清楚不过。
黑狗显然是被下了药。
方才的事情不是偶然,而是……有预谋的。
☆、第59章
厅堂里,刘全正在给路离包扎伤口。
齐光在一旁坐着。
几个侍候的侍婢和小厮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公子和夫人刚搬进来的第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难逃其责。
齐光问:“伤口可严重?”
刘全回道:“幸好夫人出手及时,倘若再拖一会,怕是要咬一下一块肉了。如今只是皮外伤。这几日公子只要不外出,尽量少走动,约摸五六日便能痊愈。”
路离则是心有余悸。
方才若不是他及时拉过齐光,黑狗撞上的就是怀有身孕的齐光了!
路离神色微冷。
“此事必要严查。”
齐光说道:“我也觉得此事有蹊跷。”说着,她缓缓地打量了一旁的侍婢和小厮,问道:“黑狗是谁养的?”
其中一侍婢颤颤巍巍地说道:“夫……夫人,黑狗是前些时日奴婢捡回来的。奴婢看它受了伤,想着等它伤好后再放它离开,不曾想到竟……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路离道:“把她关进柴房,闭门思过半月。”
侍婢的脸色登时变白。
路离冷着脸,又说道:“你们都退下。”
待众人离去后,齐光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她支颐看着他,说:“引蛇出洞?还是声东击西?”
路离冷脸褪去,含笑道:“陛下聪慧。”
齐光淡淡地道:“我早已不是陛下,你和云臻一样唤我阿玥吧。”
听到云臻的名字,路离的右眼跳了跳,他无声地指了指她的肚子,说道:“寻常夫妻在家中应该是以夫君和娘子自称。”
齐光瞥他一眼,道:“或者孩子他娘,也可以直接喊阿娘。我之前在容华镇的客栈里就听到一对夫妻在他们的女娃前这么互称。”
阿娘等会带娃娃出去,阿娘把醋瓶子给我。
她当时一听,顿觉诧异。
宫中森严,各种称呼都有宫中的一套,更别说她的父亲和母亲两人不和,母亲还暗里地一直想着怎么拉下父亲,而父亲更是想着如何宠幸更多的美人儿。因此在齐光的记忆里,有关父亲与母亲之间的回忆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路离看看齐光。
齐光轻咳一声,喊道:“阿爹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路离一听,只觉有几分不自在。
“……阿娘。”
齐光笑道:“兴许肚里的娃娃听多了,出生不久后就懂得喊爹娘了。爹爹你说是吧?”
……不对劲。
从齐光口中喊出来的“爹爹”让路离感到浑身都不自在,他总会想起齐光的父亲,那个昏庸无道的暴君。他心中打了个颤,正想说些什么时,门外有人敲了敲门。
“公子,是我,明青。”
路离松了口气,说道:“进来。”
明青关上了门,对齐光点了点头,方与路离说道:“回禀公子,一切都如公子所料,黑狗果真被人喂了药散。还请公子降罪,这一次是我看守不周。”
路离说道:“看守不周尚能将功补过,给你七天的时间抓出元凶。”
“是,公子。”
明青离开后,齐光说:“你怀疑是宅邸里的人所为?”
路离道:“此事怕是预谋已久,我倒是不担心是宅邸中人所为,我反而是担心……”他顿了顿,看向齐光。齐光微怔,说道:“你是说宫中的人?”
路 离叹道:“还不确认,只不过你离开时齐轩与周穆清都不曾怀疑,但是就怕突然有一天他们想通了。其次还有……魏人。魏人要杀了云臻,肯定是大魏皇室的仇人, 或是因为皇宫中的明争暗斗,而云臻挡了路。上次在金山寨的时候有大魏的杀手参与,他们定然不会放过云臻。而上次他们抓了你当诱饵,这次难保不会,就担心这 一次的黑狗只是一次小试探。”
齐光倒是没有想得这么长远。
如今听路离一说,心中难免也有几分担忧。
路离说道:“你且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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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黑狗一事,路离更是担心齐光的安全,尤其是吃食方面的。不过路离之前在宫里见识过江德忠对皇帝的保护,也将宫中的那一套搬到了府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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