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工坊也是一样,除了机械方面她脑子里有硬知识,其他方面她都是抛给他们一个研究方向,然后让这些匠师们自己琢磨,然而五年过去了,她脑子里那些皮毛知识用的也差不多了,若非遇到某种情境,她实在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了。
她这次来是想看看她让人打造的袖箭。
铸造坊里,每一位铸造师都有自己的铸造棚子,这是为了给这些铸造师一个相对私人的空间,好让他们研究自己擅长的东西。
吕姣来到一个棚子前,里面一个独眼师傅正在锻造一个小东西,这正是吕姣要的——袖中箭。
“夫人,今日还拿不着。”独眼道。
“何时能拿到?”吕姣问。
“您自己看。”独眼把烧红的弹簧往冰水里一扔,便听“嗞啦”一声,水面上就冒起了一阵烟气,他把弹簧捏起来,不见他怎么用力,只闻“咔嚓”一声,弹簧就断了。
独眼摇摇头,“还是不行。”
吕姣沉吟片刻,“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独眼道:“大概知道,夫人请让我再尝试几次。”
“好。”
这袖箭,一来她是专为公子重设计的,知道公子重的剑术不弱,但暗箭难防,有了这袖箭以防万一;二也是为了自己,身在春秋,战乱频发,她又是个没有什么自保能力的,这袖箭就正好能在危急时刻救她性命。
不知为何,这几日心里总是惶惶不安的,昨夜又做了同样的噩梦,宫殿崩塌,她被砸死在里面,死了好多的人,满眼都是血。
“鲁驷大人,您快来看,我们在山上找到一根香木。”
木石工坊门口,几个男奴将一根又重又长的木头放了下来。
“我们也去看看。”正从织坊里走出来的吕姣道。
“夫人。”有人眼尖看到了吕姣,慌忙呼喊下跪。
“都起来吧,我来看看你们找到了什么好木材。我那里正缺一扇屏风,若这木头真有香味,就给我做了屏风吧。”
鲁驷匆匆跑来,一见吕姣先一行礼,而后笑道:“若真如这些猴儿们说的那般,这木头真带着香味,那也只夫人您配使用了。”
“鲁驷啊,你这嘴越发的甜了。”静女打趣道。
“哪儿啊,奴说的可是实话。”
“别贫了你。”众人散开,吕姣上前,未曾低身便嗅到了一股佛寺才有的那般令人心安定的禅香味,心头一开,道:“莫不是沉香?”
“夫人识得此木?”鲁驷奇道。
“我也不大确定,不过这香味的确是好。你们是在何处发现的,再去找找,说不得还有。”
鲁驷忙冷脸喝道:“还不快去找。”转过脸对着吕姣,又是一副谄媚模样。
男奴们应喏,撒开腿就往外跑,好似生怕那些木头跑了似的。
瞧着裹了一层泥浆的木头,不过一会儿吕姣便失了趣味,用帕子擦擦手道:“罢了,做好之后给我送来,我府里还有事,走了。”
“恭送夫人。”
彼时,蒲城和柏城交界处正在发生一起械斗,起先只是洛南村和洛北村两个村族之间的争斗,后来,不知怎的,竟然出动了柏城军队,如此一来,原本占尽优势的洛南村便落败了,待公子重接到消息率军赶来时便只见:
身穿藤甲,手持兵器的军士正对洛南村人赶尽杀绝,那砍瓜切菜一般的咄咄气势,顿时看的公子重两眼冒火,原本他还想先礼后兵的,此番也不必要了。
一声“杀啊——”,蒲城军队就加入了争斗中。
如此一来,这已不是简单的两族械斗那么简单,而是两城战争,是两个小国之间的战争!
“大子,不好了,公子重来了!”一个歪了军帽的军士前来禀报。
“噗——”正在饮酒的年轻公子一口喷了出来,喷了军士满脸,随之一脚踹了过去,“来的那么快?!蠢货,怎不早早来报。”
“快,快给我打!以报前次之仇!”
原来这已不是蒲城与柏城之间第一次争斗了,随着蒲城繁荣起来,柏城周边的野人跑来蒲城定居,柏城荒地越来越多,税收越来越少,柏城之主已对蒲城之主恨之愈深。
而柏城之主,正是士妫,现在正被士妫嫡长子管理着,两边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然而这五年来,每一次柏城挑起的战争却没有一个打赢过,每一次都被公子重虐的惨不忍睹。
这位名叫士荣的大子也是个锲而不舍的人物,被虐的越狠,他反弹的越厉害,这不,自从知道柏城的洛北村能辖制得了蒲城的洛南村,他们就在上游,也就是洛北村筑了水坝,每年这个时候都非要堵住河流,不让洛南村的村民灌溉土地,两族两城之间的械斗就是这么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野人:居住在乡村等处的为野人。
国人:住在城里的人。
庶人:社会平民。
第48章 喜欲狂
这些年来,积怨已成积恨,两村的村民看到对方都恨不得绞杀了事。
这一次的械斗,由洛北村挑起,洛南村是吃了大亏的,当洛南村看见封主率领了军队加入了争斗之中时,村中侥幸没死的壮丁们抹去脸上的血水和眼泪,抄起各色金属农具再度加入了进去,混战纠缠成了一团乱麻。
洛北村此番是有备而来,军士都披甲执矛,且人数众多,打起来也是下了死力气,双方都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杀,给我把那公子重砍了,砍他,快给我砍他!”士荣此人平素最喜吃着小酒,和美人纠缠,他那身子早已被酒色掏空了,此番领军来找茬,他就只会站在高地上乱指挥。
“去!”一箭穿心,公子重猛的把串在剑身上的藤甲军士推摔了出去,远远的把那个狂笑叫嚣的小人一望,冷哼一声,张手道:“拿弓弩来。”
这小小战场,还劳动不了卫苍动手,他正闲闲坐在戎车上吃酒,闻言,左右一看,将弩箭从车栏上解下就扔了过去,公子重稳稳的接住。
瞄准,射击,“噗呲”,那是箭矢扎入肉盾的声响。
“我中箭了?”士荣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环顾四周,他身畔的小喽啰们也懵了,不往前去救助,反而连连后退。
士荣这才反应过来,疼的嗷嗷直叫。
这边公子重哈哈大笑,对准士荣的另一条胳膊又射一箭。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士荣一伤,柏城军队就乱了套,蒲城军趁机猛扑上来,如死神一般收割人头。
败,就在那么一个契机上,就那么的忽然摧枯拉朽了。
这一次,公子重打算给士妫一个教训。
“来人,把他给我抓回府里去,这一次,士妫不亲自来领他的儿子,我就不放人。”
魏犨从战车上跳下来,欢喜着去逮人。他勇武有余,谋算不足,最合适为主上做这种事了。
“救命,爹啊,救命。”被魏犨提着腿一路从高坡上拽下来,脑袋几次撞在石块上,皮肤被草枝枯木划的紫青肿烂,士荣自觉此番必死无疑,没出息的悲号呼救,全不顾自己贵族的身份和尊荣。
公子重唾他一回,鸣金收兵,翻身上马。
马镫、马鞍、马蹄铁,蒲城骏马的特色配备,自从公子重打头骑马之后,在蒲城没人会觉得骑马是一件丢人的事儿了,自从骑装无声无息流传开来,男女贵族骑马反倒成了一种风尚。
又是一场胜仗,军士们却不见得多激动,因为这种小规模的战役,对他们黑骑卫来说,只能算是小菜一碟。
多年辛苦训练,他们黑骑卫难道只能用来上这种战场?
不甘心,这似乎是所有黑骑卫儿郎的心声。
又何尝不是投奔公子重而来,那些谋士们的心声呢。
“主上,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一个身材颀长,面容温润的男子打马上前,与公子重并驾齐驱。
“像什么?”公子重还在笑,眼睛里散出来的光芒是柔软无力的。
“像被猎人驯服的犬。”这男人说的毫不客气。
“赵衰。”公子重敛去笑意。
“只懂得为猎人守着羊圈,对猎人摇尾乞怜,可悲啊。”赵衰继续道。他的声音很缓慢,却一下一下砸进了公子重的心里。
那一双眼睛里倏忽迸射出森冷寒芒,直射赵衰的眼底,赵衰却视而不见,脸上挂着和暖的笑意,“你是那只可怜的犬,而夫人就是那个奸诈的猎人。你还是那个我心甘情愿投奔了来奉你为主的公子重吗。如若你还是,那么,五年来,偏安一隅,醉生梦死,这就是你带给我们这些臣僚的回报吗?主上,醒醒吧。”
“赵衰!”公子重加重了语气。
“主上!”赵衰毫不相让,与之对视。
良久,公子重勒马前行,一鞭子狠狠摔在马屁上,“驾!”
如闪电一般飞奔而去。
赵衰却微弯唇角,慢悠悠在路途上晃荡。
“你这些话若是被夫人知道,夫人定然不喜。”一个马头跃了上来,马身上坐着一个五官硬朗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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