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匆匆回来。家都没回。就接手处理宫务,这与以前的她太不一样了,她有多重视家人,多重视她的大姐田雨和小弟田俊熙。他都看在眼里,而今,又要带走卫菲还问他对卫菲有什么安排,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他懂她的意思,所谓长兄如父,她是在问他有没他中意的男子给他当妹夫,有没为她妹妹挑选一个好人家并将其嫁人的打算,再者知不知道她妹妹心中有没意中人。这次她想带走他妹妹,他妹妹自身愿意还是不愿意,她不想做那棒打鸳鸯的坏人,而这些她是不可能直接问他妹妹地,因为她知道她只要一出口要带卫菲走。卫菲一定会无条件跟她走,因为卫菲和他的一切都是她赋予他们地,没有她,他们过不上如今锦衣玉食地生活。
而她的妹妹卫菲心中其实也是有意中人地,但那人不是她的良配,先不说别的,光一门不当户不对,她妹妹就进不了人家的门,而他也不希望她妹妹嫁入那样复杂的人家,他多年失而复得地妹妹,怎会忍心看她去那样的官宦之家受罪,一朝得君恩满门荣耀,同样一朝得君忌满门屠戮,曾经他家也是高堂在上子孝孙贤高高在上的官宦之家,如今却只得他们兄妹苟活在世。
思及此,卫烙抬头望她一眼,“你这次有什么打算,不若我与你们同行吧,不管你武功如何高强,在世人的眼中你终究是个女人,有些事还是男人来办更方便些。”
田朵略微思忖了下,“你跟着也行,本来我想留你在这边照看生意顺便照顾下我的家人,毕竟我手下的生意不小,除了明面上的人,暗里也要人盯着,他们才能安心做生意,若不然再来个猫阿狗啊地将我家里人给弄走,我真不放心,现在你要跟着我,生意上的事你自己处理好,我再安排其他人看护我的家人,至于要去干什么?”
田朵用神识探查了下周围,确定无人偷听后,示意卫烙附耳过来,然后将自己的打算讲给了卫烙听,并问他想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卫烙在听了她的打算后,呆若木鸡了良久,继而冲她傻傻地一笑,告诉她,想,很想,同时在心里补上一句,最好岛上就他一个男人,那么他就可以日日夜夜看着她,就算不能做夫妻,日日守在她身边,他也觉得很幸福。
看到卫烙冲她傻笑了一下,而不是给她当头棒喝耻笑她异想天开,田朵的心情无疑是很好地,于是悄声让卫烙保密,她不想让凤影宫人的其他人知道,因为凤影宫的人知道,相信用不了多久,刘飞扬就会晓得,刘飞扬晓得了,保不准那天他顶不住他主子的压力,又将田朵给卖了,而卫烙不一样,卫烙忠于的人是师傅,师傅现在走了,那她就是卫烙唯一的主子,况且卫烙从小就负责保护她,也算是看着她长大地,又对她忠心,人除了冷点,别的方面都是能独挡一面地行家里手,能得到他的首肯,她相信只要她肯吃苦,肯用心经营,她一定能摆脱那些人的控制自己当家做主。
于是,两人在简单交换过意见后,就开始分头行动,卫烙回去安排生意上的事,田朵则回南阳城看望父母,顺带看看耶律拓跋那小子,她进了家门连身衣裳都没来得及换,那小子就一阵风地跑进她屋子里,然后哭地稀里哗啦地让她送他回辽越,他要找她的母妃。
田朵好不容易又是变苹果又是变香蕉地将他哄地不啼哭了,他仍噘着嘴地靠在她旁边,然后告诉她,他一连好几天都梦见母妃不是在冲他笑,就是在向他招手,要不就是满身血迹地啼哭,而他的母妃从来都没冲他笑过也没冲他啼哭过,母妃只会看着他发呆,好似是在看他又不是在看他,然后眨着那水盈的眸子问田朵,他的母妃是在看他吗?
田朵强忍了眼中的酸涩,抬手揉搓了下他梳地一丝不苟光溜溜的头发,笑骂他一句,他母妃不是在看他,难不成还是在看她不成,然后就开始给他讲,他母妃小时候是如何霸道是如何欺负她,不给她吃不给她穿,然后说他外婆又是如何地偏心他母妃。
耶律拓跋边听田朵像说书似得抹黑他母妃边与他印象中的母妃做对比,他发现田朵口中的母妃虽然强势霸道可是比起他所认识的母妃更可爱更有性格更讨他喜欢。
耶律拓跋是听着他母妃的往事睡着地,等耶律拓跋睡着了,杨柳才眼眶红红地进来细问田雪和田春在辽越的生活。
田朵在不经意间竟发现杨柳原本保养地很好的满头黑发,此时却在那黑发间竟看见缕缕白发掺杂其中,而杨柳的面容也仿似在一夜间老了许多,原本光洁饱满的额头隐见几道浅浅沟壑,原本圆润地双下巴也松嗒嗒地耷拉着,不知何时,曾经在她心中膀大腰圆的壮硕妇人如今也走入了迟暮之年,田朵上前挽住杨柳的胳膊,拉着她坐到靠窗的榻旁,将炉子里的炭火用铁钳拨旺了些,又为她倒了杯热热的普洱茶,然后耐心地给她一点一滴地讲田雪如今的体貌特征在宫里的生活以及出行有多少多少伺候等等宽她的心,讲完田雪又给她讲田春是出嫁时的情景,且还邀功似得说三姐夫耶律翼的新郎服都还是她绣得呢,若是杨柳不信,等拓跋醒了问问拓跋或者问大姐田雨也行,这都是有据可依有证可考的。
说得杨柳笑骂她一句,从小就她人小鬼主意大,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地都不晓得那句是真那句是假,也不晓得是遗传地谁?
田朵抱紧她的胳膊,笑说一句:还不是遗传的娘您,刀子嘴豆腐心,就爹那锯嘴葫芦似得闷人,四姐那才是得爹的真传。
又惹得杨柳眼底一片黯然,骂田花好好的南阳不待,非跑真定那么远干什么地,在那儿不能种花养花非跑那么远,然后又说怪不得人人都说女儿是赔钱货,现在可好,好不容易个个都长大成人,又个顶个一个比一个跑得远,然后又说田朵以后可不能学她的几个姐姐,这回杨柳要给她做主挑个南阳本地的,然后说自己也想开了,不图那人家世门第有多高,只要能踏踏实实地守着田朵过日子就好,随之又一拍大腿,最好能招赘过门,这样就两全奇美了,身边守着一儿一女,一婿一媳,再过几年,一家再给她生个三五个,以后她的日子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寂寞了,光拖把这么一个小祖宗没同龄的孩子陪他玩,这孩子天天闹腾地她心慌,并抱怨田朵她们小时五个加一块也没拖把一个闹腾得厉害。
田朵笑着附和一句,那是,再说那会个个饿地直想嗷嗷叫,那有力气去闹腾。
杨柳听了瞪田朵一眼,笑骂她一句,少变着法地翻旧账,谁让她吃了一布袋的核桃,生出来不带把,若不然一定穿金戴银地像宠爱泥娃似得宠爱她,当然,若她是个带把地,没准就没她那福星高照地小泥娃了,一想起他儿子被当成福娃接进皇宫,杨柳那额头上的褶子仿若给堵了曾金子闪闪发光。
☆、【251】认栽
之后,杨柳又拿小时的泥娃和拖把做对比,比来比去还是她宝贝儿子小时候可爱,这一夜,田朵和杨柳生平第一次没吵没嚷有说有笑地说了一晚上,待杨柳睡着了,她老爹田壮在窗外用烟杆磕了下墙,“五啊,你也累了,早点睡吧,爹娘岁数都大了,你有空就常回来陪陪爹娘,不求别的,就是每天晚上回来吃顿饭也行。”
田朵仰脸任由眼中的泪滑落面颊,却仍装作欢快地回了田壮一句,“爹,知道了,夜深了,天也冷了,您也回去早点睡吧,今天娘在我屋里睡就好!”
窗外只听田壮轻轻嗯了声,然后叮嘱她给杨柳和拖把多盖层被子,她自己也要盖好被子,别老踹被子,天冷了,着凉了受罪。
田朵轻嗯了声,让田壮慢点走。
田壮说没事,外面有小厮给打灯笼,不碍事。
原本打算回家看看就走,现今让田壮这么一说,田朵在家多住了几天陪二老,可她终究还得走,她不想再过这种受人掣肘管制的日子,虽然那图能保小弟一时平安,但并不能保小弟一世平安,一旦两国交战,就凭她手中的庄园就不可能置身事外。
于是,在这天早上陪二老吃过饭,又陪杨敏之,也就是耶律拓跋玩了会,这几日田朵也仔细考虑过了,与其让拓跋冠以耶律这皇家姓,还不若给拓跋冠上杨柳的姓,这样就说拖把是杨柳的远房侄子,因父母远奔江南务工而无人照料,所以将拖把接过来照料,算是将拖把过了明路,外人问起来也算有个说法,若不然将一个外域王子养在家里,两国交好还行,一旦两国开战,头一个受罪的就是拖把。何况街坊邻居也会带着有色的眼睛看拖把,在看到拖把长相和中原人没什么不同时,没见识的老百姓也许在心里顶多说一句,这不和咱们这儿的人长得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人漂亮好看了点而已,可见过大世面的人就会猜度拖把为什么长得没有外域人高鼻深目地特色,若是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很难不会查出什么来?
更何况,轩辕澈将田雪葬到离西皇陵六百里远地阿拉善山,而不是嫔妃陪葬地西南侧陵。难保他没有猜度怀疑拖把的出身。
因而在考虑到拖把的具体情况。田朵决定等他长大成人后。她会告诉他一切,所以,在与二老商量过后,就给耶律拓跋重新取了个中原名。大名敏之,小名仍叫拖把,当然说服二老的说词怕拖把王子的身份引起周围百姓地好奇,进而引来那些仇恨辽越人的报复,毕竟这些年,天夏也时有和辽越摩擦,在战争中死亡的人也不在少数,直到老汗王病倒,两国才暂时进入和平时期。只不过以前田朵一门心思为发家致富让全家人过上好日子而奋斗,战争对她来说那就是很遥远的存在,直到田六去当兵,她才时不时关注下战局的发展,但也没太放在心上。只是力所能及地为田六多进寺庙上香并祈祷他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