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头倒也是机灵地,听完她的诉说,安慰她,梦都是反的,就算不好,现在少主你也将她说出来了,那梦也就破了,不灵验地。
田朵觉得也是这样,肯定是昨天看见田伟琦那狼吞虎咽吃不饱的样,心里惦记着,再加上他一战场,所以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话虽这样说,但她心里还是觉得没着没落都,就问那小丫头,卫烙起来了没,去干什么了?
那小丫头说卫烙早就起来了,只是出去了,随后就开始伺候她梳洗,梳洗完毕去厨房给她端来热粥包子,两碟清口的小凉菜,并说卫烙叮嘱了,昨晚她吃得太油腻,吃些清淡的东西清清好。
田朵被那梦吓得几乎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两口,问那小丫头卫烙有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小丫头摇了摇头说没有。
田朵又问小丫头今儿她出去了没有,外面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说来听。
小丫头说卫烙吩咐,外面兵荒马乱,没事不让她出去,所以她也不晓得外面有什么新鲜事。
田朵哦了声,找了个借口说她鞋垫坏了,让小丫头给她做副鞋垫穿,将那小丫头打发了。
打发了小丫头,田朵从穗园拿出一张没有什么特点的普通男人人皮面具,将胸用白布缠起,换上一套不新不旧的宽袖圆领袍衫,将头发盘在头顶,用方巾包住头发就出了破败的寺庙。
出了庙宇,雇了辆马车就向人员相对集中的东城而去。
赶马车的是六十岁左右的老汉,从那老汉笑得掩饰不住的皱纹中,田朵晓得昨儿撒的粮食,应该是分到了老百姓的手中,一问那老汉,老汉的话匣子就关不住了,那老汉说本来她家老婆子就快饿死了,没想到今儿早上一出门就在他家大门口发现了一堆粮食,虽然那些粮食都被官兵收走了,但官兵在粮食都集中到一起后,又按人头分发了下去,虽然仍然吃不饱,但好歹饿不死了。
并感叹隔壁大兴头的媳妇就没他家老婆幸运了,大兴头老婆两天前走了,大兴头听说将没病饿死的老婆不埋交给官府,能领二斤苞米面,大兴头为了小孙子能吃顿饱饭,就狠心将老伴交给官府了。
今儿早上碰见大兴头,大兴头流着泪直说他老伴没福气,要是能多撑两天,现在也不至于落到死后不能入土的悲惨下场。
要不说这会的人哪啊,今儿不知明日事,能活一天就得乐呵一天,别看那当将军的,骑着高头大马拿着刀剑,身后出入跟着百十来个人,看着威武的不行,可昨儿还威风凛凛,今儿就五马分尺尸骨无存,实在是惨不忍睹,那么年轻有为的一个小将军,连媳妇都没娶进门,就没了,家里大人要是晓得了,该有多伤心那,这世上最令人心痛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可在这今儿你当明儿我当的乱世,有多少人家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上太平日子。
听了老汉的话,今儿早上的梦仿佛过电影般闪现在她的脑海里,那颤微微的箭尾好似扎在了她的心尖上,心忽地一紧,不会吧,她早上不是已将那噩梦说了,该破了呀,心下合十,暗暗祈祷,如来佛祖,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西方的上帝,不管是谁,你们一定要保佑田伟琦遇难呈祥,保佑今儿早上做的梦乃是无稽之谈,千万不要是真的啊,若是佛祖,菩萨,上帝能保佑他有惊无险,信女定会每逢初一,十五给各位上大大的香火钱。
祈祷完毕,田朵状似无意地撩开车帘,并向那位老汉打听那位小将军的体貌特征。
那老汉深深叹息一声,说来没准小哥儿也见过那位小将军,就前不久,据说有个妖女从天上掉下来,后来那妖女据说救了不少人的命,到最后那个女子却晕死过去,并被咱们老百姓奉为天女,听说那女子就是那小将的未婚妻,有传言说,昨儿晌午红霞满天,就是天女醒来的先兆,也不知晓那女子醒了没有,哎,就算那女子醒来,也是一对苦命鸳鸯。
人老了,看小哥你问的是那小将的体貌,老汉我却净给你说他的未婚妻了,人老了,嘴碎,小哥,你别介意,那小将长得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地,一看就是将门虎才是个能打仗的,可再能打仗,也抵不过冷冰冰的刀枪箭矢无情。
……
老汉还在继续絮叨,可田朵都不晓得那老汉都在说些什么,满脑子都是那人邪恶地一笑,和直插进他心窝的那颤微微的一箭,还有老汉那句被五马分尸尸骨无存的咒语。
田朵就那么撂着帘子浑浑噩噩地看着车外。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听老汉问她一句,“小哥,到了东城玉华大道,你这是要到哪儿啊!”
田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问她呢,想了下,刘飞扬昨儿去的那个茶楼,貌似是叫客来居茶楼,于是,她就说到客来居。
老汉说他只能送到福来顺,而客来居临近府衙,像他这样的马车不让进。
田朵点头嗯了声,没多大会,老汉就停下了车,告诉田朵顺着一条大道直往前走,到第二个拐弯处,左拐就能看到客来居了。
田朵付了车钱并谢过那老汉,按老汉的指点向前走。
道上行走的大都是老弱妇孺,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时不时还能听她们问,你家那口子受伤了没,伤的怎么样,有那黯然神伤地,就听旁边的安慰,新朝廷的抚慰金不少,将来能让你家狗儿上个学,认个字,老姐姐,你要想开点,在这乱世,就算那前朝的后人打进来,也不晓得换个皇帝怎么样,要还像老皇帝那么压榨咱们,还不如替这新朝的卖命,最起码能得个丰厚的抚慰金。
☆、【180】小子们,想要吗?
虽说今儿我家那口子还在,谁晓得明儿如何,说着看了看手中簸箕中的蔬果苞米,可你看着新朝的大帅,在上前线打仗的官兵还不能吃饱的情况下,也还给我们这些老弱妇孺留一口,就看这,将来也不是坏的。
一道走来,听到的都是诸如此类的话,当田朵快走到客来居时,迎面走过一队官兵,那带头的看见她,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粗鲁道,“喂,小子,家里都还有什么人?小梁子,带他去登记一下。”
立时,走在最后面的小兵就跑过来,抓着她的胳膊,那架势省怕她跑了似得,嘴里却净说着美好的事,“小哥,现在咱们大帅粮草充足,再守个半月三十天不成问题,何况没准也用不了那么长时间,小哥,跟着咱们大帅走,在这关键时刻出把力,没准小哥将来你也能弄个九品芝麻官当当,走,走,去登记,不过,小哥,你放心,像你们这批先抓的新兵蛋子也不用你们上阵杀敌,不会有性命之忧,只要出点力,将来就有机会弄个小官当当,真真是时来运转,后福远大。”
那小梁子先是紧抓着她的胳膊,后见她也不反抗,也没不愿意的意思,就以为是将他说的话都听进去了,索性放开她的胳膊继续给她讲大好的前途,美好的未来。
小梁子将她带到书记官哪里,前面排着好几个人,看来都是临时被逮来的壮丁,不一会儿就轮到她了,那书记官例行公事地问了她的姓名,籍贯,有什么特长,家里还有什么人,田朵都一一答了,特长,她答的是力气大,那书记官听完后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可能是不相信。但也没足够的时间验证她是否真的力气大,因为后面又来了好几个人。
于是,就听那书记官喊了句,“小孟子,过来领来,自己说是个有力气的!”
接着,就听人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跑来个瘦长脸的精瘦汉子,那人看了她一眼。“走两步看看。”
田朵随便走了两步。
那人看了直点头,“还不错。走吧!”
田朵跟着那瘦长脸的汉子往旁边一棵大树下走去,大树下已占了*个汉子,按正常标准不但不壮还是偏纤弱地,不过又比那些只读书的公子哥要强些,现在看来在老弱妇孺当中算是力气大的。
接下来,那瘦长脸的汉子自我介绍叫孟焦,他的名字让田朵想到杨家将中俗语称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两员大将,不过也仅仅是想起,她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再回想那两位更多的传奇故事。
那瘦长脸的汉子介绍完毕,接下来就是那*个汉子报自家姓名,*个人名就像军训时喊口号似得,很快就轮到她,她报的是邱远,在书记官哪儿登记的也是这个名字。
大家报好自家姓名,等待着孟焦的进一步指示。突地,那孟焦大喝一声,“邱远!”
因着她是最后一个报名,邱远这两个字在脑海里还没有散去,她仿若回到军训时长官点名的感觉,反应迅速地应了一声,“到!”
孟焦微微点头,“出列,在一秒钟叫出他们所有人的名字。”
这其实是一个很考验的人活,大家刚刚见面还不熟识,就算记忆力超强将所有人的名字都记上了,也未必能对号入座,何况还有时间限制。
可作为凤影宫的未来接班人,别说这十来个人,就是百来人放在她面前,她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将对方的体貌特征姓名对号入座,所以,她还来不及藏拙,就口齿顺溜地将那几个人的名字说了出来,这点就不得不归功于蓝姨的教导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