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初寒按礼制亲手将遗诏和玉玺交给太子,并不忘小声道:“别忘了你的承诺,不要枉杀无辜。”
太子志得意满的笑笑,“三皇弟放心,如今我已然得到我想要的,如何还要自毁长城呢?我还想得到民心呢!”
百里初寒看到太子那无耻的笑容,心中便是一阵反胃,父皇尸骨未寒,他却能为了得到了权利而笑意连连。真是应了那句:“堂内骨未寒,院内子欢笑”!
不管百里初寒如何的不舒服,太子已然掌握了权柄。而且从今往后自己和家人也都时刻处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界。百里初寒眸中幽光闪过,得抓紧安排后续事宜了,毕竟这里非久居之地。
虽然母妃和毒怪之仇未报,但是百里初寒已然过了那种冲动的年龄,他首先要保护好活着的人,不能为了报仇而搭上了屏幽和家人的性命,相信那也不是他母亲能接受的。
屏幽显然也不会为了报仇而不顾一切之人,他们在这一点上不用沟通也是一致的。
百里初寒心思百转,看着那个近在迟尺的敌人,就在眼前趾高气扬,意气风发的样子,便心中痛苦异常,暂时放弃报仇是一回事,心中有痛是另一回事,也许他还是没有放开,否则为何此刻会使如此的痛。
当整个大锦国和怀州都在举行国丧之时,不知远游到哪里的二皇子百里冷崖终于急匆匆的赶了回来,但是看到的也只是停在正阳宫中的两具巨大的棺椁和满眼圣洁的凄凉。
他满含热泪的抚摸着皇帝的灵柩,喃喃道:“父皇!你怎么就走了呢?皇儿还等着您的指婚呢?说好了,我看上的女子由您亲自指婚的,可是为何此刻您就去了呢?”
百里初寒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此刻没有言语可以安慰一个儿子的悲痛,他只能给予同样的悲情。
红色的梓棺恢弘厚重,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做成,上面刷了四十九道漆,饶是生前如何的显贵,死后也只能是方寸之地,即使那盛放遗骨的棺木如何的华贵,如何的大气,都掩盖不了人死后的凄楚和悲哀。
纵有广厦千万间,死后也仅仅是一方华贵的棺椁,纵使生前穷的无片瓦遮头,死后依然有安息之所,生前的荣耀,转瞬只化作过眼云烟,生前的恩怨,死后还能聚集多少怨气缠绵?
百里冷崖之所以不愿意久居怀州,侍奉父皇于膝下,其实是早就对皇家的恩怨皇权的忌惮,他胸中纵有丘壑万千,也只想化作游山玩水的闲适安逸,不想掺合宫廷争斗,不想亲眼目睹父子兄弟的恩怨情仇。也许他是在逃避,可是饶是如此,他还屡屡受到牵连。
三皇弟的广布告示的寻找,他岂会不知,岂会不明白他的用意,三皇弟无心皇位,他早就知晓,可是太子却死咬住不放,屡屡陷害。他不想参与,也不想争夺。
如今,父皇突然暴毙,他心有怀疑,但是圣旨已然宣布,由太子登基为新帝,而宣旨之人却是三弟,这一点让他诧异,三弟的为人他了解,绝不会给太子以好颜色,莫非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
秦皇后虽然已然被削夺了皇后之位,但是他的儿子胜了,她依然保持者优雅和雍容。
此刻的她,隐隐啜泣着,既不能如寻常村妇般嚎啕大哭,也不能如弃子般,有一种怨气,她要既哀伤又不失优雅,既沉痛又不能乱了方寸,这种尺度的拿捏,比她当了十几年的皇后还要为难。
其他被號夺封号的先皇嫔妃,也都齐聚在此,虽然被皇帝临终之时,全部抛弃了,但是那何尝不是一种自由呢?那些已故皇帝的后宫嫔妃的晚景如何的凄凉,是可想而知的,还不如现在,成为了没有封号之人,况且都年纪轻轻的,未来的路总比现在要好走许多。因此,真心痛哭的也不乏其人。
云将军和杜丞相皆是痛苦异常,皇帝与他们与其说是君臣,不如说是挚友,他们的一步步都是在皇帝的提携之下才走向辉煌的,如今的身份地位,哪一样不是皇帝的恩赐?他们感恩戴德也是情理之中。
灵堂的设置是九九八十一天,与肖皇后的四十九天又有不同,因为是帝王,所以金丝楠木的梓棺早就准备好的,且十分的宽大,饶是将肖皇后一同入梓棺,也是宽绰有余。
这近三个月的国丧期间,虽然太子未曾登基,但是一切政务要事,已然全权接手,而皇帝的丧葬事宜皆由百里冷崖和百里初寒代理。
因前边的六条约定,百里冰曳便放屏幽和百里初寒自由出入了,既然兵权在握,玉玺和传位诏书已然在手,他也不怕百里初寒能有什么作为了,只是派人暗中跟随着,其余的也随其出入。
守丧期满,统治三十五年之久的皇帝百里戎狄终于被他的后代子孙送往了他的最终栖息地——皇家陵寝,那里是他登基以来便修建的陵寝,如今他得偿所愿,与他一生的挚爱一起埋葬于此。
出灵之时,走在最前面的是六十四位领幡人,高举万民旗伞,接着是皇帝的卤薄仪仗队,有1600人之多,他们举着各种兵器、幡旗和各式各样的纸扎或绸缎制作的“烧活”,浩浩荡荡,十分威风。
抬棺木的扛夫,身穿孝服,每班有188人,分三班轮流抬送。在棺木后面是全副武装的兵卫。然后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和宗室的队伍,车轿连绵不断。
在送葬行列中,还夹有大批的和尚、道士、尼姑、道姑和喇嘛,他身着法衣,手执法器,不断地吹奏、诵经。整个送葬队伍长达十几里,从皇城到陵地,沿途几百里,隔段距离还要搭设芦殿,供停灵和送葬队伍休息。这种芦殿也是玉阶金瓦,朱碧交映,十分华丽。
而民间文武百官百日内不准吟诗作乐,百姓不得婚丧嫁娶,各寺庙、庵观皆鸣钟三万次。
如今的皇帝,曾经的太子,亲手扶灵出殡,百里冷崖和百里初寒则分居皇帝梓棺的左右,全身白孝,表情皆是沉痛异常。
而屏幽等王妃、福晋虽不容许亲自送葬,却要在家斋戒。
当折腾了八十一天,终于在最后一天安葬后,所有人包括百里初寒和屏幽皆松了一口气,皇帝和肖皇后终于得偿所愿了,可以算得上死后圆满了,可是活着的依然要挣扎着活着。
皇帝和皇后的同一天安葬,令所有人都忙碌了一把,终于清静下来的屏幽,才想起师父和师娘依然还尸骨未曾入土,被问天用冰块存放着。
屏幽来到师父和师娘的遗体旁,他们依然是相拥的姿势,即使死去已然近五个月,当时是刚刚入秋,如今已然是萧瑟的寒冬将近,二月的北风呼啸的刮着,冰冻着的师父、师娘,虽然衣衫已换成新的,但是姿势依然如故。
屏幽轻轻的摆弄着他们的头发,鬓发已然被沫儿整理过了,十分整齐,可是在屏幽的眼中,却总是差了些什么?她仔细的想想,却还是想不起,遂轻轻道:“师父!到底缺少什么呢?”
“我想,如果将他们的发丝绾在一起,是不是就叫结发?”百里初寒那带着明显疲惫的声音,响起在冰冷的房间里。
屏幽顿时明了,果然,也许如此和谐的夫妻,就缺少结发之情吧?屏幽想亲自将他们的丝发绾在一起,会让他们更加安心,九泉之下才能瞑目。
“寒!说的对!就是结发!”屏幽说着,便动作起来,但动手却极其的笨拙,历来对这个时代的绾发就十分的头痛的,屏幽如今难为的坐起来,更显的手足无措。
百里初寒见屏幽那笨拙的样子,不仅摇头,嗔怪道:“临时抱佛脚是不成的!”伸手接过屏幽手中的斑驳的丝发,熟练的绾起来。
得到解脱的屏幽松了一口气,看来在这种时候,还是百里初寒给劲儿。
屏幽看着一脸认真的百里初寒,那曾经明亮的眼眸已然被血丝占据,好看的眼睫毛如今也有些疲惫的上下交接,嘴唇已然开裂,斑斑血迹渗出,皮肤也变得有些暗淡。
“寒!这些日子,你受累了!”屏幽有些心疼。
百里初寒看向屏幽的美眸,多日不曾仔细看着的容颜,今日终于能够近距离的相守了,多日来的疲累和奔波,百里初寒只想此刻静静的伏在屏幽的怀中,好好的睡上一觉,那让他无比安心的所在。
屏幽的眼中含情,眉目之间似蹙非蹙,似含冤嗔怒,又似娇嗔含情,小脸虽然也有些瘦削,但是依然光滑如凝脂,白皙中透着粉嫩,红唇不点而朱,轻轻缓缓的从那里飘出珠语一串。
百里初寒手上动作不停,却双眸深情似海的凝望着屏幽,道:“你也一样,过些日子,我们就走!”
屏幽颔首,他知道百里初寒的打算,师父、师娘以及肖皇后的仇暂时还不能得报,不过她屏幽发誓,要让太子血债血偿的!
屏幽收回被百里初寒看得有些红润的小脸,扭头整理着毒怪和鸣颜的鞋子,屏幽亲手给师父换上了师娘给他做的鞋子,他一直珍藏在房间中,不舍得穿,如今屏幽想着还是给他穿上吧,也许他最珍视的就是它了。
“寒!那日师父和师娘大婚之时,他们说的那些是不是就是预兆呢?”
百里初寒回想,那日毒怪的回答是:“我是真心爱鸣颜的,无论生死、疾病、困苦、贫富我都会不离不弃!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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