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一树红尘妖天下 (安厝燕子)

说罢，她便飞身而下，往她的军营中而去。
莫寻这才知道李玉湄的最终目的不是在于灭了冰雪国，而是在于看着她怎么将萧逸然给杀了，在她离开萧逸然之时，他曾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忘记她，那么现在是否依旧如此。
看着他披头散发，满头青丝因为无法承受魔性所有全部变白，这个时候的他可还会记得她。
她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天下臣民在此时对她俯首称臣。
“夫人，王已成魔，请举起手中的伏魔剑，斩杀魔头，救万千子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底下的人跪地朝拜，声音此起彼伏，犹如惊涛骇浪，袭向莫寻。
她冷眼观天下苍生，露出轻蔑的笑，回头看向此刻正在人群中尽情屠杀的男子，那是她的夫君，此生唯一的夫君，于是她冷然道：“你们这是要我杀死自己的夫君么！”声音不高，却被风吹了很远。
“夫人，他已不是我们的王，他已成魔！”底下的人又是一阵骚动，脸上的恐慌与莫寻面上的淡然形成鲜明的对比。
终于，她手中化出的伏魔剑，宽宽的剑刃散发出纯净幽蓝的光芒，她就这样将伏魔剑示于众人面前。
“夫人英明！”又是一片朝拜。
在远处的李玉湄看到这一幕，也是凉凉地笑了起来。
而莫寻却是冷然一笑，挥手，掌心聚力，伏魔剑便在她手中灰飞烟灭，引来众人错愕的眼神……
却听她道：“他是我的夫君，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说完，纵身跃下高楼，在众人一片惊讶声中，稳步走向自己的夫君。
李玉湄一惊，她不是要杀萧逸然，于是怒喝一声：“攻进去！”既然她不杀萧逸然，那么她就要将他们两个都杀了，瞬间，城门被攻破，万千将士涌了进来。
而莫寻，她胜雪的发丝随风起舞，绝美的身姿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缓缓移动，她、比世间精灵多一分超然，比九天仙子多一分灵气。
同样、他的银色发丝在鲜红的血液中显得格外的醒目，恍然中看见她走来……
他的瞳孔不自觉地收缩，眸中的猩红逐渐退去。
她说：“杀自己人，不要这么拚命，大军已经破城而入了！”她说得淡然，笑得明净。
他就这样在众人的刀光剑影中看着她的面庞，轻轻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留下来，不走！”
“当所有人都以为你向左时，我知道你、其实一直向右……”她轻轻投入他的怀抱，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衫……
其实，只要情在，他就一定还会记得她……
她对他，就是这么相信。
于是喃喃：你若成魔，我愿背叛全世界，将你守护……
萧逸然在她的面前笑了，但是眸中的魔性却在这一笑过后又蔓延了上来，只是莫寻现在已经毁了伏魔剑，再也不能杀了他，而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他，既然如此，那么已经证明她已经做好了同他一起面对的心理准备，或者……她只是等着和他一起受世人唾弃，就像她刚才跟他说的一样，他是她的夫君，现在是，以前是，以后也会是。
而此刻的萧逸然却只听命与李玉湄，即使李玉湄的将士都涌了进来，萧逸然仍然没有醒转。虽然他拚命地将莫寻护在身后，但是他还是无法认清楚眼前的人到底谁才是敌人。
李玉湄便站在万千人之中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她就要看着萧逸然和莫寻死无葬身之地，就像她很久以前被困在格影门之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样子，她醒来的时候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她被东方海言打进了格影门，原因呢？没有原因，而她就只是认定始作俑者必定是莫寻。
如果没有莫寻，东方海言怎么会不爱她，如果没有莫寻，她怎么可能会被打进格影门，过那生不如死的生活，甚至……还差点死去。
当她在格影门里看见虚幻的东方海言时，差点就跟他走了，若是那时她跟他走了，那么……她便不会存活下来，当然也不能像现在这般报仇。
随着时间的流逝，萧逸然杀的人越来越多，鲜红的血染红了他的白色长袍，但是他仍然将莫寻很好地护在身后，不准任何人的靠近，也许这一刻他都已经忘记了莫寻是谁，但是他就是铁了心地要保护她。
而在他身后的莫寻看着他杀着自己的将士，心里虽有不忍，但是却不能如何，她想要阻止他，但是现在她的能力根本无法阻止他，更何况他现在将她护在身后，让她一点施展手脚的空间都没有。
雪花落下来，飘落在那些死去的人的身上，顿时哭声震天，莫寻开始难过，是不是她守护了自己的幸福便将别人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如果他是清醒的，那么他一定不会赞成她这么做吧！
【卷三：一树红尘，妖娆天下】第104章：痛失爱人
是她自私了，她对他的爱……自私了。
这便是梨幻姒说的人性的自私，莫寻在一片血光中思考着人性，如果用冰雪国的子民来换取她自己的幸福，她……真的会幸福么，这样的她和此时在这里行恶的李玉湄又有什么区别。
她望着站在万千人中间的李玉湄，长风缭乱了她的长发，她是笑着的，但是她的笑容很空洞，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人怎么能够真的快乐，即使永生，即使不被人欺负，那又如何。
莫寻突然醒悟，她真的是自私了。
想罢，便摆脱萧逸然的保护，飞身向前挡住他将要对一个将士挥下去的剑。
萧逸然的剑在她脖子边缘停了下来，而此时……身后的将士却是一剑划在萧逸然的背上，之见他疼痛地皱起眉头……
他的眼眶又开始发红，莫寻及时地紧紧抱住他，用尽全身力气地抱住他：“萧逸然，萧逸然，萧逸然！”她大声地呼唤着，似乎只要这样呼唤，他便能醒过来：“萧逸然，我是莫寻，你的夫人，莫寻，你说无论什么样的情况下，你都会记得我的！”
她松开他，看进他猩红的瞳孔里：“但是萧逸然，我准许你现在忘记我，但是你一定要想起你的子民，他们现在就在你的身边，他们是你手下的将士，你不能杀了他们，你明白吗？”她摇晃着他的肩膀，眼泪却落下来，溅落在残雪里，一片湿润。
萧逸然的眸光逐渐清明起来，嗫嚅着嘴唇：“寻儿，你哭了！”憨憨的样子，竟然还记得伸手去擦她的眼泪。
“嗯嗯，我哭了！”她拚命地点头，眼泪却掉得更凶了：“萧逸然，我爱你，所以我不想你难过，所以你不能杀了你的子民，你答应我好不好！”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拚命地乞求着。
她没有后悔毁了伏魔剑，她只是难过看着他变成眼前这个样子，他是她爱的男子，但是面对这样的她，她却觉得无力。
哨响，一股黑风从萧逸然的身体里穿刺而出，莫寻一惊，紧紧地抱住缓慢滑下去的萧逸然的身体，她知道，知道那股黑风以强劲的力道穿刺了他的身体，可以说是破开他的身体然后……钻了出来。
萧逸然的全身开始渗出血来，他的身上再也没有一丝干净的地方，全身都是血，莫寻紧紧地抱住他，因为太过紧张，所以就连眼泪也生生地止住了。
所有刀剑相撞的声音都停了下来，莫寻只听见萧逸然轻轻的呼吸声，还有……雪花飘落地上的声音。
她轻声呼唤：“萧逸然，萧逸然！”轻轻的，就像是害怕声音太大了会惊吓到他。
他的白发散落下来，落在风雪里，有种破碎了的感觉，莫寻只知道紧紧地抱住他，眼泪并没有落下来，其实李玉湄已经准备得相当充分，她注定是要萧逸然死的，如果不是萧逸然死，那便是莫寻死，她注定是要他们两个阴阳相隔的。
萧逸然看着眼前的女子，即使在这样的时刻，她还是很美很美，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着她如此伤心的样子，他的心便仿佛破碎了一地。
他伸出满是血迹的手触摸着她的面颊：“寻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急切地想要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寻的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既然他什么都不知道，那就什么都不要让他知道：“月澈国的大军来犯，你为了保护冰雪国，所以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你放心，我会将你救活的！”莫寻的眼泪掉落在他沾满血迹的衣衫上，将他身上的血晕了开来。
“是这样吗？”萧逸然抬起眼眸扫视了周围一圈，却是只见到围在他身边的将士们，除此之外，什么也见不到了：“那我有没有保护好他们！”他带着孩子般期许的目光看着莫寻。
“嗯，有，你有！”莫寻颤颤地说道。
“这样就好！”萧逸然笑了，他体内的五脏六腑已经碎了，还有全身的肌肤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体内迸发出来，震碎他所有的一切。
“我想……我们会有下一世，我在那里等你，你一定要来，好不好！”他抚摸着她的脸，却见自己手中的血迹将她的脸染成了大花猫。
“萧逸然，我不想要等待下一世，下一世很长很长，我害怕自己等不到，所以你不能离开我，你若不活着以江山作为聘礼娶我，我以后会将你忘记了，我说到就一定会做到的！”莫寻的眼泪落得更凶了，她的心……在此刻碎了一地。
“无论你来不来，我都在那里等你！”他自己的身体他能感受得到：“对不起，我……不能在你身边……好好生活……”说完，他的手终于从她的手心滑落了下去，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此时……不止是身体，就连他的脸也开始破碎开来，映衬出一片模糊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