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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宫略 [红文] (苏若鸢)


傻如段意珍,为她松一口气。
聪明如慕容徵,连怀疑担心都不用,他这个妹妹,还没笨到被人轻易陷害的地步。
楚萧离是作陪,万苦千辛才征得小辣椒点头,容得他看她风光一回,做她的陪衬。
最后,纵观大局的萧氏摇着头打量慕容若文。
这宫里啊,斗败了的就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是,徒添一缕活人看不见的魂而已。
她淡语,“将造谣生事的先拉下去,听候发落罢。”





地老天荒的错觉(第一更)
更新时间:2014-8-20 8:56:27 本章字数:8560

凛冽的风自可趁的缝隙灌入天牢中,再而顺着阴暗潮湿的狭道一路汇聚,一路缱绻,无形中,肆意的穿行着。
那风声与粗糙冰冷的石砖和墙壁摩擦出尖啸诡异的声音,来回荡漾,彻夜不散,时而清晰如就在耳畔边叫嚣,时而,幽远模糊,恍如隔世遥传瑚。
牢房的深处,一豆孤灯在残风的摇曳下努力释放着微弱的光亮。
两个被临时调来此处守夜的禁卫军,一边饮烈酒暖身,一边闲聊打发。
他们说,那些声音是过往命断宫中的凄魂在哭,超升不得,只能长久的徘徊于此,借了风声为自己诉冤情铄。
这说法被关在囚室的慕容若文听了,直忍不住低笑出声。
干涩纤柔的笑声宛若寒冬里被冻结了的溪流,厚厚的冰层下,只剩一线流水在苦苦挣扎。
铁栏外,对话的禁军暂且停顿,齐齐想铁栏内,黑暗的深处看去,但很快,他们未曾理会她分毫,继续饮酒,消磨漫长寒夜。
慕容若文自是没有心思与哪个搭腔,只觉得无意中听到的话甚是好笑。
冤情?
只要进了这座皇宫,谁能说自己的心和双手干净?
此时,她蜷缩在囚室的角落里,怀抱双膝,安寂的享受临死前最后的平静和轻松,都尘埃落定了。
在自己的设局被拆穿的那刹,其实她没有半点慌乱和害怕。
反而,终于得到了一个结果,好也罢,坏也罢,但求解脱。
自她被从仁寿殿押到这里,粗粗估来该有五、六个时辰了,除了外面那两个受命看管她的禁军,想象中的酷刑,拷问,一概不曾发生。
甚至在入夜时候,还有人专门与她送来可口的饭菜。
那会儿,她盯着热腾腾的饭菜,心存狭隘的猜想,里面是否搀了毒药?
大快朵颐过后,直至此刻,除了稍觉寒意,其他都还好。
她想,或许她要取暖的绒毯和暖炉,怕是他们都会给她找来。
毕竟她还是帝妃,不,是犯下孽事,等待发落的罪妃。
在被治罪之前,她必须活得好好的。
蓦然,平和的思绪顷刻间止于此!
慕容若文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黑暗中,她原本无澜的眸微微荡漾出心潮起伏的波澜。
先她以为以此方式就证明自己是能够反抗的,可眼下算什么?她怎能如此乖顺的呆在这里……听候发落?
她没有做错!
警觉的向囚笼外看去——
两个禁卫军正回忆着初初从军时的点滴,压根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够进到皇宫里来,成为守护皇权和天子的其中一员。
他们以此为荣,又为着在宫中所见所闻而叹惋唏嘘。
全无发现,在身后五步不到的囚笼里,那个藏于深暗处的女子,正不动声色的取下头上的金簪……
慕容若文全身都在不停的颤抖。
她的左手已抬至胸口,金簪被纤白的玉指死死紧握,锋利的那一端对准心窝,蓄势待发的绝狠。
死,她并不怕。
她怕的是一生被人摆布,连死了都要将尸身送进皇陵,成为整个楚氏皇族微不足道的殉葬品。
起了自尽的念头后,她整个人都为之兴奋得不能自己。
当明天清晨来临,那些想要给她定罪的人发现她早就命绝身亡,会露出如何一张可笑的表情?
她怎能轻易让他们摆布到底!
深深地、颤抖的往胸腔里吸进一口冷到肺腑的寒气,定了心神,上翘的嘴角带着嘲讽和满足,紧握金簪的手猛然用力,又在这刹,她听见囚室的另一端传来了明显的步声。
谁来了?
不知是好奇使然,还是她对尘世有所眷恋。
慕容若文鬼使神差的顿住了刺伤自己的动作,将手垂了下去,而后瞳眸里充斥着古怪和复杂,往来人方向看去——
不负所望,来的正是慕容紫!
见是皇贵妃亲临,两个禁卫军均是微有错愕,手忙脚乱的起身跪迎。
心里无不疑惑,这都子时了,何以皇贵妃会一人来此?
“你们出去守着。”
慕容紫淡声吩咐,目光已落在闻她来声,起身来到铁栏后的慕容若文身上。
待禁卫军退出,这个不大的囚室里,只剩下两个对彼此一半熟悉,一半陌生的姐妹。
姐妹?
这一称呼说来实在生疏可笑,一个是嫡出高贵,一个是庶出的陪衬,前者如今得到整个慕容家的指望,皇帝对她宠爱万千,后者,只有罪该万死。
相隔于囚笼内外,里面的狼狈不堪,顿失世家千金的风范气度。
笼子外面,慕容紫已换下了前往仁寿殿的那身衣裳,这会儿她披着来前楚萧离亲自为她裹上的雪狐皮氅,帽檐盖过了她大半臻首,依稀可见发髻上的饰品若隐若现的焕发着珍珠般高贵的光泽。
如此一个她,实在不该置身在狭小肮脏的囚笼里。
沉默片刻,素来寡言沉冷的慕容若文先开了口,问,“来看我有多狼狈?还是想说些能够叫你觉得痛快的话,证明你是这宫里最得脸的女人?”
她话中的每一个字里都是不甘和讽刺。
若无铁栏相隔,定要面前的女子给她陪葬!
隔着坚固的铁栏,借以身侧摆在木桌上的灯盏,慕容紫平静的打量着里面女子略显狰狞的脸容。
开始布局的时候,她就不曾觉得这有多高明。
先前在东华殿,正陪着九郎对弈的三哥哥听了她的话语,对她说:那是因为你的身边多的是狡诈如吾皇,聪睿如汝兄的‘人才’,便也就显得自己笨了些。
然后又赞许的说,其实她委实会对症下药。
或许吧。
收回思绪,她浅淡道,“我不是来奚落你,更非来看你有多狼狈。”
从袖中取出一物,递到慕容若文的面前,她再道,“受人所托,他朝,这样东西或许能给你留个念想。”
他朝,她的日子会很难过。
岂能一死了之?
慕容若文迟疑的覆眸看去,望清慕容紫手中所托之物,霎时呆如木鸡,闪烁的眸光随之静止,半开的唇微微颤动,不执一言。
前一刻她还在暗中嘲笑着所谓的‘他朝’、‘念想’……
她统统不屑!
可现下,忽然将从前的珍惜之物放到她的眼前,迫使她忆起曾经种种美好期许!
更以此提醒,那些遥不可及,她曾拥有过。
“我不要!!!!”
嘶声,慕容若文挥手打在了铁栏上,仓皇失措的往后连退了数步。
“把它拿走!我不要!!我不需要!!!!”
那是南巡前,方玉泽赠给她的定情之物,一支断了之后,又经工匠重新打造,用镂空的黄金包裹连接成型的玉簪。
这是外祖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她时常带着,十分珍惜。
十五岁时,却被若芩借着素簪笑话她。
——不值钱的玩意儿,你偏要当宝,身为慕容家的小姐,你要作践自个儿我管不着,莫要因此让人看低了慕容家,那便成了你的罪过——
因这番话,慕容若文赌气的把玉簪当众摔在地上,断成两截。
未曾想,会被方玉泽收拾起来,为她重新修好。
她还记得,当日他与她授完最后一课,在她要离开书房前将慌忙请她留步,取出这了簪子,对她表白心迹。
他说,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值得他以死相搏,此簪为证!
叫她如何不感动,如何不誓死相随?
后来呢?
这是她心尖最痛!
莫提,提来徒添伤心痛楚。
见慕容若文姿态躲避,缩进了囚室深处,不愿意再多看自己手里的玉簪一眼,慕容紫并不强求,只叹息道,“他要我跟你说:此生无缘,来世再续,他……”
笼中传来厉声嘶吼——
“别说了!!我不想听,与我没有关系!别说了!!!!!!”
慕容若文死死捂着双耳,歇斯底里的不停尖叫,用头不停撞墙,似乎感受不到痛楚。
再,又癫狂的抓扯头发,把自己搞得面目全非。
扭曲的脸容,惊惧失措的表情,比流传在深宫里最可怖的厉鬼更加可怕,更加可怜。
片刻。
她像是挣扎得累了,抽噎的顺着破败不堪的墙壁滑倒在地,无力的嘤嘤哭泣……
许是认命了,许是认输了,许,是不得不心死了。
由始至终,慕容紫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等到她变得安静,才用冰冷的语调说,“方玉泽已决心出家为僧,明早在万安寺剃度。”
又是一语,惹得慕容若文偏头看来。
空洞的美目里残留着一丝未了的余情,一丝仅存的关切。
她若有所想的望着慕容紫,半响启唇,沙哑的问,“是你……是你对不对?你故意让他入宫……教他写那张字条,这些……全是你的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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