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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沉浮之萧后野史 (陈云深)


听他提起赢绵,萧清婉倒想起一事,又见皇帝眼下面色还好,便说道:“皇上,二皇子生母当年是为赵氏陷害枉死,如今已真相大白。此次擒拿反贼,二皇子又立功颇伟,是不是当为其母恢复名分,归葬妃陵?”赢烈点头道:“你说的很是。”说着,念及当年与梅氏相处的情景,又颇为动容,便说道:“梅儿受了这些年的冤枉,在地下想必也十分委屈。如今既然水落石出,那便追她为温嘉贵妃,择一黄道吉日,起棺归葬妃陵罢。”顿了顿,又道:“往日里倒没瞧出,这老二还真有些本事,只是略毛糙了些。”萧清婉笑道:“年少气盛,血气方刚,也不算什么大毛病。历练两年,便好了。”

两人正在屋内说话,外头钟韶英却又进来禀告道:“皇上,赵氏撒泼大闹,不肯就死,定要再见皇上一面。”赢烈十分不耐,当即说道:“她不肯死,你们把毒酒灌进去就完了。这样的小事,还要来烦朕?!”钟韶英吞吞吐吐道:“赵氏定要见皇上,说了许多不能听的话,言语之间还颇为辱及娘娘。”赢烈登时脸便沉了下来,萧清婉忙笑道:“皇上既然赏了她自裁,不如就去瞧瞧?看她还有何话好说,也好让她死的心服口服。”赢烈不想违她意愿,便就吩咐起驾去了。

龙驾自出坤宁宫,便径向永巷而去。才踏入永巷地面,那往来行走的宫人跪在两旁,每人面上均有些诧异的神色。这地方,从来只有失势遭罪的宫嫔进来,却哪里得见皇帝亲自降临?

行至暴室,赢烈下辇,在门前伺候的太监慌不迭的开了门。

赢烈走进室内,此处是多年关押犯错嫔妃的所在,室内一片昏暗,地上堆着些杂物,凌乱不堪。赵红药似是料知皇帝会来,正端坐在室内正中的一把破椅子上,身上早没了往日金碧辉煌的各样首饰,却仍然打理的十分整洁,连头上的发髻也梳的光光的。

赵红药见他进来,望他一笑,也不起身,只说道:“我知道你必定来的,好歹咱们也是多年的情分了。如今我要死,你总该来送我一程。”赢烈却说道:“朕只是来瞧瞧,你犯下那等重罪,到底还有何不甘,不肯就死。”赵红药笑容凄楚,说道:“重罪?我做的一切都是你逼迫的,是你新娶的那个贱|人逼得!那贱|人怀的是你的孩子,难道纬儿就不是你的儿子?!你为何只心心念念的想立她的儿子做太子?她肚子里那点尿泡种子才多大?纬儿在你跟前长了这么大,你有正眼瞧过么?!自打那贱|人进了宫,你眼里就再没我们母子俩了,我心里有多苦,你知道么?!”

赢烈大怒,当面喝道:“该立何人为储,朕心中自有决断。事关江山社稷,容得了你一个贱|妇指摘?且不说你身份卑微,所生皇子如何能继承大统。你看看纬儿那样子,哪里能做一国之君?!他能有今日,不是你往日溺爱之祸?!你为夺嫡争储,竟意图致朕于死地。你满心不过是你自己的荣华,哪里有想过朕?!如今竟还有脸面来控诉,是朕与皇后将你迫到如此地步!倘或你能安分守己,又如何会落到今日的下场?!”

赵红药冷笑道:“安分守己?我若安分守己,就只会是个太子府里蹲在角落里抱着孩子流泪的侍妾了!你想想当年,你那府里有多少内宠?!你在我身上才花了多少心思?!皇帝陛下,你要我如何安分守己啊!”赢烈冷声道:“这般,你便残害旁人,毒杀朕的孩子?”赵红药仰起脸来,狞笑道:“不错,当年自你宠了我之后,我就打定了主意,就算踩着别人的尸体,我也要往上爬。谁挡了我的路,谁就得死。但凡不是我生的,就只好怪他自己命不好——谁让他不投在我肚子里呢?老二的母亲死后,老二已形同不在,我这才容他活着。老三的母亲是个愚拙的蠢物,老三也没什么作为,我这才留他一命。只可恨那贱|人命好,又防守严密,我无从下手。否则,我真想剖开她的肚子,把那胎儿挖出来!看他还如何同我儿子争夺储君之位!”

赢烈见她言辞激烈,神色狂乱,只摇头道:“真是丧心病狂!朕,真不该来这一遭。”说毕,便向刑房的太监道:“打发娘娘上路罢。”赵红药却厉声喝道:“不必你们动手!我就要死,也绝不死在你们这些下作奴才手里!”赢烈转过脸来,说道:“他们是下作奴才,你是什么?你忘了你的出身?”赵红药朝他笑着,说道:“原来皇上心里,我永远都是那个卑贱的侍女。你对那贱|人宠爱有加,也不过是冲着她的出身家世罢了。你们,也不过如此!”赢烈淡淡道:“朕与她之间,有你置喙的余地?皇后贵为一国之母,焉容你这泼贱无休止的辱骂?!”赵红药笑道:“我就是要骂,横竖我是要死了。皇上,如今你又能奈我何啊?!”说毕,又连骂了十数声贱|人,眼看皇帝下令命太监上来,她便自头上取下钗子,捅进自己的喉咙。登时只见乱红遍地,她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一双眼睛仍旧死死的盯着赢烈。

赢烈看着她尸横就地,只长叹了一声,迈步出门。

同年八月,庶人赢煕因为时气所感,风湿发作,暴病身亡。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这两人over了。

赵红药,活的疯狂,死的也疯狂……

第一百六十章

待荣亲王谋逆一事尘埃落定,已是七月中旬的时候了。除却京城菜市口竖起的杆子上,挂着的盛装二十八颗人头的竹笼,此案竟再无半点痕迹。只是京城官媒教坊里,忽然来了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她们言行举止都颇为不俗,也各自都会些琴棋书画,京中那起贪恋风月、自诩风流的墨客骚人,都闻名而至。一时之间,这些秦楼楚馆,竟有些应接不暇、人满为患的光景。

宫中,自打谨妃伏诛,往日里那起为她所欺压的嫔妃,均大感心胸畅快,皆出来说笑走动。又见如今宫中为皇后与皇宸妃独大,也都来趋奉。就是那些往昔与谨妃有些相交的,先自惴惴不安,坐卧不宁,闭门不出。但过了一段时日看皇后并未与她们为难,也都慢慢出来走动,先是硬着头皮来与皇后请安,落后见并没什么,也都各自放下了心。

而那起新遴选的秀女,入宫已两月有余,因着皇帝正忙着处置逆反、并东海兵乱一事,一时半刻也顾不上她们。就有些性子急躁的秀女,眼看皇帝回宫,敕封侍寝等事宜仍是毫无消息,便有些按捺不住了。

这日,正是暑热天气,萧清婉因怀了身孕,分外畏热,于是吩咐了门上宫人不见外客,在后院老槐树底下放了张湘妃塌。她自家散了头发,穿着一件天青色纱罗对襟衫,下头穿着白绫绸裤,罩了一条白挑线纱绉裙子,躺在榻上,让宫人在旁摇扇纳凉。如今宫中谨妃被诛,朝中荣王一党也都烟消云散,皇长子废做庶人,再不会有什么作为,前朝后宫为之一清。虽则宫中事端总是无穷无尽,但眼下总会清净上一段时日。她心中十分安宁,看着头顶微微颤动的槐树叶子,不由星眸半眯,困意来袭。

正在半睡半醒间,只听得一阵裙子拖地之声,绛紫快步走了进来。那正在一旁为皇后摇扇的春雨,见她进来,连忙摇手示意她噤声。绛紫见皇后似是睡了,便压低了声音,才问了句:“娘娘睡着?”萧清婉便懒懒的问道:“什么事?”绛紫见问,赶忙上前,凑在榻旁,小声说道:“若不是,奴婢不该来打搅娘娘,只是御花园里出事了。”萧清婉闻言,睁了眼睛,说道:“怎么回事?”绛紫说道:“今儿皇上下了早朝,说到御花园走走,才过了万春亭,就听到有歌声传来。那人唱的声儿极大,跟随的人都听见了。皇上就叫人去把那人找来,待人到了跟前,皇上见面目颇生,就问她是何人。谁知,她竟是一位新选入宫的秀女。还没位份呢,就敢跑到皇上跟前讨宠,也真是稀奇的紧。”

萧清婉淡淡一笑,眸中流光一闪,轻轻说道:“这是仿了前头钱宝林的成例,也算不得什么稀奇。”随即便含笑问绛紫道:“可是皇上瞧她才色双全,要封她做个什么?”绛紫却摇头笑道:“这回娘娘可猜错了。那秀女命不好,偏赶上皇上心情不佳,当面便斥责了她不守妇道,不安于室。又说她是专一打听了,埋伏在这里等着,可见心思诡诈阴鸷。皇上把这秀女斥骂了一顿,方才拂袖去了。那秀女只是个十来岁的姑娘家,哪里受得了这个,哭哭啼啼的,好容易才被跟着她的宫人送回延禧宫去。”

此事倒是颇出萧清婉意料之外,她先是扬了扬眉头,继而点头笑道:“是了,近来前朝事多,又是荣亲王谋逆,又是东海退敌不顺,皇上心里烦躁也是有的。偏有人不长眼,这时候撞了上去。她效仿钱氏,却又没钱氏那样的好命,可见东施效颦,只是徒闹笑话。”随即问道:“皇上没说怎么处置么?”绛紫摇头道:“皇上生气的很,说这样的人怎么配留在宫中,却倒并未下什么旨意。掖庭局也就不好擅专,只是打发人来问娘娘的意思。”萧清婉略一思索,又问道:“那秀女是谁家的姑娘?”绛紫赶忙道:“她姓章,叫章媛,好似是忠武将军的小姐。”萧清婉秀眉微蹙,说道:“又是她!前番在御花园里闹事,今次又生出这样的祸端。也罢,既然连皇上都说,她不配留在宫中,那便送她出宫罢。知会掖庭局一声,叫把她在册子上除了名。到晚夕,本宫还跟皇上说。”说毕,她略停了停,又叹道:“也是本宫近来怠惰了,这些事儿也还该管起来,姐姐一人终究忙不开。又有些事,她也做不得主。”便向绛紫道:“打发人对掖庭令说,叫把这些秀女入宫以来的日常行止记档全都送来,本宫看过做个决断。”绛紫应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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