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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沉浮之萧后野史 (陈云深)



张鹭生见状,便望着赢烈的脸色,喝问道:“皇上问你话,你聋了?!为些什么事,竟在深宫大内这般奔走!”

那小太监这才回道:“回……回皇上的话,坤宁宫里的药吃完了,急等着用。奴才奉命去太医院抓药,因怕娘娘等的急了,这才走的匆忙。”

赢烈闻言,皱眉道:“怎么,是皇后病了,还是太子病了?”太监支支吾吾的回道:“是娘娘病了。”赢烈听了,虽略悬心,却也只道是为时气所感,寻常伤风,也不以为意,只随口问道:“皇后病的怎样?”

熟料,那小太监竟低了头,再不回话。赢烈见他神色慌张,面白眼赤,似有隐情,不禁疑心大起,当即喝问道:“朕问你话呢,你哑巴了?!皇后得了什么病,竟叫你慌成这幅模样!”那小太监这才打着颤说道:“因皇后娘娘有吩咐,奴才……奴才不敢说。”

赢烈闻听此言,登时怒不可遏,劈头就喝道:“糊涂的东西,这宫里究竟是朕说了算,还是皇后说了算?!如今是朕问你,你还不说么?!”张鹭生也从旁说道:“旁人倒罢了,现下是皇上问你,你快说了罢。”那小太监仍是迟迟疑疑不敢答言。赢烈见状,更觉大怒,向左右下令道:“将这东西送进掖庭局,着掖庭令拔了他的舌头!”

一众侍卫应了一声,便要上来捉人。那小太监这才急了,泣涕涟涟道:“皇上饶命,不是奴才不识礼,委实是娘娘有吩咐。娘娘得病也有十几日了,奴才只在殿外伺候,里头的事一概不知。只是听娘娘近身服侍的几个姐姐说起,娘娘病的十分沉重,近来更十分不好。只是娘娘下了严旨,不得向外乱传,奴才故此不敢说。”

众人听得这个消息,皆讶异非常。原来自萧清婉病下,坤宁宫上下将此事瞒得一丝风也不透,除却宸贵妃等几个与萧清婉素来相投的宫嫔,阖宫竟再无一人知晓皇后病重。此时听来,所有人不禁一怔。

然而虽是皇后身份尊贵,与皇帝不合却也是有目共睹。当下,众人皆不敢做声,只是望着赢烈。

赢烈却更无二话,立时便吩咐往坤宁宫去。张鹭生连忙传了步辇上来伺候,御驾一转,便往来路而去。

一行众人行至坤宁门上,守门的宫人望见,呆呆怔怔,竟至忘了行礼。待御驾到了跟前,方才回神,连忙下拜。

赢烈也不及去斥责降罪,直进至院里,方才下辇,快步往后殿行去。

待走进后院,只见廊下安放着小炉,上头炖着药锅,宫人们进进出出忙碌非常。见到皇帝到来,这一班人也如前院的宫人一般呆若木鸡,半晌才各自醒悟,齐齐拜下。

赢烈迈步进殿,入内只觉药香满室,青莺明月两个近侍正守在内室门前。见皇帝驾到,二婢过来拜见。赢烈大手一挥,低声喝问:“皇后如何了?!”那二人面面相觑,缄口不言。赢烈更加恼怒,撇开两人,就要往里进。

其时宸贵妃正在里头照料,听见动静,先一步出来了。与皇帝行礼过,便立在一边,只拿绢子抹泪,一言不语。

赢烈焦躁不已,问道:“究竟是怎样,皇后病了,为何瞒着不叫朕知道?”宸贵妃转开头,哽咽道:“娘娘特特吩咐了,不叫打搅皇上的清净,哪里还有人敢去说?”她将清净两字咬得极重,赢烈听着只觉刺耳,欲待驳斥,看她双眼红肿,花容惨淡,却也不忍再说,只是亲手打起帘子,走进内室。

这内室地上放着三个火盆,又燃了热炕,入内只觉一股热浪迎面而来,那药气也越发重了。为着避风,窗上都用皮子蒙的严严实实,烛台上也只点了两支蜡烛,室内一片昏暗。靠西墙的大床上纱帐半垂,赢烈走上前去,掀起帐子,却见萧清婉睡在被内,双眸紧闭,香腮瘦损,面白唇焦,一把乌丝散在枕上,倒将下头的枕套衬得越发殷红如血。原本一个鲜艳活泼的人,竟是给磨损成了一架美人灯。

赢烈满心懊悔,又觉心痛,低低的呼了一声“婉儿”。萧清婉已是病的昏沉,神志不清,哪里听得见,只是无声无息。赢烈眼看她竟大有弥留之态,惊怒气恨,如潮般涌来,溢满胸腔。

当下,他放了帐子,重又走到外间,一面吩咐张鹭生传王旭昌来问话,一面就叫御前的侍卫将坤宁宫一众宫人拿了,尽数押在廊下雪地里跪着,立时就下旨道:“将这一宫人,尽数拉到慎刑司杖毙!”

这旨意落地,坤宁宫登时凄凄惨惨,一众宫人失魂落魄,哀嚎震天,哭声动地。正在乱时,只听宸贵妃在旁冷笑道:“弄到如今这样,皇上也该问问自己,何苦只顾拿宫人来杀性子,发脾气!”

第二百六十五章

赢烈听见这一声嘲讽,气更不打一处来,就望着宸贵妃厉声喝问道:“论起来,皇后是你亲生妹妹,平日你们的情谊最好。你又是宫中的老人,位份又高,宫里的规矩再熟稔不过。如何出了这样的事,竟不来告与朕一声?一个个都瞒着朕,莫不是定要等皇后没了,才叫朕知道不成?!”

眼见龙颜震怒,宸贵妃却不见惊惶,只冷笑道:“莫说娘娘有吩咐,即便臣妾去御前说了。皇上指不定又疑心娘娘是使了什么苦肉计、连环计,要哄骗了皇上过去!及至见了面,又能怎样?皇上是会医病,还是会用药?何苦来呢!皇上且去算算,打从娘娘进了宫,皇上疑心了她几次了?哪一次不是闹得鸡犬不宁,沸反盈天!前头为着一场荒唐事,叫她在桌子角上磕了一下,幸而没碰出什么毛病来。事后,皇上也后悔的跟什么似的,只说再不疑了。也是臣妾这妹妹心肠软,好说话,又年轻,搁不住皇上哄上几句,就撂开手了,还如以往一般尽心服侍。”

“这还没好上几日,又闹腾出林家的事来!林氏谋害娘娘肚里的胎儿,皇上不说重责。他们自家作孽谋反,皇上反倒疑心是臣妾等下蛆,真真叫人没处说理去!论起来,臣妾这妹妹也不该进宫。当初是皇上一眼瞧上了,硬把人给抬进来的。好容易人到跟前了,皇上顺了心意,受用的够了,就糟蹋起人来了!娘娘进宫这些年,为皇上生儿长女,平定后宫,料理宫闱,那些个嫔妃,有哪个是好相与的?娘娘又要维持宫纪,又要瞧着皇上脸色,生恐得罪了哪个新欢,叫皇上心烦,何等的辛苦!弄到头来,皇上不说谢,反倒派了她一身的不是!臣妾真不知,皇上那心究竟是怎么长的?!”说至伤心之处,眼圈又早红了,只是抹泪不住。

赢烈原本满腹怒气,只要寻处宣泄,迁怒于人,偏被宸贵妃这一席话说的体无完肤,哑口无言,一腔盛怒化为乌有,只是垂首默默。

却听宸贵妃又道:“就是今日这事在,这些宫人们又有何错?不过只是听命行事罢了。自打娘娘进宫,略有些什么风吹草动,皇上必定拿他们出气。前头那件事,坤宁宫的宫人受了多少牵累,到头来也只是一场荒唐。死的不消说了,活着的也遭了不少的罪,穆宫女的腿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跛了,到如今走路还不便当,皇上连一句抚恤也没有的,他们才是真正可怜!就拿今儿的事来说,娘娘病了,他们无不尽心服侍的,是皇上自个儿不闻不问。得知道了,觉得羞愧不过,又想拿他们来遮羞,这算什么!臣妾如今也不管了,凭皇上闹去。看皇上把他们都打杀了,调拨来的新人知道怎样服侍!”说毕,竟再不理会赢烈,转身又进去了。

赢烈在廊上立着,只是一字不发。底下的宫人跪在地下,各个屏息凝神,声嗽不闻。半晌,赢烈才开口道:“罢了,既是宸贵妃替你们求情,这一笔暂且先记下。倘或日后你们不知改进,那便不饶了,都起来去办差罢。”

众人皆知皇帝这是拿话遮掩,却也无人敢理论,只是依言起来,各干各的去了,一场灾祸就此消弭。

说话间,王旭昌已然到了,听闻里面皇帝正在发落宫人,不敢进去。好容易事毕,张鹭生连忙通传,赢烈恐在堂上问话扰了萧清婉,只叫人在廊上放了把椅子,又在底下搁了炭盆脚炉,命将王旭昌传了进来。

王旭昌入内,在阶下跪了。赢烈先不放他起来,只问道:“皇后究竟得了什么病,如何就到了这个地步?”

王旭昌回道:“娘娘这是风寒侵体,乃成伤风之症。此病若是旁人得了倒也罢了,然而娘娘生公主的时节,月子中失了调养,玉体受损,一直不曾大好。臣恐伤及娘娘,不敢滥施猛药,故而病就好的慢了。兼且近来时气反复,冷热无常,更于病人不利,娘娘又拖了许久才传了臣前来诊治。这治病最怕延误时机,臣来时已然错过了最佳的时候,娘娘的病这才久治不愈。”

赢烈怒道:“宫里的成规,每逢初一十五,必要请脉。如何会弄出这等事来?!想必是你玩忽职守,惫赖渎职!你平日里受皇后恩惠不浅,就是这般答报的么?!”

王旭昌慌忙回道:“皇上有所不知,娘娘自来有些讳疾忌医的性子,不到得病断不叫臣来打搅。臣也不敢擅自前来聒噪,得臣知道时,已然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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